第四十四章 論道
“願聞先生大論。”葉子胤端正姿態，示意左青城坐下。
“哈哈，你這小娃會說話，不像他們兩個，一個裝啞巴，一個比銘古那老家夥還倔，不聽老車言，嘿嘿，吃虧在眼前。”車重樓朝烏騅擠擠眼，烏騅立馬還他一個咧嘴微笑，這老兒越發得意道：“你們人是天之驕子，該明理懂哲才對。論道術真法，世間本無對錯，黑貓白貓，能抓耗子就是好貓。若要真在這群貓中分出強弱好壞，我看有點難度，你們宗派雖多，但真正縱橫宇內的高手有幾個？成仙成佛者又有多少？”
“這……”左青城看向公子子胤，子胤又把目光轉向林峰。
別說他們俗世之人，就是林峰也很難回答這個問題，何況他還在與車重樓打賭，口不能言。
“聽他說。”林峰朝眾人說道。
“哎，小子，你幹脆認輸得了，何必跟我較勁哪，老車和他們幾個打賭還從沒輸過。你若是有理就辯，吃啞巴虧幹嘛？”車重樓不停拿話激他，但林峰卻始終不肯認輸，贏了這車重樓，他心中自有打算。
見眾人都不吭聲，車重樓捋了下他那兩撇白眉，接著道：“不得仙道，便算不得圓滿，自太古以來，成就仙身者雖不多，也不少，而我妖宗就占去十之七八，不出意外，百年內將至少有十多位強者渡劫飛升，你們所謂人類正道又有誰敢說必能平安渡劫？恐怕現在的分神期高手也不多了吧？”
“哼！妖怪本就比人壽命長上幾倍，時間越多便能準備充足，多幾個飛升的又有什麽稀奇！”左青城憤憤說道。
“錯！這和時間沒多大關係，到了天降大劫時，你想躲都躲不了。”車重樓感歎道：“這一劫過了，你便可凝煉仙元力，隨時可以飛升仙界，但古來至今，不知有多少生靈隕落在那劫數上。”
“按你這麽說，能渡劫成仙便是正道？”左青城冷笑不已，“我人族千萬年間，聖人大儒不知凡幾，敢問你們可出過一位聖者？”
左青城這話一說，那兩名侍衛都大聲叫好，葉子胤也默默點頭。林峰不由對左青城刮目相看，這軍人心思倒也縝密，不失為良將一名。
孰料，車重樓先是仰頭大笑一陣，接著便朗聲道：“聖人一說純屬你們自欺欺人，編著幾本學說，手底下網羅一群溜須拍馬的小人，就尊稱為聖？要我說，開山立派方能尊為聖人，你們百花宗千葉真人，浮陀寺摩珂祖師才算聖人，其餘皆為偽聖，不足道哉！”
“依先生之見，這世間何為道？”獨臂左青城又要發火，被子胤搶先一步。
“道，乃是通往理之路徑。大道三千，理卻隻有一個，有多少奇人先賢為窺理之究竟，焚身浴血卻不得見之一分，道理道理，不到那裏，不知其真容啊。”車重樓歎了口氣，臉色有些落寂。
柳雲、廖楷二人聽得雲裏霧裏，左青城冷哼一聲不說話，烏騅閉眼入定，林峰、子胤卻麵露沉思之色，一時房中寂靜無聲。
天道漫長，凡夫俗子一生也不能沾其邊緣，大道三千，哪條才是真道？林峰心中惘然迷惑了。
“我曆代妖宗先輩皆下有三大嚴令，不得插手人族爭鬥、不得爭霸修真界、不得荒廢修行，千萬年下來，才有如今強勢地位，雖不問世俗之事，但也無人敢欺，六部妖修各居其所，十二妖王統禦眾殿，比起你們正道勢力可要凝聚的多。”車重樓有意挑撥林峰反擊，開口閉口就是妖修正道之爭。
“何為六部妖修？十二妖王？”有子胤這個好學愛問的王子在，很多問題都代林峰說了。
“六部，乃是我妖族六類族人，龍族、鷹族、猿族、海妖族、獅獸族、奇異族。天下千百萬妖修皆歸六部所屬，明龍皇、鵬城皇、大猿王、金象王等統禦蠻荒、四海十二殿，其中屬明龍皇修為最深，也是即將渡劫飛升的頭號皇者。”車重樓道。
“那先生在不在這十二位妖王之中？”葉子胤道。
眾人都抬頭看著老車。
