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同處屋簷

職業道德……聰明的女人居然說這樣愚蠢的話。

林夏東拉西扯地打哈哈,繼續說著連自己也糊弄不過去的理由:“還能要什麽理由,當我為為社會除害好了。”

林夏仔細想想也說得通,要是讓林誌誠那樣的人當了市長確實有危害啊,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江在铖冷笑,不動聲色地伸手,攏開林夏的碎發,涼涼的手指落在她的右耳垂上:“因為這個?”他問,“值得讓你賭上性命?”

林夏渾身一麻,覺得耳朵上涼涼的,卻也忘了閃開,隻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在铖:“你知道?”她後知後覺地喟歎,“不愧是混過幾年的人,也那怪藍爺鬥不過你,你比儀器都靈。”

連成林手裏的高端儀器都沒有測出來,居然讓江在铖看出來了,這個男人還能更變態點嗎?林夏相信,肯定能。

江在铖卻不以為意:“我不知道,隻是我認識的林夏要做的事,絕對會安排地萬無一失。”

不過一月相識,這番剖析還真讓林夏愕然啊,分毫不差,對,她便如此。

她隻是淺笑,眼中卻沒有半分笑意:“原來你這麽了解我。”

這樣可不好啊,她的偽裝終是沒有躲過江在铖那雙眼,可是自己卻無法看透他。

江在铖冷冷笑著,涼眸影沉沉:“鳳舞不過成了你的工具,林夏,為什麽你那樣恨林誌誠?”

林夏斷斷不是為了錢,不是為了權,而且似乎林夏很不願意他自己牽扯進來,那便是因為林誌誠,可是理由是什麽?

林夏沉吟片刻,抬頭看看江在铖,嘴角扯出的弧度居然有些荒涼:“很明顯?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她自認為她藏得很好呢,卻還是瞞不過這個男人的眼睛,也罷,既然如此便開誠布公好了,反正江在铖自然有的是辦法去查清楚。

江在铖冷笑,字字嘲弄:“那個人是你的父親,托了你的福,市長要改選了。”

林夏隻是淺笑,不見半分怒意,話語卻冷到徹骨:“這好像逾越了遊戲規則。”

雲淡風輕的人自然也有她的底線,而林夏的底線便是林家,是林誌誠,不是害怕別人說起,而是一刻也不願意被提及,每一次都會剜開那些腐爛了的傷口,林夏幾乎什麽也不在乎,可是並不代表她的傷口過往可以這樣被人剖視,更何況在江在铖麵前,不知道為什麽,就算誰都能知道她七年的荒敗,卻不想江在铖知道。

可是,偏偏他揪根結底地不止不休,語氣篤定:“你恨林誌誠,連帶著林初。”

這個男人居然看得這樣透徹,隻差一點,不是恨林誌誠,連帶著林初,而是恨林初,連帶著林誌誠,怎能如此本末倒置,不過她卻不想與他說,一點也不想。

林夏冷冷地斂了笑,明眸半寒:“似乎我們一開始便約定好了不幹涉個人隱私。”

忽閃的路燈掠過她的臉際,蒼白極了,卻似一種極力隱忍的偽裝。

興許是江在铖早早便想知道,今日又是一導火索,他隻是步步緊逼,絲毫不退:“你要報複嗎?先是林誌誠,然後再是林初,是想利用我嗎?”

這個認知自一開始發現便向一塊頑固的大石,盤踞在他心頭,不知今日是怎麽了,居然如此衝動地脫口而出,他設想過很多結果,假如他們開誠布公,有許多可能,但是依照林夏的性子,最可能的便是遊戲終止。之前他緘默,自是有理由,隻有這樣才有人繼續頂替林初,可是現在他問出來,又是什麽理由呢?而且答案早就明顯不是嗎?

他知道答案的,她在利用他,為了報複林初,明明自己也是利用,明明不需要生氣,可是偏偏莫名其妙地覺得荒唐可笑。

究竟是如何……

林夏生氣的時候不會大吼大叫,更不會麵紅耳赤,隻是平平靜靜地默不作聲,因為人在生氣的時候最容易顯現出真實的自己,所以林夏從來不會生氣,那對她來說不過始終奢侈的情緒,林夏習以為常的沉默。

車停在紅綠燈的十字路口,江在铖看著透視鏡鏡中林夏微微蒼白的臉,抿著唇角,眉間似有疏散不開的淡淡的憂傷,他自等著她的回答,可是偏偏似乎有些不忍了,她總是這樣逃避著,偽裝著,隱忍著。

算了,林夏,帶著龜殼的刺蝟。

久久,林夏輕聲喚了一句,似乎無力:“江在铖——”

他打住她的話,是一貫的沉冷:“你們林家的事我沒有興趣介入,林誌誠怎樣隻要你有本事,你很聰明,林初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奉勸你——”

明明隻是不願意再提及她刻意掩藏的東西,可是話到嘴邊卻冷了,硬了,似乎刻意想證實些什麽。

林夏原本麵無表情的臉有了微微變動,她嘴角一扯,極盡諷刺:“不是我的對手?”頓了頓,江在铖沉默,她也沉默,側過頭,她問:“江在铖,你真的了解她嗎?”

