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青樓?詩會?

柳小桃止住了嘴,似乎是不相信。

“好好打扮打扮,今晚你若是表現得好,好處自然是不少。”

沈浩寥寥不過幾句話,柳小桃回了含香水榭就是看著數個奴仆嬤嬤等在外頭,沐浴更衣,描眉點唇,梳頭挽發,一身淡紫色的連衣長裙襯得柳小桃也是愈發的嬌嫩,而唯一讓這梳頭打扮的嬤嬤棘手的,又是這柳小桃的胎記。

遮了,這一盒粉底打完了估計都還在,攔著,這又是要將眼睛一同攔著不成。

“姨娘,小侯爺已經派人來催了。”

柳小桃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先是歎了口氣,又是一鼓作氣,隨著這來請自己的小廝一路隨行,到了這侯府側門,馬車早已候好,沈浩已經在這上頭等著了。

提了裙擺上了馬車,柳小桃又是有些別扭的坐下。

“你捂著臉做什麽?”沈浩斜眼,看了看一直用右手捂住右眼的柳小桃。

柳小桃低頭不說話,猛地馬車夫一揚鞭,兩馬並駕,拉著這鑲著金絲,掛著流蘇的馬車廂一顫,柳小桃簌地不穩,就是身子一斜,向後倒去,幸好,身後是一處軟軟的不知何物的東西,倒上去,倒是十分舒服。

柳小桃一起身昂頭,正是對上沈浩那雙亮如星眸的眼睛,真好看,柳小桃情不自禁的這般想,再往下,卻是看到沈浩黑著一張臉,十分難看,和那雙囧囧有神的眸子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過你躺起來,還真是挺軟挺舒服的。”柳小桃紅著臉,自己這一躺還真是躺得有準頭,正是躺到了這沈浩的懷裏。

沈浩牽強地一笑,“那你要不要再躺躺?”

“不用了不用了,我馬上起來。”柳小桃奪身扒拉著這馬車廂的窗柩就是要起身,卻是被沈浩反轉在懷裏。

沈浩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用怎樣曖昧的姿勢抱著柳小桃,隻是專注地伸手摸了摸柳小桃明晰得不能在明晰的胎記,“你方才捂著的是這個吧,你怕別人會說你這胎記不好看?”

“不是我胎記不好看,是我自己本身就身得不好看。”

“誰說的?”沈浩聲音提高了音量。

柳小桃頓時就是來了精神,看著沈浩一副為自己抱不平的樣子,興致勃勃地就是開始如數家珍般的列了好長的名單,還未說完,耳邊卻是沈浩十分及時的一句話,“我是想說,她們還真,都是說得極對。”

柳小桃驀然就是懂了,伸手就是欲捶上這借著機會損自己的沈浩,剛揮出去的小粉拳卻是被沈浩的大手一下握住。

沈浩突然一笑,“你別急,我自然是有法子替你解決你這眼瞼旁的胎記。”說完,卻並不明說,揚聲吩咐了一句“快些趕路”,這馬車夫立馬就是狠狠地下了幾道鞭子。

出了這人少道寬的侯府大道,又是換乘了兩個小轎,一路而行,不久,就是在一處人聲嚷嚷的浮華地落了轎。

柳小桃下轎一看,卻是驚呆了。

明明說好的是這高雅風情的才子詩會,以詩會友,以文做媒,文人雅士盡吐風月,何其快哉。

而眼前,卻分明是那自己還曾做過活計的醉花樓,樓上的姑娘以香氣勾引,以美色勾搭,風流紈絝一擲千金,果然,也是另一種快哉。

“在這裏?”柳小桃指了指這醉花樓碩大的金色牌匾。

沈浩點點頭。

“開詩會?”柳小桃眼睛瞪得老大。

沈浩又是點點頭。

一路招蜂引蝶,野花遍地,沈浩雖然挽著個柳小桃進門,可這入門過堂上樓一路下來,對著沈浩媚眼盡拋的女子絕不是少數。

“你們為什麽要選在這裏開詩會?”柳小桃本想貼著沈浩的耳際問話,無奈自己太矮,踮腳太累,隻是徒將腦袋枕在沈浩的肩頭,說話方便,何況,在外頭看來,還當真是一對新婚燕爾,濃情蜜意的樣子。

沈浩偏頭,“這就是為什麽我從來不願意來這等所謂的詩會了,一群紈絝子弟,烏煙瘴氣,選個花花酒地,做幾首淫詞濫調,就以為才冠九州,名盛詩仙,真是笑話。”

柳小桃嘖嘖舌,“你方才說的,太文縐縐了,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不喜歡這詩會,喊我來砸場子。”

沈浩又是扒開一個莫名地就是緊緊攀上自己的姑娘手臂,思索片刻,點點頭,“你姑且這麽理解吧,”末了,又是忍不住地提醒,“你且小心裏,裏頭有個叫杜子騰的,仗著他老爹是開國候,很是囂張。”

“你放心,”柳小桃胸有成竹地一笑,又是不耐煩地看了看這周圍接二連三打著身邊沈浩這塊肥肉的青樓姑娘們,鶯鶯燕燕,吳儂軟語,三十六計各個高招,實在,也是把自己拖累了進去,這股子脂粉味,實在是嗆鼻子。

