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為人慷慨送鱷魚
幹脆利落的三連發，沒有彈夾，全靠手動上膛還要開槍，強大的後座力就能讓大多數人敗退。溫血鱷魚再怎麽皮堅鱗硬，也敵不住狙擊步槍的子彈威力。馬虎小心翼翼地看著一動不動的龐然大物，呼吸有點兒急促，看著這種大家夥，說不緊張那簡直是屁話。
就算在叢林遇到巨蟒，而沒有這種大家夥讓人心驚肉跳。
槍口始終對準了大鱷魚的腦袋，鮮血汩汩流出，其實他現在心裏也沒底，因為大狙現在是空槍，沒子彈。不過手中握著家夥什，心中才踏實。
馬老大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才三五米的距離，卻走了幾分鍾。小心再小心，黃綠色的鱷魚眼睛，玫瑰色的鮮血汙了一地。熱氣騰騰的鮮血立刻將周圍的水汽熱的升騰起來，白煙嫋嫋，沙希利的眼神驚呆了。他看到了什麽？！！
往往需要很多戰士甚至出動魔法師才能搞定的楚德湖大鱷魚，居然被一個奇怪的家夥打死了？
沒錯，打死了。
那衝天飆射的鮮血當時所有人都看到了，驚愕的沒人說得出話來。這個外鄉人……太他媽的強大了！
“哈哈，我的老天，你們看到了嗎？看到嗎？！！老天哪，這個家夥我太喜歡啦——”沙希利大笑了起來，渾身的獸皮晃動，朝馬虎大步跑去，遠處的牛頭人正裹著毯子，鼻子裏掛著清水鼻涕。吮吸了兩下，諾頓也大笑起來。
“嘿！這可是大家夥，夠咱們吃一個冬天的啦——”呃，很遺憾，牛頭人顯然把目光停留在溫血鱷魚的一身肉上。好吧，這個牛頭人有點兒讓人遺憾。
農夫們歡呼了起來，湧了過去，將馬老大舉了起來，宛如英雄一般。誰也想不到，一條二十幾米長的巨型生物，居然就如此的解決了。而且是那樣的幹脆利落，瀟灑異常！
“回去，叫大夥兒都來分鱷魚肉！對了，別把鱷魚皮扯爛了，這可是大價錢，明天我們去穆斯特韋，將這張鱷魚皮賣了！哈哈，今天晚上我要連夜趕工！”沙希利大笑起來，興奮的像個孩子，這樣大的鱷魚，即便是溫血鱷魚這種族群之中，也很少出現。一般來說十幾米就是巨型的了，可是這一次，馬老大三發子彈射殺一條超巨型。
“他可真勇敢。”農夫們歡笑了起來，歡呼著萬歲。
沙希利忽然想起了什麽，叫道，“嘿，我們還不知道他叫什麽！”
“您好，我叫沙希利，他是諾頓，呃……你們應該很熟悉了。”沙希利向馬老大說道，此刻馬老大還不怎麽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不過從這個人的行動上看，應該是自我介紹。
馬虎指了指自己，然後用生澀的發音說道，“泰格.豪斯。”
“聽到了沒有！他說他叫泰格——他是一頭老虎——”沙希利大聲吼叫起來，“為遠道而來的泰格歡呼——”
“呼啊——”
“泰格！泰格！泰格！”
“今天是個好日子！”
“狗娘養的，這條鱷魚可真他媽的大！”農夫們感慨著，用腳踢著大鱷魚，泛綠的鱗片以及烏黑的周邊，使得這條鱷魚看上去更加的野性難尋，凶惡無比。
諾頓吸著鼻涕，傻嗬嗬地笑道，“爽啊，這麽多鱷魚肉，夠我吃很久很久啦。嘿，夥計，我的漁網就不要你賠啊，我宣布，這條鱷魚的一半肉歸我——”
“去你媽的！”
農夫們一腳踢在牛頭人的屁股上，眾人都是大笑起來。
許久之後，那些老人孩子還有婦女都是跑了過來，穿戴著像是斯拉夫大媽的婦女們搖著肥碩的臀部在那裏載歌載舞，這條鱷魚確實是個好東西，不管怎麽說，有了這麽一條鱷魚，冬天不是那麽難過。
今年的冬天又更冷了。
“我想鱷魚的骨頭和皮那些魔法師們會想要的，這可是很好的煉金材料。”沙希利拍著鱷魚的腦袋，朝馬虎挑著眉毛說道。
“吝嗇鬼，這可沒你什麽事兒。”諾頓鄙視了一眼鑽在錢眼裏的沙希利，然後問道，“他拿的什麽東西將這條鱷魚打死了？”
“不知道。我就聽到砰砰砰的聲音，然後這條鱷魚就一動不動了。”農夫們又驚又喜地七嘴八舌說道，“他是魔法師嗎？看上去不像。”
沙希利鄙視著這群農夫，說道，“他當然不是魔法師，你見過身手如此敏捷的魔法師嗎？他應該是個戰士。”
