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中秋佳節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皇帝大宴。
晗婷一大早就起來沐浴更衣、梳洗打扮。一上午妃嬪之間你來我往相互拜訪，午膳過後也沒有時間小憩，就到了皇後宮中，幫助皇後準備晚宴。
皇親國戚的家眷們也陸續進宮來給皇後請安。
靈玉站在晗婷身後，冷眼打量著皇宮後妃和皇親女眷們。
皇長子如今已經被封為皇太子,隻有一位正妃兩位側妃到場。
皇太子正妃周氏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相反側妃傅語蘭倒是麵色紅潤，眉眼含笑，一顰一笑間眼眸裏透露出幸福的神色。
靈玉暗自感到欣慰,看來語蘭當初的選擇是對的，皇太子對她真的很好。
六皇子楚子弘更是可憐，正妻根本沒有，他本人在戰場上沒能回來，隻有側妃武氏一個前來赴宴。
內眷人數最多的要數二皇子。二皇子從小體弱先皇後溺愛他，皇帝也不曾嚴厲的要求他，所以眾多的皇子裏就屬他最不成器，沉溺於享樂，最喜美色。
可是要說到美女，還得是三皇子的妻妾最美。
雖然白老閣已於年前病逝了，白家的勢力早已不如當年，可是白家是越國百年世家，勢力盤根錯節依舊不容小覷。正妃白沁雪穿了件淺藕荷色的襦裙，年雖然不大氣場卻是鎮得住，一副大家風範，側室不論打扮的怎樣花枝招展，穿金戴銀也蓋不過白沁雪的風采。
如今三皇子的側妃中就屬朱氏養女朱顏最為得寵。朱顏坐在皇後的下首，皇後拉著她的手說著家常話，完全沒把其他人放在心上。不過大家也都不敢說什麽，畢竟滅信之事永昌候朱明宇立了頭功，朱顏的地位也就隨之水漲船高。
朱側妃珠玉滿頭、濃妝豔抹。靈玉在她的身上再也找不到當初那個朱顏小公子的影子了。那個颯爽英姿，直爽豪邁的姑娘已經消失在深宮豪門之中了。
白沁雪身後側妃夏氏神色懨懨像是生病了一般，美麗如夏嫣兒一般，在楚天闊眾多美貌的妻妾中竟是毫不出色。她的身旁隱藏在昏暗的光線下，一抹熟悉的身影。
“靈玉你看，那個是不是長姐？”晗婷抓住了靈玉的衣袖問道。
軒華穿著薑黃色的衣衫，淡青色的批帛，低調的坐在最後麵，若不細看定不會注意到她。
“她竟然活得好好的，我還以為她死了，害我白白為她擔心。不過話說回來，她的命還真是好呢。你我要費盡心力才能爬到今天得地位，她卻輕輕巧巧的就成為了皇子的側妃。”
靈玉按住晗婷的肩膀，“你先不要激動，也許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呢。想想你今天得位置來的有多麽不容易，不要因為見了她造成什麽變化才好。”
晗婷點點頭，喝了口茶掩飾了剛剛的失態。
還沒等二人的心情平複下來，又一位故人出現在了大殿之內。
“清漪給母後請安。”清漪艱難的俯身行禮。
“平身吧。”皇後連看都沒有看清漪一眼，臉上盡是怠慢的神色。
“你皇祖母怎麽樣了？精神可好？”
“回母後，皇祖母已經睡下了，皇祖母最近精神不濟，說請母後和諸位不用去請安了。”
看著皇後和清漪平淡的對話，可是靈玉和晗婷卻是猶如驚雷劈過，並不是因為，話中有什麽玄機，而是因為清漪的高聳的肚子。
清漪身著月白色齊胸襦裙，寬大的裙身掩蓋住臃腫的身材，可是那肚子看起來大概已經足月了，是怎麽掩蓋都掩蓋不住的。而清漪似乎也沒打算隱瞞她已有身孕的事實，動作小心翼翼似乎是對肚子裏的孩子極其的看重。
清漪回到越國絕對不過半年，她是什麽時候有身孕的，這又會是誰的孩子？
難道是•••
既然不用去給太後請安，皇後便率領著一眾貴婦們來到大宴正殿，給皇帝行國禮，送中秋祝福。
那場麵鶯鶯燕燕姹紫嫣紅，煞是好看。
眾女落座後，宴會正式開始。
橫笛婉轉，古琴悠揚，樂師們演奏著歡快的樂曲，歌頌著如此良辰美景，團圓佳節。
歌吹鼓奏間一群舞女甩著水袖翩然入殿，纖腰款款、水袖翩翩，舞姿輕快熱烈又嫵媚動人。
皇帝與皇親貴胄觥籌交錯交杯換盞。
皇後也與後妃們和藹談笑，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清漪隻略坐了坐便稱身體不舒服要回去休息了。
皇帝隻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點點頭。
倒是皇後細心派了兩個宮女送清漪回去。
晗婷坐立不安著急的看著清漪離去，靈玉趴在晗婷耳邊輕聲說：“娘娘的手鐲隻怕是掉在來時的路上了，奴婢去幫娘娘找找。”
晗婷回頭看著靈玉，眼中有焦慮也有期待。
靈玉笑著向她點點頭。
靈玉悄悄地跟在清漪的身後，隻見清漪一路回到了安陽宮。
原來清漪回越國後一直住在太後宮裏，一方麵清漪是太後最喜愛的孫女，太後病重清漪看護在側也可盡盡孝心，另一方麵太後宮裏清淨方便清漪養胎。
兩名宮女將清漪送回房後便回去皇後那裏複命了。
