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賭約
“不錯，正是龍魂。剛剛擋住我那招傲世訣的龍之虛像，就出自你身上，莫非你身懷異寶？據我所知，隻有龍族才能凝聚如此真實形態，但你卻是凡人一個，想來也隻有龍魂一說能夠解釋，嗯，沒錯！”車重樓越發肯定他的推斷，笑嗬嗬看向林峰。
那眼神讓林峰心驚不已，這人怕不是要奪寶殺人？
“哎，你別用這眼神看我，龍族的東西我車重樓還看不上眼，那群眼珠翹到腦門的家夥就會仗著法寶多，橫行霸道。你有這寶物千萬要收好，若是被人知曉，嘿，不用我說你也知道後果。”車重樓說道。
“龍魂？難不成是葉堃前輩的紫龍金印中封印了一條龍？他當初怎麽沒告訴過我？”林峰心念電轉，仔細思索著。
“小子，奉勸你一句，以後看清楚狀況再出手，這次你遇上的是我，換了別人就沒那麽幸運了。”車重樓白眉聳動，圓臉紅撲撲的。
林峰一陣麵紅耳赤，反詰道：“若不是你先出手，我又怎會拚死搏命，看不出你這麽大把年紀，抵賴倒是一流！”
“什麽！你說我抵賴！”車重樓急得跳腳，“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我……我……”
他在原地亂蹦亂跳，腳下山岩不斷碎裂，林峰看得心驚肉跳，這怪人，修為究竟到何種境界？
“好！既然你說事情因我而起，多說無益，日後若是傳揚出去，壞了我車重樓美名，那可虧到洱海裏去了。算了算了，說吧，你想怎麽著！”車重樓擼起袖口，兩手叉腰，一副市井流氓的姿態。
林峰可不怕他，這樣的人純粹是虛張聲勢，靠外表唬人，其實心腸不壞。
“不怎麽著，你把我們送回去就行。”
車重樓一聽這話，不樂意了，眼睛連連轉動不停，“就這樣？小子，你休想使壞，想必你還不知前輩我的威名。哈哈，我不和你計較，嗯……這樣你看如何，這小朋友想必煉氣有些時日，老人家我就幫它一把，咱們兩清，將來若是遇到申屠老哥，正好……”
車重樓說著便要動手，林峰見狀，急急給烏騅連使眼色，害怕這脾氣古怪的車重樓暗施黑手，誰料嘯月天狼卻一臉興奮，翹首以盼，舌頭尾巴一齊晃蕩，形狀極其親熱。
“小朋友，你遇到我也算運氣，天狼一族幾十年未曾出一位結丹後輩，申屠老哥寂寞許久，這下該有個伴了，哈哈……”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林峰心中快速轉動思緒，車重樓口中所說申屠老哥如果是天狼一族前輩，那車重樓又是什麽身份？遊曆四海的妖修？
正在思慮中，車重樓凝神閉目，將手掌按在烏騅頭上，一團溫潤青光跳躍不止，嘯月天狼竟也閉上雙睛，默默承受這古怪光芒。
“呼……”片刻之後，那青光漸弱，車重樓緩緩睜開雙目，籲了口氣。烏騅卻兩腿盤坐，像人一樣就地冥思。
“你做了什麽？”林峰的語氣變得客氣起來，他知道車重樓方才出手，一定是在幫烏騅。
這老兒笑道：“妖獸若想修得圓滿，光靠吐納遠遠不夠，雖說嘯月天狼屬上階靈獸類，不開竅訣也是不成的。我剛剛將獸類修行基礎竅訣傳了它，今後不出意外，修得人形真身沒有問題。”
上階靈獸、基礎竅訣，這些林峰還是頭一次聽說，倒覺得很新鮮。
“上階靈獸？我怎麽沒聽說有這種稱謂？”林峰道。
車重樓哈哈大笑，道：“那是你境界不夠，所知甚少，舉個例子來說，在未開竅訣的妖獸眼中，你們人也僅僅是‘人’而已，哪裏分什麽金丹、元嬰之類。妖獸自打出生便因血統不同而資質各異，分為靈獸、仙獸、神獸，像嘯月天狼就屬上階靈獸，普通龍族、鳳凰等屬仙獸之類，至於神獸，那是相當相當稀少。”
“你見過沒有？”林峰點頭問道。
車重樓斜眼一笑，自以為是說道：“你是想問我的底細吧？嘿嘿，我偏不告訴你。”
“那算了。”林峰也不追問，看一眼烏騅，也就地打坐煉氣。
一人一狼都在這山頭閉眼修煉，把車重樓晾在一邊，剛開始他還有些得意，左看右看，不一會兒就煩躁難耐了，抓耳撓臉，四處走動，又過半晌，終於忍不住找話說了：“哎哎，你叫啥名？你知道我名字，自己倒不說，我又虧了。”
林峰不答，緩緩納氣入體，恢複靈力，氣色漸漸好轉。
“你倒是說話呀，我怎麽遇到這麽難纏的人……氣死我了！氣死我了！”車重樓暴跳如雷，獨自氣了半天，一屁股坐在山岩上，眼珠卻轉來轉去。
“小子！咱們打個賭如何？你要是能三天不理我，算你贏，我就告訴你想知道的，若是我老車贏了，嘿嘿，你就叫一聲爺爺，還得把名字、家世、所有一切統統告訴我。”
“好！你先把我們送回去，再和你打賭。”林峰睜眼說道。
