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奶娘曲氏

正想到關鍵處,卻覺得馬車一下就暗了下來,疑惑的抬頭看去,隻見一張英氣俊朗嘴邊帶笑的臉就那樣用下巴支著靠在窗戶下沿上,一雙標誌性的桃花眼習慣性的挑著,憐月這才認出眼前的人是誰。

不得不說,三年不見,單單喬秩這張臉便俊俏了許多,也剛毅了許多,就連憐月一直覺得過於女氣的桃花眼,此時看來,也透著一股陽剛。

“你怎麽在這?”

喬秩見她認出自己,眉頭略微一挑,一雙桃花眼微微彌合,單薄的唇角就拉出一道淡淡的弧線,眉目便瞬間染上了漫不經心的靡麗,入眼看去,哪裏還有那所謂的陽剛之氣,分明是個妖精,“看來月兒妹妹對我印象挺深的嘛,還能認出我!”

憐月心中很是慚愧,若讓他知道,自己能認出他,全靠他那張臉,不知他會作何想,“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不知道?”

“我怎麽知道?”

喬秩將頭又向馬車裏探了幾分,再三確認憐月確實不像裝的,這才挫敗的說道:“河洛府是我的封地啊!你竟然不知道?”

憐月有些赧然,這個大姐以往的來信中確有提及,隻是自己一直不上心,這時回憶起來,貌似是真的。自己在人家的地盤還問人家為何在此,真的有些蠢。

“不好意思,一時沒想起!”

“那你準備怎麽補償我?”

憐月當真有些佩服他的厚臉皮了,想起以前的種種,心裏暗罵自己,怎麽和他客氣起來了,對這人完全沒必要啊。

杏眼微眯,嘟著小嘴道“王爺,你不覺得尊駕的頭該移個位置嗎?”

憐月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小的動作有多大的殺傷力,更是把喬秩看得心思恍惚,心底升起一股唐突佳人的尷尬,下意識的便想將頭從馬車裏收回去,不想這一下過急了下,直接磕在了窗戶上。

“噝……”頭上傳來的疼痛感,一下便讓喬秩清醒了過來,怎麽每次碰到這小丫頭都這般狼狽。

憐月見他吃癟,心情頓時好了好幾分,就連坐馬車的疲倦感也減輕了幾分透過窗子饒有興趣的看著吃痛的喬秩。

站在喬秩一旁的嶽令鈞對於喬秩剛剛的行為心裏也是有些不滿的,但礙於喬秩的麵子,也不好開口說什麽,如今恰好找到了機會,“王爺,這有事嗎?”

“無礙無礙,隻是輕輕磕了一下而已。”喬秩一邊用手揉著後腦勺,一邊說道。

嶽令鈞也不再客氣,直奔主題:“既然如此,那現在就出發吧。”

喬秩呲著牙,點點頭,顯然這一下還是很疼的,畢竟嶽府為憐月準備的馬車可不僅僅是舒服而已。

一路上,喬秩一直騎著馬圍著憐月的馬車打轉,時不時的與憐月搭訕,憐月難得見到舊識,聊得也算舒暢。

原來喬秩這個王爺,閑來無事,便帶著隨從出來打獵,遠遠的便認出了嶽令鈞,停下寒暄了幾句,才從嶽令鈞口中得知馬車中坐的是憐月,這才有了剛才那幕。

到了河洛府,有喬秩這個活招牌在,進城門時自然沒人敢攔著,倒也省去了盤查。

進來城門,喬秩開口邀他們到王府小住,但被嶽令鈞推辭了,在河洛城,嶽府是有自己的宅子的,雖然比不得王府,但怎麽說也是自己家的,住著也方便一些,再說,就算嶽家在河洛城沒有產業,那還有個親姑母在,怎麽著也不能住到喬秩的王府去。

喬秩輕輕一笑,仔細的詢問了宅子的位置,便也沒有多留,戲謔著向馬車裏的憐月打了招呼,才離開。

河洛府是整個霓裳帝國數一數二的富庶之地,也是憐月離家後到的第一個大地方。

嶽府的馬車走在路上,熱鬧的熙攘聲隔著馬車響在憐月耳邊,憐月好奇的打開窗子,打量起外麵的街道。不禁也感歎起河洛的繁華。

這種繁華遠勝淩陽府,但是馬車此刻行走的街道,都寬了幾分。更別提路兩邊的各色鋪子、酒樓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形形色色的姿態,玲琅滿目的物品,以及各色各樣的叫賣聲、攬客生更是不絕入耳。

這一路的熱鬧看得憐月眼花繚亂,更是直接和同樣目瞪口呆的紫竹商量好要好好出來領略一番。

不過這樣的繁華,當馬車拐進一個小巷時,便被朱牆隔絕在外。

沒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

憐月下了馬車,打量了下四周,清一色的朱牆赤門,鎏金的嶽府門匾下一左一右分別站著一列雜役和婢女。

前麵打頭的兩位,約莫有三十四左右,著衣考究幹淨卻又很合身份,尤其是那婦人,看著憐月的眼神很是激動。

憐月隻是覺得隱隱有些麵善,卻又實在想不起來。還好緊跟著下馬車的藍水是是識得的,此刻見到這婦人略微詫異了一下,在憐月耳邊小聲提醒道:“這是你以前的奶娘,曲氏。”