“哈哈，我有那麽厲害麽？哪位妖王會閑到和你們夜聊？老車我僅僅是個四處遊玩的老妖，不說這個，不說這個。”車重樓有意隱瞞身份，岔開話題道：“你們幾個這是要到哪去？還有你小子，不在百花宗老實修行，跑到這花花世界做什麽？”
“無可奉告！”左青城翻了翻銅鈴大眼。
葉子胤欲言又止，看了看林峰，便低頭飲茶。
老謀深算的車重樓不以為意，哈哈笑了兩聲，道：“既如此，老車就告辭了，你們聊。”
車重樓哈哈大笑，身形很快隱沒在房中，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眾人緊張的心情也都鬆懈下來，林峰環視一圈，說道：“人心險惡，咱們不知道他的來曆，還是少惹為好，我看這高商鎮不能再呆了，咱們現在就走。剛才的爭鬥若是有人發現，必然會泄露咱們的行蹤。”
“對！林兄弟所言極是，想不到這小小鎮子，竟有如此極道高手，天下之大，當真是臥虎藏龍啊。”左青城感慨道。
葉子胤皺了皺眉，惋惜道：“車前輩神功莫測，若是能襄助我們，可抵千軍萬馬，可惜非我族類，其心難測。”
“子胤莫忘了，他剛才說妖宗祖訓不得插手人族爭鬥，萬事還是要靠自己才行。”林峰道。
“是，多謝林兄教誨。”葉子胤恭聲道。
林峰擺擺手，眾人連夜收拾行李物品，留下銀錢，沿著官道向北行去……
黎明時分，馬車行到一處村寨，在村外一裏處，眾人尋了處曬穀糧場，各自閉目小憩，林峰和烏騅這才有時間交流一二。
“烏騅，車重樓傳了你什麽竅訣？”
“我，我也說不上來，似乎直接印在靈識中，很多，很雜亂……又很奇妙。”烏騅小心翼翼地尋找合適的措辭，通過神識和林峰交流。
“明白了，這就是一夕頓悟的感覺，妖修開竅還真是奇妙。對了烏騅，你呢，是我撿來的，今後咱們就兄弟相稱，我比你大上十幾歲，快叫聲大哥來聽聽。”林峰興奮調笑道。
“大，大哥。”烏騅略帶緊張，半晌才神識傳音道。
“哈哈，太好了！你可要勤奮修煉，早日渡劫成人啊！”林峰抱著烏騅的脖子，興奮不已。
烏騅吐著舌頭，狼首連點，很是愉快，兩人心情激動許久才平複下來。
“大，大哥，我能不能提個要求。”烏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
“嗯？什麽要求？你說就是。”林峰笑道。
“我，你看我的肚子，整天吃饅頭，都沒有油水了，皮毛也不光亮，在百花宗，小花他們都嘲笑我。”烏騅滿臉委屈，尾巴甩個不停。
“呃，小花是誰？”林峰哭笑不得。
“就是那賊鳥金翅雀，他給自己起的惡心名字。沒事老愛去勾搭雪曼、香菱她們，偷她們的漂亮羽毛。”烏騅憤憤不平，向林峰大倒苦水。
“哈哈，我知道了，回去一定會教訓他。放心吧，大哥以前不讓你吃肉，是怕你走上邪道，步你父母的老路，現在咱們有銀子，今後頓頓大口吃肉，豬牛羊肉換著花樣吃。”
烏騅大喜，嘴咧得一尺長，興奮過後，他小心問道：“大哥，我父母，他們是不是都不在了？”
林峰心中一驚，忙安慰他道：“別瞎想，好好修煉，等你修成人身，大哥就告訴你原委。”
烏騅仔細看了他一會兒，點點頭，“好，我相信大哥。”
兩人趁著這會兒工夫，閉眼靜坐回神，煉氣修行也能起到緩解疲勞的功效，修為到達一定階段時，睡眠都可以免去。
朝陽初升，前方村寨卻靜悄悄沒有人影，不聞雞鳴，難見活物，一絲不祥感覺忽然在林峰心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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