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最後的皇子
“你怎麽了？”那男子衝過來，想要抱起清漪。
清漪卻用力推開他，“你快走，我的孩子要出世了，這裏你不宜久留，你快走。”
那男子再三猶豫最終還是奔出門去。
老天似乎最愛與人開玩笑，剛剛還是寂靜無風夜晚，轉眼就狂風大作起來。清漪的呼救聲淹沒在呼嘯的風中。
靈玉來到佛堂的時候，正好看到清漪倒在門口，鮮紅的血液浸透了清漪的裙擺。
"清漪，你怎麽了？"
靈玉慌忙上前扶起清漪。
“你是誰？”清漪看著眼前熟悉的臉龐卻怎麽也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清漪疼的已經不能思考了。
“救我，救我的孩子。”
不管她是誰，都是清漪的救命稻草，清漪緊緊地抓住靈玉的手。
靈玉也想救她，可是這樣抓著靈玉沒法去叫人來。
安陽宮的老嬤嬤正要睡覺，忽的一陣大風吹開了她的窗。
“這鬼天氣。”秦嬤嬤嘟噥著披起一件外衣起身關窗。
窗外樹影搖晃似鬼魅的亂舞，天邊隱隱有悶雷滾過，隻怕是要下大暴雨了。
秦嬤嬤關好了窗正打算回去繼續睡覺，“啪嗒。”一聲一顆小石子砸開了她的房門。
秦嬤嬤撿起地上的小石頭，這麽小的石頭即使風再大也不可能砸開房門呢，
是誰在和自己惡作劇？
秦嬤嬤降頭探出門去，外麵漆黑一片哪有什麽人影，嗚咽的風聲裏傳來了微弱的呼救聲。
細聽似乎是從佛堂的方向傳來的，秦嬤嬤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難不成清漪公主還在佛堂吧？
秦嬤嬤匆匆忙忙趕到佛堂，清漪已經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隻有一旁的一個宮女拚命的呼救。
“嬤嬤救命啊，公主她流了好多血啊。”
靈玉看到老嬤嬤仿佛看到了希望。
秦嬤嬤看著清漪的情形很是不好，趕忙道：“你來給我搭把手，咱們把公主抬到後麵的房間裏，現在的情況去產房已經來不及了。”
兩人小心翼翼的把清漪放到了床上，清漪的依舊緊緊地抓著靈玉不肯鬆開。秦嬤嬤隻好叫靈玉守著清漪為清漪簡單擦洗，自己去喊人來。
秦嬤嬤來到宮人房裏，卻見經驗豐富的老人都不在，隻有幾個小宮女沒精打采的點著頭瞌睡著。
“人都死哪去了？”
秦嬤嬤大叫一聲，小宮女一激靈，都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秦嬤嬤，姐姐和嬤嬤們都去安陽殿了，聽說是太後娘娘不大好了。”
秦嬤嬤心道這下壞了，人都聚到了太後那裏那公主怎麽辦？
“那禦醫呢？”
“奴婢不知，剛剛有人來叫說太後不好了，大家就都去了估計禦醫這會也該到了吧。”
太後病重禦醫理應都守在病榻前，秦嬤嬤心裏盤算著怎麽也該有還沒到的禦醫，便叫個小宮女到宮門口守著，千萬要截住一名禦醫來守著公主，即便秦嬤嬤有接生的經驗，但是女人生孩子可是要從鬼門關走上一遭的，萬一有個什麽差池秦嬤嬤可擔當不起，還是有個禦醫在比較安心。
那小宮女急急忙忙的去了。
“都別睡了。”秦嬤嬤叫起了一屋子的小宮女，細細數來約莫有七八個，都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大概是因為年幼幫不上忙所以才被留下沒有被招到太後床邊伺候。
“清漪公主剛剛發作了，要生孩子，現在人手不夠，你們統統跟我來。”
小宮女們一聽都緊張起來，不再睡眼惺忪，簡單理了理衣裝跟著秦嬤嬤去了公主那裏。
靈玉緊握著清漪的手，不停地在跟她說著話。
“清漪，你醒一醒，你在不醒過來，你的孩子就要保不住了。軒華想要你的孩子去複國，你能答應嗎？你若是再不醒來，你的父親就會殺了你的孩子，你快點醒過來啊。”
清漪似乎聽到了靈玉的呼喚聲，悠悠轉醒。
“孩子？我的孩子。”
“是啊，清漪，你要堅強，你是孩子的母親隻有你能保護他。”
與此同時,皇帝禦書房內，太子妃求見皇帝。
“兒媳給父皇請安。”
“起來吧”皇帝聲音懶懶的似乎沒什麽興致去應付太子妃。
“這麽晚了，太子妃還不回府有什麽事嗎？”
太子妃宛然一笑，“回父皇。因為父皇連日操勞，太子放心不下，兒媳想為太子殿下分憂，所以特送了碗參茶來給父皇，還請父皇看在太子和兒媳一片孝心，保重龍體早些休息。”
皇帝的麵色稍有緩和，“那就端上來吧。”
太子妃恭敬的將參茶呈給皇帝。
皇帝喝了一小口便放在了一邊。
參茶已經喝了太子妃還是不走。
“還有什麽事嗎？”
皇帝問道。
話音未落一股腥甜的味道湧上喉間，皇帝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你•••你居然敢••”皇帝萬分震驚。
太子妃神色平靜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父皇你辛勞一生也該休息了，太子殿下會接替您的位置，為你守護好越國的江山和子民。”
皇帝大怒，“你敢弑君？”
雖然口吐鮮血，可皇帝卻仍然穩坐在皇位上，霸氣凜然巋然不動。