“哎呀呀,你們走開啦,”柳小桃突然扯著怪嗓子喊道,就在沈浩都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柳小桃卻是猛地把沈浩往自己身邊一拉,顧盼婉轉,這學著這些個青樓姑娘方才的樣子,都是有八分像,“這位公子哥已經答應和我桃紅共度春宵了,你們這些個庸脂俗粉,都給我讓路。”

沈浩一驚,卻也是莫名地懂了,斂著笑,任由著柳小桃賣力的表演。

醉花樓好歹也是這巴陵城數一數二的煙花地,這裏頭出來的姑娘,多少也是有些樣貌才情的,如今被這柳小桃扯著嗓子一罵,自然是不甘心,欲罵回去,卻又見得這花媽媽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桃紅姑娘對著自己的右眼瞼一指。

“你們看看,這可是這公子親手為我繪的,一筆一劃,都飽含濃濃情意,滴滴都在奴家心裏,你們,下輩子吧。”柳小桃放了個狠話,最後,卻也似乎憋不住笑,拉著沈浩就是匆匆上了這台階,一路,就是往那上房裏頭去了。

倚著處掛著天字一號的牌子的上房,柳小桃方喘過氣,才是有些窘迫地對著沈浩,指了指眼瞼旁由沈浩妙手一繪,將那嫣紅桃花形胎記轉化為了一朵以假亂真的桃花,“謝謝你了,畫得真的很好看很好看。”

柳小桃沒說,自己方才剛看著這桃花彩繪的時候,就是想到了自家院子裏頭的那株老桃樹,春日開花,秋日結果,它向來準時得很,一花一果,就是一點點地填滿了柳小桃的過去,填滿了對爹娘所有的幻想。

“不用客氣,”沈浩難得的一番溫柔,看著柳小桃的眼神裏頭,似乎有一抹流光浮動,末了,怔了怔,卻又是挑挑眉,嗬嗬一笑,指著這房門口天字一號的牌子,對著柳小桃道,“我們到了。”

柳小桃“嗯”了一聲,才是轉身,手指尖還未碰到這木色房門,裏頭卻是傳來一陣陣的高喊。

“脫!脫!脫!脫……”

繼而,又是一聲聲嬌嗔求饒的女聲,“各位公子,奴家都脫了這麽多了,再脫,可就沒了。”

這一聲無疑又是一個引爆了**的雷彈,房門裏頭又是響起一陣陣的歡呼,盡是男人興奮的聲音,靡靡之音,聽得這外頭的兩個人都是不住地皺眉頭。

進還是不進,是個問題。

就在沈浩還在猶豫的時候,柳小桃卻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一把就是推開房門,本還是似老漢娶妻一般的熱鬧的眾人,卻是突然停止了這正在興頭上的歡慶。

猛地,還有一個人影砰砰地就是竄到了這桌子底下,縮著脖子發著抖,閉著眼就是嚷道,“夫人我不敢了,我再不敢了,這都怪這杜子騰,說是有個詩會,誰知道這不是詩會,簡直就是**啊,夫人,饒了我吧……。”

柳小桃挑挑眉,想到這村長幹了虧心事被這村長夫人一罵也是這副德行,估摸著,也是懂了這人大抵是以為自己是他那趕來捉奸的老婆大人了。

屋子裏本是十分寬敞,可如今,裏頭已經坐了七七八八個公子哥,各人手裏都是懷抱著個美人,還有這衣衫脫得隻剩下一襲肚兜的長發姑娘,一下,就是顯得這房裏擁擠起來。

坐在正中央的,正是這沈浩要自己小心的杜子騰杜公子,這杜公子暫時還沒有空理會這姍姍來遲的二人,隻是對著這桌子底下的膽小鬼猛地踹了一腳,破口大罵了一句,“媽的,剛才還在求我替你家鋪子辦事,如今,你家鋪子也不用再開門了,收拾鋪蓋,滾出巴陵城吧。”

說讓人滾就讓人滾,說斷了人家生機就這般斷了,柳小桃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身旁的沈浩,又看了看這一咕嚕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的膽小公子不停地對著杜子騰求饒。

不過是被嚇得說了幾句得罪這杜子騰的話,平日裏,這村裏脾氣最凶的王寡婦頂多也就是對著人家家門罵上個兩柱香的時辰也就夠了,如今這杜子騰,卻是一副要把人家趕出巴陵城的架勢,柳小桃隻是在心裏感歎了一句,這杜子騰,果然很囂張。

沈浩斂眉,隻是冷眼看著局勢。

“磕什麽磕,你就是磕死在這,也沒用。”杜子騰右手端著半盞洞庭銀針,一口猛咽,“滾。”

膽小公子無奈,苦求無果,心灰意冷地正是準備離開,卻是聽到杜子騰在後頭慢悠悠地來了句,“誒誒誒,你聽不懂人話啊,我方才怎麽說的,我是讓你,滾!”一個“滾”字拖得老長,意思再明顯不過。

膽小公子憋屈地抽泣了幾下,最終,還是委屈地屈下了膝蓋,抱著雙腿,努力地從門口連滾帶爬地翻了出去,屋子裏的人,以杜子騰為首,又是一陣陣地歡呼。

沈浩將柳小桃護在一旁,看得有些不忍心,附在柳小桃耳際說了句,“你若是怕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怕什麽,”柳小桃詭譎地一笑,逗逗眉毛,給沈浩吃了顆定心丸,“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來好好會會這杜子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