車重樓哈哈一笑，“這有何難，等這小娃醒來，我便送你們回去。”
“一言為定！”林峰嘴角微微上揚，重又閉眼修煉，心中想著，這老怪物該不是腦子有毛病吧？怎麽喜歡偷竊別人的隱私？
這怪人車重樓安下心來，在身旁摸出個酒壇，大口痛飲，不時大聲咂嘴，還拿眼斜睨林峰，看似心情極為快活。
半個時辰後，烏騅一聲長嘯從入定中醒來，林峰也急急收功睜目。
“怎麽樣，烏騅？”看著那雙清亮有神的眼睛，林峰喜不自勝。
“我，很好。”一個略顯生硬的回答在林峰腦中響起，稚嫩而羞澀。
林峰不敢相信這是烏騅發出的念頭，抱住它的脖子，激動不已，連聲問道：“是你嗎？是你在回答？”
“是，是我。”烏騅的眼神中也帶著喜悅和智慧的光芒。
“哈哈，小家夥，你還不謝謝我？”車重樓站起來，那張臉被酒醉得越發嬌豔紅潤。
烏騅轉過頭，感激的看向他。
“好，好！走嘍，小子，現在開始，別忘記咱們之間的賭約。”
耳畔夜風呼嘯，眨眼間又回到那片慘不忍睹的樹林中，數丈高的大樹齊腰折斷，樹冠全被掀飛，難以想象當時情景的可怕。
“哈哈，若不是我僅用三分力道，這片樹林，包括你們早就化成灰了。”車重樓滿臉得意，笑聲直傳出百千丈遠。
林峰緊閉嘴巴不說話，向四處看去，尋找葉子胤等人的身影。
“你那徒弟一夥人在南方三裏處，用不用我幫忙？”車重樓漫不經心的說道。
林峰差點就上了他的當，就要脫口而出時，忽然看見車重樓那狡猾的笑臉，急忙刹住口，和烏騅向南方奔去。
“哎，等等我……”車重樓一閃身就到了數百丈遠，嘴裏悄悄嘟囔著，“怎麽不上當呢……”
在一處荒野中，葉子胤和左青城麵露焦色，正漫無方向尋找林峰的蹤跡。“嗷——”自他們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狼嚎，二人驚道：“是烏騅！快！”
“左大哥！子胤兄！”
幾人劫後重逢，分外驚喜，互相道著平安與關切。
“嘖嘖，真感人，我老車許久沒看到這幅動人場麵了。”車重樓仰躺在一株樹杈上，一隻手抓著酒壇，烈醇瓊漿直往口中灌下。
錚！左青城腰中精鋼雲紋刀應聲出鞘，彈向空中，被他獨臂牢牢接住。
車重樓眼都不眨，逕自喝著烈酒。
“左大哥，子胤，你們過來聽我說。”林峰拉著二人一陣低語，車重樓心中冷笑，心道：“就你們這點事還瞞的住我，遲早要你小子開口認輸。”
與柳雲、廖楷二人回合後，林峰等人若無其事返回客棧，已是寅時，經曆這場風波，睡意全無，圍坐在一起商議大事。
“那老頭是何等人？林兄弟你可知他底細？”左青城最怕行蹤暴露，招來殺身之禍，臉色很是嚴峻。
“左大哥不需擔心，以車重樓的道行，咱們在這裏說話，他都能盡數聽了去，若是要殺你我易如翻掌。他的底細我倒不知，大概是妖修前輩。”林峰道。
“什麽！妖道？”少有江湖經驗的廖楷大聲驚呼。
“哈哈，小子，你很吃驚嗎？天生萬事萬物，憑什麽你們人能修真修道，我們就不能？這天下若論道術修為，我妖宗可得半壁江山。”車重樓穿門而入，把這些凡人都嚇了一跳。
林峰極力忍住不去反駁他，神州大地、名山大川皆為正魔兩派牢牢占據，妖宗獨據蠻荒與海外，數萬年不曾染指神州，若真如車重樓所說，那為何肯安居一偶？妖宗就真的沒有野心？
“嘿嘿，老車今天就給你們這些人上一堂學問，對，有問題可以提，別憋在心裏。”車重樓說著，還特意關照林峰幾眼。
“哼！”林峰偏不上當，端起茶杯小口飲著。
“凡人修肉體，證元嬰，神遊天下，求得長生不老，破碎虛空，位列仙班，修煉之迅捷遠勝我妖族，但卻沒幾個能堅守本心，無不為名為利爭得頭破血流，嘿嘿，最後大多落得神魂俱滅。我等妖族蒙識開啟，煉天地靈氣，渡劫化形，其中艱辛卻要難上萬倍，天道使然，我等自知，於後天修煉一途之勤奮絕不輸於常人，更將那名利看作浮土。縱觀寰宇，不世出之絕世強者鮮為人知，卻比你們所謂正魔兩道強上數倍……”車重樓眯著眼，侃侃而談，全然不把一屋子‘人’放在眼中。
“放屁！”左青城‘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罵道：“邪魔歪道，怎敢在此蠱惑人心！我神州大地，人傑地靈，西有百花，北有浮陀，東立連天一十二島，九州之中，更有三大世家、六大道院，名山大川中二十四劍派齊鳴，哪一個不是光明磊落，正道翹楚！今日若不是修為不如你，左某定要斬你原型，看看你是何種妖獸！”
車重樓不怒反笑，連道三聲：“好！好！好……無知小兒，今日便讓你等知道何為正道，何為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