“可惜就憑你這小小毒藥還毒不死朕。”
太子妃神情淒然，從袖中緩緩抽出一把匕首。
“請父皇原諒，父皇不死太子就無法繼位。兒媳隻有••”
太子妃話沒說完，門外傳來了一個焦急的聲音。
“住手。”
語蘭闖進門來。
“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麽？你想要害死殿下嗎？”
太子妃看著語蘭微微隆起的肚子，目光漸漸變得狠戾起來。
“我這是在幫殿下。”
“姐姐你千萬不要鑄成大錯啊。”
秦嬤嬤趕到安陽宮時，清漪已經被陣陣劇痛折磨的幾欲昏厥，唯有作為母親的強大意識支撐著，才沒有昏睡過去。
“公主你用力啊，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秦嬤嬤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嬤嬤，臨危不亂，一群小宮女被她指使的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隻有靈玉看起來年歲略長，更加的穩重可靠，所以被留下幫助接生。
靈玉表麵沉著冷靜，實則內心緊張激動，若不是清漪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恐怕此時都會手抖的什麽都拿不住了。
皇宮內城的正門口。
達達的馬蹄聲在狂風中愈加的清晰，一人一騎奔向宮門口。
“來者何人，還不速速下馬。”衛兵手持長槍，攔住了來人的去路。
太子停住奔馬，怒斥道：“是我，還不快讓開。”
沒想到的是，那衛兵不但不放行，反而更加的囂張。
“你是誰呀？不管你是誰，天黑以後沒有皇帝陛下的手諭誰也不能進宮。”
太子大怒，一馬鞭抽在守衛的臉上，“我是太子，你敢攔我？”
那守衛不敢還手，卻仍是站在原地絲毫不讓。
“大哥息怒，跟個小子置什麽氣嘛。”
三皇子慢慢悠悠的打馬過來。
“三弟怎麽也深夜進宮呢？”
“聽聞皇祖母夜裏不大好，沁雪她們放心不下，所以臣弟送她們進宮，探探皇祖母的病，也好侍候在旁。”
說著轉向守門的侍衛們道：“你們這幫不開眼的，還不快讓開，讓太子殿下進去。”
那衛兵居然真的讓開了路，太子也顧不得注意為什麽衛兵會聽三皇子的話。
幾天前太子妃周氏跟他提出要他逼宮即位。
太子被她的想法驚到了，與她大吵了一架。
可是太子妃就像著了魔一樣，竟然背著太子秘密謀劃，今夜就要入宮行刺。
所幸被太子側妃傅語蘭發現，語蘭為了不連累太子，獨自一人進宮試圖阻止太子妃。
太子發現妻妾不在府內心知不好，立刻騎馬向皇宮奔來。
太子急急忙忙的往皇帝書房的方向去了，三皇子的嘴角不禁浮起一絲冷笑。
“跟著他，務必要人贓俱獲。”
身後的一隊侍衛領命而去。
“殿下，那我們就先去太後宮中等殿下的消息了。”
三皇子點頭，白沁雪等人乘轎離去了。
清漪聽著身邊的聲音忽近忽遠，近的像在耳邊大喊，遠的像在天邊的呼喚。
模糊間好像又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那個炎熱的夏天。
隻有八歲的清漪一個偷偷跑到荒廢的園子裏玩，就因為園子裏有架秋千。
清漪很喜歡秋千，可是母妃不讓她玩，說是怕她被甩到天上去。
清漪常常躲開宮女們，一個人來到這沒有人煙的荒園裏蕩秋千。
可是那天清漪果真就被甩到了天上，然後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時的清漪沒有任何心機，什麽都不懂，隻知道疼了就是哭，哭的天昏地暗也沒有人來救她。
“你是哪個宮的小宮女，怎麽會在這廢園裏？”
一個年輕的小衛兵出現在清漪麵前。
“我不是宮女。”清漪邊哭邊說。
那小兵坐在她身邊的地上歪著頭問她：“你不是宮女難不成是皇帝的妃子，嘻嘻哪有你這麽小的妃子，你一定是怕姑姑嬤嬤們罵你吧，你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你來過這的。”
說著還從懷裏掏出兩個圓圓的大鴨梨來。
“你吃不吃？”
其實清漪是嫌棄他的梨髒，可是哭的口幹舌燥的情況下那還顧得了那麽多。
清漪接過梨，小口小口的吃起來。
“我叫嶽明，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清漪。”
“我被安排在這附近巡邏，你要是有空可以來找我玩，這裏實在是太沒意思了，平時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我都快無聊死了。”
嶽明這個人聒噪的很，常常說起話來天南海北唾沫橫飛外加手舞足蹈。
可是清漪覺得這樣感覺很熱烈很鮮活，充滿了生機和朝氣，和這個死氣沉沉的皇宮不同。
從那天起清就會時不時的跑到那個園子裏來找嶽明聊天。
那些時光是清漪灰白色的生活中最亮麗的一抹光彩。
“嶽明，明••”
靈玉將耳朵靠近清漪的唇邊，隻聽清了這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