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醫院
從迷迷糊糊中清醒過來的蕭塵發現自己的身周都是白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白色的被褥和床單以及身上裹著的白色紗布,床邊還趴著一位因為疲倦而睡著的女孩,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單可,那位僅僅見過兩次麵的清純女教師。努努嘴,想笑,卻不知道扯動了哪裏的神經而痛的齜牙咧嘴,隻是沒敢發出聲音,怕打擾了疲倦女孩的清夢。掙紮著伸出還能勉強控製的右手去拿桌上的一杯清水,卻一不小心把杯子掀翻在地,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趴在床邊的單可立時清醒,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後,望著蕭塵關心的問道:“想喝水嗎?”
蕭塵尷尬的點點頭。他沒想到自己會弄巧成拙竟然將女孩驚醒,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太陽剛剛升起,看來自己已經在病床上躺了很久了。
單可十分麻利的倒了一杯水遞到了蕭塵的手中,道:“醫生說你要少喝水的,你的肺部好像被打傷了,現在還痛不痛?”
“沒事,以前在山裏被野豬撞出兩丈遠,回到家躺一夜就跟沒事人一樣,你別擔心,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蕭塵咧著嘴笑道,笑完後卻又不停的眨眼睛,似乎在極力的忍受著扯動傷口而傳來的疼痛,這是蕭塵的習慣,痛的時候他總會不停的眨眼睛。
單可看著蕭塵古怪的舉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佯怒道:“看你,這麽不小心,不能笑就別笑。”
蕭塵突然想起來昨天的那場混戰中自己的臉部好像被那個穿著花裏胡哨的家夥偷空揍了一拳,“難道是嘴部的神經被打壞了?”蕭塵有些擔心的想到。
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單可慌慌張張的說道:“壞了,我上班的時間快到了,不好意思啊,蕭塵,我先走了,等中午下班再來看你。”拎著一個精致的白色挎包跑出了病房沒多遠後又回頭對著蕭塵說道,“那個,早餐我已經買過了,就放在桌子上,你要是餓了就叫護士幫你拿一下,千萬別自己動手啊,免得又扯動傷口在那擠眉弄眼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個流氓呢?”輕聲笑了笑了後,轉身小跑出了病房。
單可走後,蕭塵突然覺得有些無聊,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躺在病床上沒人說話,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各色車輛蕭塵開始計算一分鍾內在自己的視線內會出現多少輛車,就這樣,蕭塵糊弄過去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蕭塵又想出了一個新的消遣,他開始跟著病房牆壁上掛著的壁鍾數秒,1,2,3,……59,……蕭塵剛剛數到121的時候,病房的房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看起來很甜卻又很正經的女孩走了進來,唐舞,唐門四小姐,那個在成都幾乎殺了自己的漂亮女人。
唐舞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長褲,一件白色圓領黑邊的襯衫,以及一雙黑色圓筒靴子,看起來很高貴,一副神聖不可侵犯的模樣。
“聽說你把南京的七個人給打殘了?”唐舞找了一個板凳坐下後,看著蕭塵不冷不淡的說道。
蕭塵對這個女人談不上反感,但也絕對沒有好感,她的眼神太鋒利,似乎像一把刀要把她看著的人開膛破肚才能善罷甘休。看著唐舞,蕭塵朝著桌上放著的飯盒怒了努嘴,道:“麻煩你把那個飯盒遞給我,我現在不能動,可以說是殘廢。”
唐舞的涵養很好,從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有生氣的樣子,起身,拿起飯盒看了看,遞向蕭塵,道:“生活不錯,是餃子,韭菜餡的,挺香,接著吧。”