江在铖你不是與旁人不一樣嗎?你的那雙眼不是可以看透別人的偽裝嗎?既然可以看透我,如何看不清林初呢?難道真的是情動智損?這世上最會偽裝,最會假意的人是林初,論起陰險,誰又能鬥得過林初?

林初啊林初,我在如何偽裝也學不來你能蒙蔽人的眼睛。

算了,她在計較些什麽,原本就沒有資格不是嗎?轉頭,她望向窗外。

紅燈暗了,他恍然片刻,聽到後麵的車鳴聲,才緩緩開動,沒有回答林夏的問題,因為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了解林初嗎?應該是了解的,十年前便了解,可是又解釋不通他能這樣看懂林夏,對林初卻從來沒有想法。

好一會兒的死寂,林夏清泠的嗓音傳來:“既然你不會停止遊戲,那這樣的話題以後沒有必要。”

她的仇恨也好,她的目的也好,江在铖都知道,可是他沒有說要停止,至少目前她沒有輸不是嗎?

她側著頭,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嘴角勾勒著笑:江在铖,你似乎動搖了,林初在你心裏並不是你說的那般重要吧……

江在铖看不到她的表情,想說什麽,終是沉默,還能說什麽,他沒有辦法喊停,也不能,其實他自始至終便沒有看清林夏到底想要什麽。

想要什麽,林夏怕是在心裏冷笑:想要你啊,林初最珍惜的你……

伊始,他便輸了,因為她清醒著,而他恍惚了。

車開得很慢,街道上的霓虹閃爍,林夏似笑非笑,江在铖若有所思。

車停了,順著車窗,林夏蹙眉。

她並沒有下車的意思:“你走錯路了,我家不在這,這裏可是高級住宅區。”

這裏林夏雖然沒有來過,可是卻知道,上海有名的富豪區,而且開發商還是江在铖的雨後,沒想到他自己也住這裏。

江在铖開了車門,自顧出去:“這是我家。”

這個林夏自然知道。隻是:“所以?”她還是不動,其實期待著某人能夠與好心送她回去,這一帶都是私家車,根本沒有出租,猜想,莫不是江在铖生氣了,故意懲戒她,才把她讓在這裏自生自滅。

江在铖不疾不徐,過來開了林夏這邊的車門:“藍爺盯上你了,你必須待在這。”

林夏臉上一僵,抬眸看看江在铖。

遊戲劇情發展地太出乎意料了,林夏一時恍恍惚惚,她還是不動,半點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旁敲側擊地表達自己的意願:“我會小心,大可不必這樣麻煩。”

是很麻煩,但是沒辦法,這個女人居然露出這樣荒誕的表情,江在铖有些氣悶。

他冷笑:“你小心?小心到讓他知道我對我的女人不管不顧?”

林夏錯愕一會兒,恍然明白,這廝原來又在未雨綢繆,她還以為……她提著裙擺出車門:“我還以為你是擔心我呢,我真是越發犯傻了。”下車後,猝不及防她挽著江在铖,明顯感覺到江在铖一滯,不由得好笑,“既然要演,自然得逼真,我倒不介意,不知道林初會怎樣,如果她一氣之下,來一出紅顏怒,可不穿幫了。”

這樣的情景自然是不會出現的,林初最在行的便是處變不驚,就算心裏恨得癢癢,氣得癢癢,也會瞻前顧後,這一瞻前顧後,自然不會壞了遊戲規則。林夏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看看江在铖吃癟的樣子。

可是對方哪有半點吃癟,一副了然的樣子:“做好你的本分就好。”

這男人真是……不過林初知道後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比預想中的順利,一箭雙雕林夏自然樂得其成。

這片富豪區是雨後三年前開發的,總共一百六十六套,在還沒還是售房,便被掃購一空,著實讓江在铖賺了好一筆。

江在铖住在最高層,心理學上說喜歡高出的人不是喜歡孤獨感,便是享受優越感,她自己也住在最高層,不過她和江在铖自然是不同的,她屬於前者,江在铖屬於後者。

江在铖的房間很幹淨,千篇一律的黑色,看得出這個男人很喜歡黑色,裝修風格便是江在铖式風格——冷,沉。

林夏環視一周,除了必要的東西沒有任何多餘的擺設,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沒有任何女人的痕跡,還真是稀奇得很。

林夏自顧做在沙發上,有些手足無措,莫名其妙覺得別扭一個屋簷下空氣似乎變得有些擁擠,很不習慣,空中滿滿都是江在铖的味道,纏纏繞繞,繞的人恍恍惚惚,仿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