“會是哪個貴族老爺的守護騎士嗎？”有人問道。
“如果是，他會說的。”沙希利點著頭，然後重新打量了一下鱷魚，又笑的合不攏嘴，歎道，“老天啊，這可真是個大家夥，我太喜歡這條鱷魚了。”
牛頭人顯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那麽為什麽剛才在冰蓋上你跑的像兔子一樣？要知道，你是這麽喜愛它，它最多就是用那張闊嘴親吻一下你性感的屁股……”
“哈哈哈哈……”
“你給我閉嘴，我的白菜還沒有和你算賬。”沙希利咬牙切齒地指著諾頓說道。
“有人惱羞成怒了。”諾頓吹著口哨，瞄著沙希利說道。
吝嗇鬼怒氣衝衝，瞪了牛頭人一眼，然後朝馬虎問道，“泰格，這條鱷魚的皮得盡快剝下來，這樣去穆斯特韋才能賣個好價錢。”
馬虎沒聽明白他的話，不過比劃了一下，指了指鱷魚，又指著指大家，微笑著說道，“它，你們的了。”
沙希利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馬虎的話，於是歡呼了起來，“為慷慨的泰格歡呼——”
“萬歲！！”
“我要後腿肉，誰也不要和我搶！”諾頓跳上鱷魚背，耀武揚威地大笑起來。
一群人立刻抄起地上的雪，揉成雪球，朝諾頓砸去，牛頭人被砸的嗷嗷直叫。
“我可是受傷的人——”
“打的就是你這個受傷的！”
“沒天理啊——”
牛頭人大叫一聲，一腳打滑，從鱷魚背上跌落下來，眾人又是大笑了起來，難得在這個寒冬，還有如此歡快的氣氛。
馬虎朝眾人微笑著點頭，然後將兩個大包抗在了肩頭上，另一手拎著大狙，在歡呼聲中，和沙希利還有牛頭人諾頓回了小木屋。
第二天農夫們和沙希利還有諾頓一起去了穆斯特韋城，不過不同於以往別人對鄉下人的鄙視，這一次很多人都圍觀著那張巨大的鱷魚皮。在城市廣場的噴水池邊上，沙希利和諾頓還有十幾個農夫將鱷魚皮伸展開來，向來來往往的人推銷。一時間看熱鬧的人蜂擁而至。
“我的老天，這麽大的鱷魚，就算是溫血鱷魚，這也是巨型個頭兒啊！”穆斯特韋的領民不少人都認出來這是楚德湖的大怪獸，而一旁炫耀的牛頭人則是展示著自己的肌肉，昨天他可是吃了整整半隻鱷魚後腿！
口哨聲驚呼聲此起彼伏，那些樓房上的居民，都是露出了驚訝的臉色。皮貨商們擠破了腦袋往前鑽，人群越來越多，噴水池幾乎被那張鱷魚皮給擋住了。
“這麽大！天哪，還這麽完整——”一個皮貨商搓著手，瞻仰聖物一般用手心摩挲著鱷魚皮，這質感，這質地，實在是極品啊——
“這得多少錢啊。我的天哪。”皮貨商們追逐那些獵人的物件兒，但是今天，主角必然不是那些獵人，而是來自納爾瓦爾一個小村莊的農夫們。
“嘿！維京人，這張鱷魚皮是你搞來的嗎？”有人高聲問著沙希利，看著這些強壯的農夫，還有高大的牛頭人，讓人以為這是一支精英小隊。
不過顯然那些人猜錯了。
“不不不，我可抓不住這麽大的鱷魚。這是一個尼羅勇士殺死的巨獸，他叫泰格.豪斯。”沙希利連忙辯解，然後往後招呼著誰，說道，“就是這位勇士，殺死了溫血鱷魚，這是一頭真正的巨獸，長達二十六米還要多！”沙希利激動地揮舞著拳頭，“這是已知被捕鱷魚中，最大的一條——”
“噢哦——”人群歡呼起來，很多人吹起了口哨。
不少穆斯特韋的姑娘都咯咯咯咯笑了起來，花枝招展地看著馬老大，拋著媚眼，讓沙希利羨慕不已。
“嘿，尼羅人，你是怎麽殺了那條鱷魚的？”皮貨商們眼神熱切地問道，這太驚人了，如此完整的鱷魚皮，簡直不敢相信，這最起碼值兩千個金幣！加工之後還要翻上兩番！我的天哪，真是一筆令人瘋狂的財富啊——
馬虎手指比作一把槍，然後指著那個皮貨商，笑著說道，“就這樣……砰砰砰！它就死了。”
“你是一個魔法師？！！”
“我是一個士兵。”馬虎的口語逐漸適應了這裏的口音，拉丁文雖然複雜，但是語言是一通百通，小意思。
“哈哈哈哈——”
