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表哥秦澈

飯後,嶽令鈞又差青峰過來告訴憐月,下午去探視姑母,讓她收拾妥當後差人知會一聲。

憐月詢問了藍水的意見,見她不想去,便也沒有勉強,本來憐月的打算就是自己先去探探風,因此便隻帶了紫竹。

門口與大哥會和後,這次打死也不願坐馬車,索性嶽家的這個宅子本來就隻與秦家隔著兩條巷子,嶽令鈞便隨著她一路走了過去。

幾人到了秦家門房,想是姑母特意交代過,直接就有小廝帶著他們向府裏走去。

憐月的姑父是河洛府的府台,院子布置的自然是別具匠心,可是憐月現在哪有功夫欣賞這些,滿腦子想的都是待會如何見機行事。

想著想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進到了一個大廳,最後還是紫竹在她身後捅了一下,這才回過神。

便發現一屋子的人都向自己行著注目禮,旁邊站的侍女臉上都強忍著侍女,堂山坐著的已年過半百卻風韻依存的美婦滿是慈愛的看著自己,但憐月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隻能尷尬的站在原地,同時也有些想念自己的二哥,若他在就好了。

但是現在事實是夢初晨不在此地,所以憐月也隻能心裏想想。

這個姑母,憐月雖然見的次數不多,但印象中她還是很疼惜自己的,就如現在,滿眼滿臉的都是疼愛,沒有一絲責備。

“怎麽,月兒不認得我這個姑母了嗎?”美婦開口嗔道。

話裏的親切感憐月又怎麽會聽不出,憐月也順勢撒嬌:“哪有,月兒那敢!”

美婦衝她招招手,“來,乖孩子,到姑母這裏。”

憐月乖巧的走上前,雙手被美婦緊緊的握在手裏,憐月感覺自己最起碼被上下打量了三四遍,自己這個姑母才開口:“恩!我就說長大一定是個美人,果不其然!”

“母親說的極是,可不漂亮的不可方物。”語氣裏滿是討好。

本來慈眉善目的美婦眼角一下就冷了下來,斜瞪了眼站在身側開口說話的女子,嗬斥道:“長輩說話,你插什麽嘴,這麽多年還是一點規矩也沒學會。”

憐月看著旁邊噤若寒蟬,麵色緋紅的女子,長得倒也清秀,二十來歲的樣子,穿戴也不像是侍女,那小心翼翼的樣子看的自己都有些不忍。她是誰?為何讓姑母這般厭惡,當著我們的麵就嗬斥起來。

“娘親,何必如此大題小做,靜茹也不過是誇表妹幾句。”

說話這人,憐月是認識的,可不就是自己那個把藍姐姐傷的千瘡萬孔的表哥秦澈嘛。如今他這般護著的也隻有當年那個橫空出現硬生生將表哥從藍姐姐身邊搶走了的女人。

憐月看著她的目光一下就有些發冷,別看憐月平時乖巧機靈,但對傷害自己身邊的人是絕對不會輕饒的。不管當年是何緣由,既然今天叫她碰見了,絕對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憐月將眼中的冷光一收,假裝好奇的問想姑母:“姑母,這又是誰?我認識嗎?”

嶽詩如臉上的厭惡之色在看向憐月時便又是一臉慈愛:“還能是誰,還不就是你那糊塗表哥領回來的。”然後看著護妻心切的兒子:“我訓斥她還需要經過你的同意嗎?”

憐月裝著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想起來了,就是當年那個在街邊賣身葬父,因著表哥給了一錠銀子,便死皮賴臉的跟回嶽家,便故作可憐,騙取表哥同情最終爬到表哥床上的那個女子。”

憐月的話雖然簡短但卻將當年的事情,以最不堪的樣貌揭開,周圍站著的秦家下人均是眼觀鼻,鼻觀心的低著頭,那被喚作靜茹的女子被憐月說的腳下一晃,差點摔倒。卻被眼疾手快的秦澈一把攬在了懷裏。

這一幕,看在憐月眼裏怎麽看怎麽刺眼,連帶著看向秦澈的目光都淩曆了幾分。

秦澈看著懷裏人無恙,不滿的看向憐月:“表妹,靜茹怎麽說也是你表嫂,你怎麽能這樣說。”

憐月眼角看了眼正吹著茶盞的姑母,見她並沒有攔著自己,便嘲諷的扯扯嘴角,道:“表嫂,我何時認她這個表嫂,就憑她那破落樣也配做我堂堂嶽憐月的表嫂!”

