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瘋子瘋子

“還有!我腰間的白旗呢?!”郝彩撥開依依,強住笑意,又質問起來。

“看來你真的想過投降啊……是我拿的,進場時,順手扔在虎門的甬道裏了……”呂白不好意思地說道。

“真想不到你整天君子做派,居然會偷我的白旗!如果再有一次,我就跟你解除合約。”郝彩說到後麵卻極為平靜,讓人相信了她會說到做到。

“好吧,我承認這次確實是我不對,我隻是聽說鷹隼鬥的死亡幾率很高,原因就是準鬥士們不被訓練師看重,所以我想進行一場公平的鬥技,我保證以後不會再質疑你訓練師的權利了。”

看到呂白的誠懇,郝彩臉色終於好看了許多,卻又不解地問道:“那你為什麽不穿盔甲也不拿盾牌?”

“因為對於真正的速覺來說,如果需要盔甲和盾牌的保護,那麽也就離死不遠了。”

見郝彩依然不解的樣子,呂白繼續解釋道:“在沒有宇囊的情況下,盔甲需要一直穿在身上,盾牌雖然可以扔在場中,但對手是不會輕易讓你拿到盾牌的,你反倒受到了盾牌的牽製。而真正的速覺追求的是速度,我隻是想要順便測試一下自己速度的極限而已,有了防具就要使用,這樣會打亂開覺後身體對速度的感受。”

聽到此處郝彩才輕輕點了點頭,這時,外麵突然一陣喧鬧。

之前一直在翻看畫集的張慶豐一聲怪叫:“比賽開始了!瘋浪客和血梟!”

“對啊!我們不是買了票嗎!快去看吧。”

不等郝彩反應,呂白也一個筋鬥從休息室中間的白床上翻下,叫嚷著跟張慶豐一起跑去了。

二人剛竄出去不久,呂白卻又折返回來,一把拉著郝彩道:“快走啊,已經開始了!”

郝彩隻得快步跟上了呂白的步伐,腕部傳來那少年有力的抓握,心跳卻越來越快……

…………

可能因為之前那場快速卻精彩之極的鷹隼鬥,觀眾們早已激情澎湃,對即將開始的龍虎鬥充滿了期待,但場上的兩個鬥技者卻好像是老相識,毫不顧忌觀眾們的催促竟對起話來。

“老東西,要血嗎?”龍門出來的正是凜風鬥技場臭名昭著的血梟,發髻上包著塊淡色青巾,肩上搭著個長長的布袋,兩頭裝得鼓鼓囊囊,上麵還寫著大大的“藥”字,一副郎中打扮,卻麵無血氣,正把一個裝著黑紅**的透明小瓶舉向前方不遠處的老頭,仿佛那人不是他的鬥技對手,而是一個潛在的客戶。

“我們好像在哪見過……”瘋浪客佝僂著背卻依然顯得十分高挑,隻是一副瘦削無比弱不禁風的樣子,右手竟拖著一柄生鏽的大劍,那鏽跡斑斑的大劍少說也有三尺寬、過丈長。

觀眾們早就不幹了,一個勁兒地大喊。

“瘋子…瘋子……”

“瘋子…瘋子……”

“瘋子…瘋子……”

…………

“快說要不要!”血梟也被這急促的大喊弄得煩躁不安,最可恨的是那些觀眾居然一邊倒地對著這個瘋老頭起勁兒。

“要……”那個綽號“瘋浪客”的瘦弱老頭兒說著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

“您太識貨了!土修的一千兩,其他一律五百兩,突破蓄境和散人的價格再翻兩倍。”血梟見瘋浪客居然出乎意料的說出了“要”字,他當即決定先做了買賣然後再開打。

“沒錢……”老頭不假思索地甩出倆字。

血梟聽了老頭的話愣了一下,很快,呂白等人就感受到血梟邪氣大盛,郝彩隻覺不寒而栗,這人強大的邪氣中還夾雜著一種熟悉的感覺。

“敢消遣我……”血梟說著騰空而起,同時不知從哪飛出一群血紅色的怪鳥,形似烏鴉卻更加碩大,還長著鋒利的喙,一個個飛速的向下方的瘦弱老頭俯衝而去。

怪鳥們鋒利的喙和爪立時在瘋浪客幹癟的皮膚和破舊的衣衫上留下數道血痕,而這個頹廢的老頭兒卻隻是顫顫巍巍搖晃起來。

局勢顯然對瘋浪客非常不利,可看台上依然在急促的喊著“瘋子”,而且聲音越來越大,節奏越來越快,這亢奮的喊聲最後竟變成了單一的“瘋子瘋子瘋子……”