憐月一聽,也是滿眼不置信,不是說當年的人雖說是打發,其實都……但憐月對藍水的話向來堅信不疑,何況雖然曲氏被打發時,他才不過五歲,但曲氏畢竟是憐月的奶娘,多少還是有些印象,漸漸也從那婦人的眉眼中找到了過去的影子。

總的來說,憐月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但當年被那事著實嚇住了,隨後連發了好今天高燒,退燒後曲氏已經被打發了,憐月可沒少想她。

憐月糯糯的喚了聲:“曲姑姑……”

隻這一聲,曲氏的淚花便落了下來,趕忙應道:“是奴婢,勞您還記得。

一旁的嶽令鈞眼中很是複雜和傷感,為何同是乳娘,卻如此不同。

憐月的眼角剛好將之收於眼底,知道又勾起了大哥痛苦的記憶,趕忙轉移話題。

“坐馬車真累,大哥,我們趕緊進去吧。”

嶽令鈞也很清楚憐月的意圖,收起眼中的負麵情緒,點了點頭。

這時那一直站著的中年男子才開口恭敬的行李說道:“管事嶽正見過小姐、少主。”

嶽令鈞上前將他扶起,道:“月管事不必多禮,來前父親特意交代過,待你要像待嶽衝管家一般,父親還說,辛苦你了。”

嶽正很是觸動,俯身又向淩陽城的方向深深的行了個禮,“嶽正謝家主抬愛。”

然後才對著嶽令鈞和憐月道:“少主、小姐居住的房間已經打掃過,還請小姐和少爺先回房休息。待會中飯會送到房間。”

嶽令鈞和憐月客氣的道了謝,這才由著他們在前麵帶路。

憐月這邊自然由曲氏負責,雖然曲氏的心情很激動,但畢竟懂分寸,一路上為憐月介紹著這幢宅子的布局,憐月也順著欣賞了一番這宅子的景色。

不得不說,這宅子雖說不如淩陽城的嶽府大和莊重,但裝扮的很是清新宜人,小橋、流水、曲廊憐月一路看下來,也開口稱讚了幾句。

曲氏帶著憐月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清漣園,這院子內栽有一池蓮花,此時蓮花還未盛開,但整個池塘荷葉交錯,微風吹過,還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幾個荷尖,也算應了小院的名字。

雖說今天隻坐了半天的馬車,但幾天積累下的疲憊在憐月看到屋內那舒服的軟榻時便洶湧而至,當下便斜倚在上麵,舒服的伸了個懶腰。

跟在曲氏身後的侍女用眼角好奇的打量著這位主家小姐以及紫竹和藍水,又悄悄與自身做了比較,當真不是可比的。

當然她們的小心思,也沒有人會搭理和注意。

心滿意足的憐月看著站在一旁慈愛的看著自己的曲氏,這才將自己心中的疑問問出口:“曲姑姑,怎會在這?”

曲氏本就一直在等著她開口,打發了身後的侍女,憐月也打發了不知情的紫竹。曲氏這才向憐月說起其中的緣由。

“那年小姐不知為何發了高燒,第一天,家主就大發雷霆要重罰所有侍候的人,本來奴婢以為也就是被打板子罰月錢,畢竟是奴婢們失責,罰也是應該的。”曲氏這時說起依舊心驚膽戰,歉意的看著憐月。

憐月心裏明白,當年的事父親不過是借題發揮,是下了狠心要將他們幾人身邊的耳目肅清,便點頭示意曲氏繼續說下去。

“不想,大總管將奴婢等聚齊後,這才發現,這次被罰的不止蘭香園,還有流螢園一幹人,兩院人相互對視後,便猜到這次恐怕不單單是懲罰那麽簡單。

接下來,大總管恩威並施,並當麵讓人拖了幾個人出來,均是渾身是血、麵目全非,甚至有幾人”曲氏許是覺得不該說,直接將這一段跳過。

“都是少爺身邊的人,大總管告訴大家,這幾人受人蒙蔽謀害少主,讓奴婢們相互舉報,隨後又有一多半人被拖了出去,最後留在裏麵的人不過六人之數。

大管家向我們嚴明,若奴婢幾個想要離開嶽府,便將賣身契還給奴婢們,若不想,嶽府另有安排。總之是不能再回去侍奉了,而且今天的事情也不準跟人提起,奴婢左右是個寡婦,還帶著個孩子,便選擇了後者,然後便被送到了這裏。”

憐月聽到這裏雖然心中糾結但還是不忍問道:“那蘭香園最後留下幾人?

“兩人,隻有奴婢和白芷。”曲氏有些難以啟齒,畢竟,蘭香園服侍的人當時是有十人的,可最後卻隻有兩個人是忠心的,其餘要不是被人安插進來要不是被人收買。

憐月自聽到那個數後,心中也是一涼,若是當時沒有打發,那自己是不是也要。。。憐月打了個冷顫,後怕的看向藍水,對上藍水的目光也覺察到了她眼中同樣的後怕和殺氣。

還好,現在無事。

下來的憐月也不想聽下去,便開口道:“曲姑姑,你去看看中飯布置好了嗎?我有些餓了。”

曲氏正要將她和嶽正的事講出來,見憐月吩咐,便住了口,應下,按憐月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