“她是我妻子,我是你表哥,靜茹就是你表嫂。”秦澈能清楚的感覺到懷中人的顫抖,又緊了緊雙臂,不滿的看著憐月。

“表哥,自打你結婚那年我那儒雅溫潤的秦澈表哥對我來說就已經不存在了,請問,你是我哪門子冒出來的表哥。”憐月的話句句傷人。

嶽詩如劃著茶蓋的手微微一頓,卻又很快恢複正常,依舊縱容著憐月的胡鬧。

“月兒,不準胡鬧!”自憐月回神後就一直沉默的嶽令鈞陰沉著臉嗬斥道。

但憐月知道,他那陰沉的臉可不是衝著自己,那是衝著護妻心切的秦澈和他懷中的人。

憐月略一挑眉,不滿的嗔道:“大哥,我哪裏說的不對嘛,我認識的秦澈表哥心裏可是隻有藍姐姐一個的,”憐月的眼角看到當她提起藍姐姐時,秦澈的身子明顯一僵,環著李靜茹的手臂也明顯鬆了幾分,哼,這時想起藍姐姐了“那樣的表哥,怎麽會娶別的女子。”

一直嬌弱不堪偎在秦澈懷中的李靜茹,竟絲毫不吸取教訓的插口弱弱的問道:“藍姐姐好嗎?”

好吧,憐月心中的怒火徹底被她這矯揉造作的摸樣點燃了,絲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殺氣,喝道:“藍姐姐也是你這賤婢配叫的嗎?”

“嶽憐月!”

“月兒!”

同是嗬斥,但秦澈的語氣就略帶怒氣,嶽令鈞則僅僅是做做樣子。

憐月此時已經徹底的將秦澈到了李靜茹的陣營,一點好臉色都不給:“怎麽,表哥忘了她當年為了接近你,可是賣身給了嶽府的。雖然後來藍姐姐將她的賣身契撕毀,但事實在那放著,難道你要我對一個下人喚表嫂,做夢!恕我做不到!”

憐月看著眼前因“賤婢”兩字氣的咬著嘴唇的李靜茹和一臉鐵青的秦澈,心裏很是暢快。

“月兒心裏的氣可消了,”嶽詩如這時才開口,語氣卻沒有半點責備了的意思,反而將手中吹了好長時間的茶盞遞到憐月嘴邊,笑著道:“來,喝杯茶潤潤嗓子,何故為個不值得的人傷了身子。”

憐月也不扭捏,就這姑母手將茶盞中的茶水一口喝完。可不是,說了這麽長的時間喉嚨確實有些發幹,甜甜道:“謝謝姑母!”哪還有剛才的盛氣淩人。

“你這孩子,和姑母這般客氣幹嘛!”嶽詩如略微不滿的責怪著,但怎麽聽都是寵溺多一點,“既然站都站不穩,還留在這裏幹什麽,丟臉丟的還不夠嗎?”依舊是同樣的語氣,但卻多了幾分冷意,甚至目光都沒從憐月身上移開。

李靜茹一聽,急忙掙脫開秦澈的懷抱,低頭答應道:“媳婦告退。”卻見自己的婆婆連搭理也沒搭理自己,隻好抬腳移步,但剛走了一步,便一個踉蹌歪在了秦澈身上。

秦澈略微一猶豫,開口道:“還是孩兒送她回去吧。”

嶽詩如依舊像沒聽到一樣,理睬都沒理睬。

秦澈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扶著李靜茹下去了。

兩人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嶽詩如便恨鐵不成鋼道:“真是逆子。”

憐月看著眉梢含怒的姑母,看來心裏還是很在意的。“姑母……”

嶽詩如看著憐月和嶽令鈞,終究還是替自己的兒子開解道:“你們也別怪你表哥,到底同床共枕了那麽多年,那個又是個會裝可憐的。”

姑母都這樣說了,憐月也隻能附合著點點頭,疑惑道:“難道表哥看不出來嗎?”

嶽詩如歎了口氣,“看出來又如何,看不出來又如何,終歸是不願相信。”

憐月吃驚的扭頭和嶽令鈞對視了一眼,不是當時表哥是被迫的嗎?怎麽這會聽姑母的意思竟似是真的喜歡。剛剛的緊張也不似作假。

嶽令鈞的臉本來就有些陰沉,如今又黑了幾分。

“對了,藍水這幾年還好嗎?這次沒有一道過來嗎?”姑母的聲音在憐月身邊又響了起來。

憐月收回目光,“來了,來之前問過他的意思,許是不願碰到表哥,不願過來,特意交代我向姑母問好。”

“這孩子……”憐月能看出姑母現在表現的是真的心疼,“這麽些年了,怎得還未放下,當年若不是……”

嶽詩如頓了一下,又歎了口氣,“終究是我和她沒緣分。”

姑母的意思憐月還是明白的,那時恰逢憐月祖母錢氏大壽,姑父陪著姑母回來祝壽,姑母知曉藍水和秦澈的事後,對藍水那可不是一般的滿意,早就將她當做了未來兒媳看待,當時李靜茹那出鬧出來後,姑母甚至打算自己出麵將她處理掉的,但藍水終究心軟將其勸住。

姑母本想私底下解決,不知誰又將這事捅到了一向刻板認死理的姑父那,在他那裏,既然秦澈汙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就到負責到底,這才讓那李靜茹鑽了空子。姑母最終沒有爭過姑父,兩人因此還大吵了一家。秦澈自知理虧,懾於父親的威嚴,硬是沒敢反抗,也因此讓藍姐姐傷了心。

大概姑母對李靜茹那樣也是有藍姐姐的緣故在裏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