果然,瘋浪客那看似站不穩的搖晃,卻巧妙地避開了那些猩紅怪鳥一些剜眼掏心的致命攻擊,同時瘋癲的怪叫起來:“啊!鳥!好多鳥啊!……”

血梟心下一驚,看來這個壽元將盡的老覺者確實如自己的訓練師所說——不簡單!

血梟不再猶豫,當即取出一瓶黑紅色的**,也就是之前他向瘋浪客兜售過的那種東西,被他稱之為“血”。

瓶塞一被取下,一隻隻怪鳥井然有序的飛來飲用,凡是喝下**的怪鳥頓時由猩紅轉為黑紅,體型暴長,眨眼就變得足有丈許。

在別人看來可能是怪鳥喝了奇怪的**後體質發生了變異,可在懂行的修真者看來,這些顯然是鳥型的機關法器,那些**一定是暗藏奇異真氣的特殊物質。

**

“難道是?!難道是……”郝彩看到那些怪異的血終於想起了什麽,不由得驚呼出聲。

看到呂白疑惑的目光,郝彩又壓低聲音解釋道:“這血好像是金係方士——亡徒的凝血術所成,不過我不敢肯定,先看再說吧。”

呂白點了點頭,張慶豐還兀自的畫著,紙上活現著一隻隻大鳥。

**

“變大了!變大了!袁杉你快看!”就在那些大鳥再次向瘋浪客撲殺的時候,瘋浪客卻身法異常靈巧地躲閃起來,甚至還以高密度鋼履為阻隔在那些怪鳥身上蹬踏彈跳,同時口中發著瘋癲地尖叫。

“切,就這還要我出來看?一種小兒科的傀儡法器罷了,真氣不純所以無法很好地催動,就用那些血來增幅。”

這一句話震驚了血梟,不止因為這句話將他施展的手段分析得一清二楚,而且聲源就在那個瘋浪客的身上,但嗓音和語氣卻完全不同,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血梟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瘋浪客真如訓練師所說,具有多重靈魂附體……

見瘋浪客一聲怪叫後又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全場觀眾再次大聲喝彩,興奮無比。

“袁杉!幾十年前叱吒凜風鬥技場的木修?!”

“森猿王——袁杉!”

“原來森猿王真被他吸收了!”

“你才知道啊!都快一百年了!”

呂白、張慶豐、郝彩,三人已經目瞪口呆,但這不僅僅是由於他們第一次親眼見到瘋浪客。

就在三個月前,早在郝彩去凜風鬥技場注冊訓練師的時候,他們順便打聽情報,當時就聽說了這個瘋浪客的故事。

隻是此時三人真切地感受到瘋浪客身上“氣”的轉換,這些“氣”雖然還沒有純化到明顯的“五氣”屬性,可是足以讓呂白他們分辨得出,這些“氣”來自於不同的人,不同的神識,甚至不同的真氣體。

若是有人能趁瘋浪客躲避巨大怪鳥的時候看清他的臉,才會體會到什麽是真正的震驚。

因為此時,他的臉已經少去了很多皺紋,竟顯出幾分英俊,仿佛變成了另一個人,此人正不耐煩地說著:“無聊,這人的木甲術根本就不怎麽樣,除非是‘全殺’,以後這種事情不要叫我了,倒是他的血術挺有意思,應該問問血僧。”

一聽到“血僧”二字,血梟那雙冷漠的眼睛立馬激起波瀾,全神貫注地盯向下麵那個正在被自己的得意機關法器——嗜血狂梟追殺得上躥下跳的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