人群被揶揄的尼羅人逗笑了，歡呼了起來，很久沒有這樣的熱鬧了，比魔法師老爺們的焰火表演還要熱鬧。如此大，如此完整的鱷魚皮，恐怕也隻有納爾瓦爾的伯爵大人才有資格享受吧。貴族會得到這張鱷魚皮，這是肯定的。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終於把每日巡邏的治安官和稅務官大人吸引了過來。穿著藍色白邊騎士袍的治安官腰間配著一把細劍，銀製的劍鞘上雕刻著家族的符文和信條。嚴肅的治安官大人邁著鵝步，盡顯威嚴地走了過來，兩邊的士兵頭戴青銅頭盔，手執長槍，腳穿皮靴，邁著整齊的步子，驅散了人群。
而陪同治安官前來的，還有一身官員服裝的稅務官大人。
他今天穿了一身紅色的絲綢衣裳，披著黑色的毛皮大衣，腰間的銀色皮帶扣閃閃放光，牛皮手套上還紋了一朵小花，黑色的山羊胡子，鼻梁上架著圓圓的黑框眼鏡。
大概三十名治安人員維護著現場秩序，治安官和稅務官兩位大人同時走到了那張鱷魚皮的跟前，兩人同時眼中放出了激動和歡喜的光芒，這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
“多麽漂亮的皮革……”稅務官大人直接用手掌摩挲著那張鱷魚皮，嘴裏喃喃自語道，“我想伯爵夫人還缺一雙小皮靴。”
“沒錯兒，這可真是新年的恩典。”治安官大人同樣讚歎地說道。
兩人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咳嗽了一聲，然後昂著頭，用傲慢的語氣緩慢說道，“誰是這張鱷魚皮的主人？”
“我。”
伴隨著那聲沉穩的語調，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走了出來，馬老大臉色沉穩，不卑不亢，和那些唯唯諾諾的皮貨商人大不一樣，而身上的軍人氣息更是讓治安官大人驚詫了一番。
“你來自哪裏，士兵？”
“不知道，我忘記了，記不得自己來自哪裏。”馬虎心中盤算著現在狀況該怎麽處理，頓時有了一點點頭緒。
“你看上去像是海對岸的尼羅人。”見多識廣的稅務官平靜地說道，隻是，傲慢的眼神稍稍減少了一些，“看你的氣度，很像尼羅人的貴族。”
“我應該不是貴族。”硬朗的馬老大笑著說道。
隻是這樣的對話並沒有讓人覺得不妥，反而會有人覺得泰格.豪斯應該真的是一位貴族，隻是他失憶了。聽說失憶就是記不起以前的事情？還好，這個可憐的家夥還能記得自己的名字……
不過對於某些愛心泛濫群眾的內心同情，馬老虎先生隻能在心中表示深深的歉意，因為……他撒謊了。
“這是一張不錯的皮革。”稅務官大人淡淡地說道，“相信你剛才也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伯爵夫人需要製作一雙小皮靴，當然，或許還要一隻優雅高貴的小拎包。”
“那是我的榮幸，或許我應該讓尊敬的兩位大人獲得這張鱷魚皮，同時表示對伯爵夫人的尊敬。”馬虎微微一笑，十分瀟灑地將鱷魚皮拍了拍，“我住在城外東北的一個村莊。”
“是瓦爾克鎮子邊上的鬆葉村。”沙希利提醒著說道。
“噢，那可真是偏僻的地方。”稅務官露出遺憾惋惜的眼神，點著頭說道。
稅務官若有所思地問道，“不知道這張鱷魚皮得值多少錢呢？”
“兩千金幣，最起碼兩千金幣，這可是極品，尊敬的大人。”唯唯諾諾的皮貨商們立刻七嘴八舌地叫喚了起來，這些粗俗的低等人立刻引來了稅務官的不滿，皺了皺眉頭，稅務官忽然有意無意地說了一句，“最近不辦手續就進城來販賣貨物的人越來越多了……”
“大人，這張鱷魚皮五百金幣賣給您就可以了，兩千個金幣，太多了。我們得心懷對伯爵的敬意不是？”馬虎忽然微笑著說道。
治安官和稅務官都是一喜，不過臉色並沒有表達出來，稅務官從懷裏摸出了一隻錢袋，叮叮當當響個不停，然後丟在地上，說道，“您可真是聰明人，尼羅的勇士。對了，您叫什麽來著？”
“泰格。泰格.豪斯。”
“祝你好運。”高傲的稅務官用了一個很虛假的微笑，然後轉身離開了噴水池。
馬虎撿起了錢袋，抖了抖錢袋，看著一臉不忿的諾頓，然後聳聳肩，說道，“這沒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