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初夏之訣
果不其然,林夏又料中了,林初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這下徹底白了。恍恍惚惚地問:“你什麽意思?”
林夏聳聳肩,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模樣:“看來江在铖還沒有告訴你,字麵意思而已。”她湊過去,在林初的耳邊小聲地說,“告訴你,我和江在铖同居了,他的公寓裏居然沒有你的痕跡,真讓我詫異的很啊。”
林初,我就不信你還不蠢蠢欲動,而且男人最討厭蠢蠢欲動的女人了,所以,可別白費了我一番苦心啊……
林初似乎受了不小打擊,嘴唇都顫抖了,說話支吾含糊:“林夏,你——”睜著眼支吾了半天,都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
林初這樣的表情到讓林初意外,看來江在铖還是很君子的,應該沒有與林初暗度陳倉,林初一定氣壞了,居然讓林夏‘捷足先登’了。
林夏‘計謀’得逞,也不戀戰,笑盈盈地與林初擦身而過,隻陰測測地丟了一句話:“好好看著你的男人。”
說完,便瀟灑地走了,背挺得很直,甚是‘得意’。
這一句,林夏完勝。
誒,林初,你哪是林夏那廝的對手,怕是再修煉個幾十年,也被一敗塗地。
林初看著林夏越走越遠,手心緊握,陷入皮肉都沒有知覺,忿忿盯著林夏的背,恨不得戳個洞出來,她呢喃自語,語氣那叫一個咬牙切齒,深惡痛絕:“她怎麽可以這樣不要臉。”
不要臉?還有更不要臉呢……不夠都比不上某人自己,看來某人自己全然忘了自己曾幾何時的不要臉……
終歸隻姐妹,這還是有點相似的。
林夏懶懶走過江在铖那輛惹眼的豪爵,看了車窗裏的人一眼,淺笑盈盈,卻涼意十足:江在铖,叫你早些備案,可做足了準備,可不要招架不住林初啊。
江在铖愕然,心裏想著這個女人又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反正每次露出這樣狡詐的笑就有人要倒黴了,這女人著實惡毒地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不遠處,林初看著林夏與江在铖,他們的對視,在林初眼裏儼然已經是眉目傳情了。越發咬牙切齒。
誒,這夜真冷,看來最近會有一陣都暗無天日了。
林夏坐在老程的車裏,閉著眼養神,神情說不出的疲憊,縱使老程有萬千疑問也不忍再問。
已是深夜,華燈依舊,林夏緩緩睜開眼,看著車窗外移動的街景,心裏空落落的,說不清為什麽,她應該大快人心的,可是卻沒有預想的那樣高興。
林夏轉過頭,淡淡說:“程叔叔,在這下車吧。”
老程錯愕,問:“小夏,這麽晚了,不回去?”
看看車外,這大馬路上的,下車要做什麽,小夏長大了,什麽也不願意和他說了。
林夏淺笑,有些無力:“想好好靜一靜,很累,每次從那裏出來都像死過一次呢。”
慘白的臉籠在燈光裏,一雙目下無塵的眼,似乎曆經了滄桑,讓人忘了她不過是雙十年華。容顏依舊華麗,隻是蒼老了眼。
老程心裏不忍,愧疚這十幾年來什麽也沒能忙幫,驅了車到路邊上:“小夏,怎麽不早些和程叔叔說。”
早些說,他一定會護著這個孤零零的孩子,不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一人,讓林家父女這樣欺了去。
林夏表麵冷清,那也是她保護自己的手段,不過是個女孩子,這樣的話還是讓她感動的一塌糊塗,但是站在理性的角度,這樣的結果也是好的,要是早些讓程叔叔知道了她的處境,依照程叔叔的性子,一定會與林誌誠鬧得不可開交,雖然林誌誠得程叔叔支持,但是他們畢竟唇亡齒寒,林夏著實不想牽連了程叔叔失了前途,這也是她之前一直願意配合林誌誠演戲的原因。
眼下鬧成這樣,林夏雖然痛快,可是心裏還是顧忌很多,尤其是讓程叔叔也林誌誠撕破了臉皮,對程叔叔也是百害而無一利。林夏心裏愧疚不已:“對不起,程叔叔,將你牽扯進來。”
老程臉色一沉,似乎不以為意,語氣帶了幾分豪爽與寵溺:“說得什麽話,小夏可是我的半個女兒,她林誌誠不要,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這林夏老程一直都是當做女兒來疼愛的,如果不是自家那個小子不爭氣,定要娶來做了媳婦,不過做女兒也好,本來一直羨慕林誌誠有兩個花樣的女兒,這下,林夏就是他自個的女兒了,林誌誠要想再來分一杯羹,他鐵定是不饒那個鐵石心腸的人。
林夏若有所思地笑,辨不清喜怒,不知道是戲謔還是認真:“要真是程叔叔的女兒就好了。”
如果她是程叔叔的女兒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這樣辛苦?不用這樣不擇手段地去報複?是不是就可以像林初那般也有人將她捧在手心裏,偏袒著?即使是退一萬步說,就算不是程叔叔的女兒,隻要不是林誌誠的女兒都是好的。
隻是哪有什麽如果,從二十三年,她出生那時起,她便不能有這樣的奢望了。
林夏想得出神,臉上覆著濃濃的陰鬱,似久伏的旱冰,沒有一點生氣與溫度。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女孩,這樣絕望了。老程父性泛濫,眼瞅著就像自家閨女被人欺負了去一般,心裏忿恨又不舍,怒氣衝衝地嘟囔:“奕然那個小子也要回來了,小夏別怕,等那小子回來,讓她罩著你,省的再被那對父女欺負了去。”
林夏不由得哭笑不得,奕然那小子要回來了?不過指著他罩著自己,怎聽得有些不切實際。依著過往十幾年來對那個家夥的認識,林夏的確找不出一點論證來說服自己,將來可以指著他照拂。
林夏不由得好笑問道:“要是她倒戈了怎麽辦?”