靈玉輕手輕腳地往清漪的住處走去，忽然從旁竄出一個人影攔住了靈玉的去路。
“長姐別來無恙啊，沒想到你還活著。”靈玉不無諷刺的說道。
軒華一笑一如當年，美麗自信不可一世，“我也沒有想到，六妹妹你在越國這麽多年居然還隻是一個婢女。”
靈玉聽她譏諷自己不但不生氣，反而激起了兒時的回憶，無比的熟悉。
當年她們也是這樣鬥嘴。
“長姐就是好命信國滅國的時候也能逃出生天，又可以風風光光的做越國的皇子妃，五姐姐她就可憐了，在浣衣局受盡折磨，為了生存還要伺候老皇帝。五姐姐可是很羨慕長姐呢。”
麵對靈玉的冷嘲熱諷軒華並不答話，隻是神情有些古怪，“靈玉你也是來找清漪的吧。”
靈玉點頭默認。
“算你還有點良心。”軒華小聲說道，靈玉卻聽得清清楚楚。
“我也是信國的公主，即使你再瞧不起我們也否認不了我們是血肉至親，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
靈玉聲音平淡眼睛卻是明亮的，仿佛裏麵燃燒著火苗。
軒華似乎被靈玉的情緒所感染，“你說得對，我們是親姐妹，我們是信國的公主，清漪的事情你也應該知道，我還需要你的幫助。”
“清漪的事情？那個孩子果真是父皇的？”靈玉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聲音都有些發顫了。
軒華鄭重的點點頭，“的確是父皇的遺腹子。”
靈玉內心巨震，“若是女孩兒也就罷了，若是••若是個男孩兒那豈不就是••”
“那就是咱們大信王朝，最後的一個皇子。”軒華接過靈玉的話道。
“可是越國皇帝是不會讓這個孩子生下來的。”
“如果是個女孩兒，陛下也許會放她一條性命，如果清漪生的是個男孩兒，那就要靠我們，把他奪過來。”
漆黑的夜晚，月亮也躲在了厚厚的雲層裏麵，點點星光如何能夠照亮這個大地。
微光中軒華的臉上微微透露出猙獰的神色。
靈玉卻是憂心忡忡，“那之後呢？奪過來之後你又能怎麽樣？你保得住他嗎？”
“你不知道嗎？我們信國的男兒們沒有屈服於越國，他們已經聚集在一起，集結成軍隊反抗越國。我們可以帶著小皇子去找他們，我們奪回失地，重建我們的國家。靈玉你和晗婷在宮裏行事比我要方便，我們裏應外合一定可以將小皇子救出去的。”
軒華越說越激動，靈玉看著軒華近乎瘋狂地表情，不由得有些手腳發抖，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這個主意實在是太大膽，太瘋狂，太過聳人聽聞了。
“你是三皇子側妃，你以為你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事嗎？楚天闊是多麽精明的一個人，你做這些事怎麽瞞過他。”
提到楚天闊軒華露出一絲苦笑，“我不想和他成為敵人，可是我又不得不這樣做。”
靈玉不可思議的看著軒華，“你該不會是愛上他了吧？”
軒華咬緊了嘴唇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瘋了？他是不會愛你的，他這個人根本就沒有心。”
靈玉試圖喚回軒華的理智，可是軒華中毒已深。
“靈玉你不懂，他心裏有我，他對我很好。起初我也是恨他的，可是他對我真的很好很好。你別看他平日裏冷冰冰的，隻有麵對我的時候他才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他會微笑著叫我小公主，他會記住我每個月的信期，會親手為我煮紅棗枸杞粥，會抱著我取暖，他喜歡看我跳舞，我能感覺到，他對我和對其他的側妃不一樣。”
不論多精明的女子一旦遇上了愛情就會變得愚蠢。
“你知道嗎？就是他親手殺了你母後，他是你的仇人。”靈玉不忍心但是為了不要讓軒華深陷，不得不說出了真相。
軒華看起來並不吃驚，沉吟一會過後，軒華憂傷的說：“靈玉，我知道他的手上沾滿了我們親人的鮮血，可是我沒有辦法恨他。這一次是我為信國做的最後一件事，此事之後，我和他之間就算扯平了，我會一直留在他身邊，我們會相守一輩子。”
靈玉徹底崩潰，“既然如此你就好好留在他身邊，不要再管這些事了。我也不會幫你的。”
靈玉轉身欲走，軒華抓住靈玉，“你不能就這麽走了，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們的小皇弟就這樣死去了嗎？”
靈玉回頭怒視軒華，“你也不用拿話激我，我不會看著他死，也不會看著你送死。我會救下那個孩子，然後送到平凡人家讓他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軒華死死地拉住靈玉的手，“他是皇子，他有責任複國，他是信國皇室最後一個男子，這是他的命。”
靈玉掙開軒華的手，“我隻想讓我的弟弟，好好地生活，不想讓這些所謂責任毀了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