蕭塵突然看著唐舞不懷好意的笑道:“那個,我現在隻有一隻手,不好接。”
唐舞不是傻子,而且很聰明,屬於智勇雙全的那種女人,蕭塵話裏的弦外之音她自然懂得,伸手把椅子拉到床邊靠近蕭塵的地方,優雅的坐下,真的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餃子送到了蕭塵的嘴邊。
蕭塵心滿意足的吃完了餃子後,抹了抹嘴,然後又把手放在床單上一擦,全身上下都幹幹淨淨了,絲毫不在乎什麽叫衛生。
唐舞看著蕭塵的動作並沒有發笑,她的臉上總是保持著一股常人難以想象的鎮定,嬌小玲瓏的身軀裏到底有著怎樣的一種心思呢?也許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她隻知道自己要時刻保持冷靜和鎮定,不能將自己的感情流露出來,因為她是唐門的接班人,是唐震寄予厚望的女兒。
“吃飽了?說說你和唐家的事情吧。”盯著蕭塵,唐舞慢悠悠的說道。
蕭塵沉吟了一會兒,看著唐舞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絲恨意,冷冷說道:“唐家欠我的東西一定要還,哪怕是我死。”
“你以為自己這個樣子是唐家的對手?你甚至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你以為跑到南京就能建立屬於自己的實力?”唐舞冷笑,語氣中滿是諷刺的味道。
唐舞說的是事實,一個蕭塵不可否認的事實,自己的確敗在了唐舞的手上,要不是張秋靈神出鬼沒的突然現在身邊,也許自己早就被那柄淬毒的飛刀射穿喉嚨。如果自己真的就此掛了,自己又拿什麽去告慰九泉之下的姑姑和老頭子?自己死了之後又有什麽臉麵去見他們?苦澀的笑容慢慢溢出嘴角,蕭塵突然覺得自己的努力也許隻是一隻螞蟻在拚命的咬一頭大象,不論如何撕咬也不能讓大象傷筋動骨,甚至連皮毛也咬不穿。蕭塵不是一個隻會上山打獵下水摸魚的二愣子,也許他的智力值比不上張秋靈甚至麵前這個笑容甜如蜜糖的唐四小姐,但是他有自己的主張和自己的看法,也許唐舞會說蕭塵想推倒唐門的想法是異想天開是癡人說夢,但蕭塵就是這麽固執,決定的事不會後悔也不會改變。
“也許我現在是一隻螞蟻,但將來呢?將來誰也不知道。”蕭塵看著唐舞沉聲說道,眼神中似乎散發著一種奪人的光彩,深邃而悠遠。
唐舞有些驚訝,原本自己並沒有將這個山裏的窮小子放在眼裏甚至跟父親說蕭塵隻是一個小人物永遠也成不了大氣候,但他剛才的眼神……也許隻有內心充滿鬥誌的勇士才會擁有,那些被生活磨平了棱棱角角的各色人物都缺乏了這個小人物身上的這種銳氣和傲氣,這是一種氣勢,一種可以讓一個身上沒有幾毛錢的窮小子變得不再平凡的氣勢。唐舞笑了,看著蕭塵微笑道:“將來誰也說不定,我希望你不要忘了這句話,最後告訴你一個消息,南京城裏大大小小的混混或者大梟們都已經知道了你的名字,因為最近地下世界裏流傳著一個拳法凶悍的小子單挑七個人的故事,並且越傳越神了,也許再過幾天你比大鬧天宮的孫猴子也不差多少了。那些梟雄們也許為利用你也許會打壓你,你可要當心了,我現在可等著南京城的這出好戲上演呢?”
好戲?
蕭塵微微思考了一下便釋然了,自己打傷那七個人後,平靜多時的南京城也許不會再平靜了,各方梟雄都會找到合適自己的借口去做一些對他們有利的事情。自嘲的一笑,看著已經離開的美麗背影,神色忽然冷冽了起來,道:“要看好戲嗎?那就讓南京城鬧一個天翻地覆吧,也許這才是我最好的結果。”
南京城如果真的翻天覆地對誰最有好處?
蕭塵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來南京也有一段時間了,南京地下勢力的大體格局他也大略知道一些,不過由於上海青門的打壓,南京本土的勢力根本發展不起來,青門不會坐視他們發展壯大,不過南京的本土勢力也是一直憋著一口氣要拿雞蛋去碰石頭。也許自己的一番意氣用事就會成為一個導火線,就像兩次世界大戰時的巴爾幹半島,永遠扮演著一個不痛不癢的開場角色。
蕭塵還在沉思中時,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護士推開了房門,臉上似乎帶著一股鄙視的眼神。走到蕭塵旁邊後不冷不淡的說道:“感覺怎麽樣?要是哪裏不舒服的話趕快說,要是傷口感染的話你就完蛋了。”
蕭塵有些納悶,這小護士難道吃了火藥?說話怎麽這麽衝?自己可是聽說城裏的護士都是很溫柔的,難道是以訛傳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