這種可能極大,雖然現在林初有主了,可是怎麽說程奕然也惦記人家十幾二十年了,哪有那樣輕易就倒入自己的陣營。林夏可是到現在還記得清楚,程奕然可是在不知情滋味的年紀就許諾非某人不娶的。
老程一聽,立馬沉了臉色,大喝一聲:“他敢,我打斷他的腿。”
林夏苦笑,不禁搖頭,程叔叔還真不了解他的兒子。
程叔叔,他敢,就算你打斷他的腿,他也敢。
他就要回來啊,三年了,程奕然,你是否還一如當年那樣信誓旦旦地讓我陪你一起周遊世界?又一如當初一樣癡癡傻傻地讓林初陪你慢慢變老?不管你如何,今時今日我是回不去了,再不是當初秋千上纏著你晃蕩的女孩了。
那時你問林初是否可以不入演藝圈,林初決然隻說了一句話:與你何幹……
其實當時我也想問一句話:你是否可以不為了林初遠赴他鄉……但是當年我沒能問出口,因為害怕你像林初那般亦回答我一句:與你何幹……如果那樣的話,就算你再回來,我也不能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繼續糊裏糊塗下去。
三年了,一晃如隔世,他們都長大了,褪去了所有當初的純真。那時候他們三人總是形影不離,程奕然看著林初的背影,林夏有看著程奕然的背影,似乎繞了一個循環,現在輾轉三年,那個循環可有半點改變,林夏卻生不出期待,不知道為什麽,才過了三年,似乎過了一輩子那麽長,她好像蒼老了,再沒有精力去做這樣的期待了。
老程隨時不放心,還是驅車離開了,留林夏一個人沿著人行道走走停停,沒有月光的夜裏,她一個人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蕭條落寞。她隻是仰著小臉,抿著唇,想著不能預知的將來,與飄渺的過去,想也隻是一片空白,倜然發覺,除了報複,她的世界竟空白的一無所有,不由得苦笑:林夏啊林夏,你真是可悲啊,這樣一輩子嗎?還能怎樣呢……
她望著大廈上懸掛的電子熒幕,頓足怔怔望著,那是她的傑作啊,林誌誠如今名聲**,各處媒體負麵報道如火如荼,一切都按著她的計劃在進行著,可是她看著熒幕裏林誌誠專訪是慘白的臉卻生生覺得無趣的很,也沒有那樣的快意。
林夏忘了許久,自顧搖著頭:“林誌誠,如今這樣的局麵都是你逼我的,你可還滿意?知道你錯在哪裏了嗎?你苦心經營十幾年之久,如今即將毀於一旦,不是因為你做的不夠,而是你忘了林誌誠的女兒不止林初一個。”
鳳舞之夜,那句‘我隻有一個女兒’便是讓你一敗塗地的原因,如果你有一絲不忍,有一絲猶豫的話,也許我便不會這樣輕而易舉了,也許我……還會存著一點不忍,可是你是掐斷了你自己所有的退路,包括我所有的退路,所以歸根結底,你自己才是罪魁禍首,可是你又憑什麽這樣義正言辭地來指責我,其實我給你選擇的,是你自己不屑而已。
盡管不願相信,林夏還是難以否認,對於林誌誠就算再怎麽很,她還是會於心不忍,也許是顧念這母親吧,畢竟母親愛著那個男人,也定不希望他一無所有。
想起母親,林夏握緊了手,搖散腦中所有不該有的婦人之仁。眼中一點一點聚焦了堅定,刻意也好,至少她很清醒,她自言自語,不知道是在告誡自己還是怎樣:“我想想你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呢?你會挽救吧?隻是我還要繼續,如若停止,慘敗的那個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