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偷聽
既然已經知道了清漪肚子裏的孩子果真是信國最後的皇子，靈玉也就不冒險去潛入安陽宮了，取小道折回宴會大殿去。
靈玉心思重重的倚著牆邊低頭走路，還沒有到大殿，忽然從一旁的房間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
“聽說側妃也有了身孕了？你即使不為自己打算，也要多為孩子想一想。如果側妃生了兒子，太子的心可還會回到你身上？”
聽起來有些像皇後的聲音，靈玉躲在陰影裏悄悄靠近窗子隻聽太子妃低低的抽咽著，“母後你不知道，自打側妃進門，太子的心就不在我這了。”
皇後低聲安慰著太子妃：“可憐的孩子，你們才多大，你該在你還沒老之前給太子生個嫡子才行。”
“可是現在太子殿下都不到我的房裏來，我怎麽才能生出兒子來。”
皇後歎息一聲：“太子府裏的事外人也不好插手，若是太子能早點登基，你做了皇後就還好辦些，畢竟帝後和睦是國事，不管他心裏喜歡的是誰，一個月總要到皇後宮裏兩次的。”
太子妃惶恐道：“兒臣等不敢有此想法，父皇身體健康萬壽無疆，兒臣希望希望•••”
皇後微笑著道：“你不必害怕，這裏沒有外人，隻有你和本宮兩個同病相憐的女人。皇帝身體康健？哼，本宮恨不得他早點死，他的心從始自終都隻有皇貴妃一個人，他恨朱家當年逼死了皇貴妃，他恨本宮，本宮也恨他。”
太子妃嚇壞了，“母後，你••我什麽都沒聽到。”
皇後笑的更加的和善，“太子妃回去好好想想，也多勸勸太子，盡早登基對你、對太子、對本宮都有好處。”
太子妃仍是驚魂未定。
“如果側妃真的生了兒子，也難保太子不會動了立她為正妻的心，畢竟長子還是嫡出的好。”
皇後言盡於此出了房間回到宴會上去了，太子妃在房間裏哭了好一會，才重新整理了儀容走了出來。
靈玉不知道皇後打的什麽主意，不過可以肯定皇後是絕對不會支持太子的。
突然不知從哪裏竄出來一隻花貓，靈玉嚇了一跳不由得尖叫了一聲。
“是誰？誰在那？”太子妃警惕的向靈玉的方向走來。
“是我。”舒夫人從不遠處樹影裏走了出來。
“剛才有一隻野貓跑出來，嚇了我一跳。怎麽太子妃也在這？可也是出來透氣的？”
太子妃幹幹的笑著，“原來是舒夫人，真是失禮了。我這就要回去了。”
生怕舒夫人看出什麽一樣，說完便掩麵離開了。
舒夫人看著太子妃離去後，轉過身看著靈玉所在的方向，“公主可以出來了。”
既然被發現了靈玉也不好再藏，索性大大方方的走出來向舒夫人一禮，“多謝夫人相助，可是我已經不是什麽公主了，夫人叫我靈玉便好。”
“不用謝，跟我還客氣什麽。”
“夫人為什麽要幫我？”靈玉突然對舒夫人很好奇，舒夫人八麵玲瓏似乎對誰都很好，她沒有子嗣卻能坐到夫人的位置可見手段不一般，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舒夫人神秘一笑，“殿下要我轉達一句話，他在前線很好，叫你不必掛心。”
“你是？”
“對，我是六殿下安插在宮中的探子。”舒夫人坦然道。
“怪不得上一次太後壽宴的時候夫人也是對我多處提點，原來都是他安排的。”似乎有一股暖流流進心房，靈玉的嘴角不由自主上揚。
“小時候我的家鄉發大水，親人都死了，隻剩下我和妹妹淪為乞丐。多虧了殿下救了我們回去，給我們吃穿教我們學習各種知識技能。我們無以為報，殿下需要一個人在宮中做內應，我們一起長的孤兒們都想為殿下做些什麽，語蘭舍不得蕭大哥，我妹妹小櫻年紀又小，所以我就自告奮勇進宮來了。”
舒夫人講著她的故事，雖然她犧牲了自己的幸福，可是她的聲音裏透著些淡淡的驕傲。
“公主是殿下的妻子，也就是我們的女主人，我幫助你是應該的，我做的還很不夠。在浣衣局讓公主受苦了，是我讓姑姑多照顧公主，但是也不要太過惹人注意，害的公主幹粗活了，請公主原諒。”
說著就要給靈玉下禮。
靈玉連忙上前扶起她，“快別這樣，夫人已經幫我很多了，姑姑對我很好，是我的姐姐，她受不了浣衣局的苦，所以我才想了辦法出來，不是因為別的。”
舒夫人與妹妹分開多年未見，忍不住含淚問道：“不知小櫻現在好不好？”
靈玉愧疚的答道：“我也離開了大半年了，我在六皇子府的時候，小櫻很好，出落得很漂亮，不比夫人差，人又乖巧懂事，大家都很喜歡她。”
“在這世上我隻剩下小櫻一個親人了，隻要她能過得好，我付出我的一切都沒有關係。公主日後殿下成就大業以後，可不可以請公主做主為小櫻指個好人家。”
靈玉為她們的姐妹情深所感動，用力的點頭，“好，即使你不說我也不會虧待了小櫻的。”
舒夫人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嗬嗬的笑出聲來。
“下次殿下飛鴿傳信給我的時候，我一定會叫公主來一起看信，公主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靈玉心頭一喜，“有勞夫人了。”
這樣一折騰等靈玉回到大殿裏的時候，宴會已經快接近尾聲了。
皇帝已經喝得大醉，被某個處心積慮的妃子攙下去了，皇後依舊笑得和善沒有說什麽，任由妃嬪們搞著小動作。
皇帝都走了，餘下眾人便也不再久留，陸陸續續的與皇後請辭回去了。
回到了華陽宮晗婷一頭撲倒在床上，靈玉笑著叫宮女們下去。
宮女一走，晗婷又精神的坐了起來，“快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長姐怎麽回事，清漪又是怎麽一回事？”
靈玉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複述給了晗婷。
晗婷驚得長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晗婷才幽幽的說道：“也許長姐說得對。我們應該幫她。”
這回換靈玉傻了眼，“你也瘋了嗎？複國是多麽宏偉的壯舉，是我們幾個女子一個嬰兒外加一群烏合之眾就做得來的嗎？”
晗婷猶豫了半晌，末了還是說：“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可是我隻是覺得這樣做是對的，這樣才對得起我們納蘭一族。”
靈玉也想像晗婷說的這樣熱血一把，不顧後果拚盡全力，可是這樣做最可能的結果就是失去納蘭氏最後一個男丁，曾經創造過輝煌的大信王朝的納蘭氏一族族滅。
靈玉不想，也不能去冒這個險。
晗婷也明白靈玉的顧慮，可是又不免抱有幻想萬一真的能夠成功。
兩人就此事討論了許多天，可是誰也說服不了誰。
靈玉心底隱隱期盼清漪生下的是個女孩兒，大家也好不再為此事煩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夜，烏雲蔽月，星光稀微。
原本入秋後微寒的天氣竟然也變得有些悶熱起來。
晗婷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
靈玉坐在窗口，聽著這沒有風聲的寂靜的夜。
“靈玉，你還沒睡啊。”
晗婷披著衣服走到外間。
“我心裏煩躁的很睡不著，你怎麽也沒有睡啊？”
晗婷臉色煞白，“我也是心裏慌慌的。”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我去太後宮裏看一下，你既然睡不著也索性別睡了，等我的消息。”
晗婷緊張的點點頭。
靈玉隨手抓起外衣便跑了出去。
自太後病後，清漪便常常來到安陽宮的小佛堂裏為太後祈福。
宮女們勸過很多次，可是清漪執意挺著滾圓的肚子跪在蒲團上。
今夜也是如此，清漪屏退了宮人，一個人跪在佛祖腳下祈福念經。
大概是因為周圍太安靜了，所以不論武藝再高腳步再輕，清漪還是一下子就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
“你又來做什麽？”
男子停住了腳步，“我來帶你走。”聲音低沉而堅定。
“當年我要你帶我走，你怕影響你的仕途，怕實現不了你的抱負，毅然決然拋棄了我。今天你做了禦前近衛的統領，而我則是喪夫的寡婦，還懷著別的男人的孩子，你現在說要帶我走，你不覺得可笑嗎？”
男子痛苦的表情隱藏在陰影之下，聲音確實平穩依舊。
“當年我帶你走就是私奔，陛下不會放過我們，我們必定九死一生。若是你去了信國就可以當上妃子，榮華富貴一生一世。可是現在不同，你懷著信皇的遺腹子，稍有差池他們就會置你於死地。我不能讓你死。”
清漪再也維持不住臉上冷靜的表情，淚珠滑落臉龐，“哼，榮華富貴？妃子？都不是我想要的，那時我隻想要你，你卻偏不給我。如今我心已死，你又偏要來打破我的平靜。你果真想要帶我走，為什麽今天才來？”
“我才安排好我們的去處，就來找你了，趁著今夜月黑我們一起走吧。”
清漪想要站起來，想要撲進情郎的懷中，可是腹中傳來一陣劇痛讓她站都站不起來。
“啊！”
清漪疼的冷汗連連，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