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她不是林初
江在铖還沒有見過林夏這樣的女人,以前他也有過少女人,隻要不破底線他都會滿足她們提出的所有條件,反而碰到了林夏這樣沒有任何要求的還不好辦。他看了一眼,隨便指了一件:“那一件。”對向林夏,“進去換上。”
林夏足足呆愣了十秒,才反應過來,結果售貨員手裏的裙子萬分扭捏地走進試衣間。林夏憋屈,怎麽就這麽聽話,那廝氣場太強了,條件反射地讓人轉狂,不過林夏自我安慰那是職業操守,操守!
江在铖的眼光好不好林夏不敢恭維,也不予評價,她根本一竅不通,隻覺得他選的那件裙子有點長,多長呢,托在了地上,而且有點露,多露呢,沒有遮住背。林夏認為這件衣服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比如腰間綴的那些鑽石,等穿完衣服之後可以弄下來。
林夏還是第一次穿這樣的衣服,別扭的厲害,在試衣間裏磨蹭了好半天都沒有出去。看著試衣鏡中的自己,林夏有一瞬的錯覺,似乎精致的人是林初而不是她自己。她不喜歡這樣的視覺錯覺,很不喜歡。
林夏正盯著鏡中的自己,突然一個聲音悠悠傳來,她嚇了一跳:“你確定你是在換衣服?”
聲音有些惱怒,林夏想可能是大總裁等得不耐煩了,便說:“快了。”
“給你十秒鍾,你不出來我就進去。”聲音冷而寒烈。
林夏對著鏡子鄙視,架子很大嘛。她小聲地咕噥:“又不是你家,你能進來?”
林夏正沾沾自喜地時候,就聽到外麵售貨員的聲音:“江先生需要鑰匙嗎?”
鏡中林夏一張精致的臉有些呆愣。這樣也可以?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她連忙收拾了一下,顧不上扭捏:“出來了。”
打開門,並沒有在門口看到江在铖的影子,那廝正坐在米白色沙發上悠哉悠哉地看雜誌。林夏拋了一個白眼。
高跟鞋很高,林夏本來就高,幾乎沒怎麽穿過這麽高的鞋,有點不著地的眩暈感,步子挪動很小。
江在铖擱下手上的雜誌,隻是掃了一眼林夏,並沒有說什麽。
原來自己的眼光這麽好……江在铖心裏想著。一副穿在林夏身上很美,隻是江在铖卻覺得不合適,哪裏不合適他說不出來,似乎覺得林夏就不應該是如此。
反倒是售貨員小姐一臉驚豔:“好美啊。”售貨員走到林夏身邊,對著鏡中一陣糖衣炮彈,“江先生的眼光果然好,這一件很襯林小姐的皮膚,而且露背設計更顯得林小姐纖細。林小姐可還滿意?”
林夏漫不經心,在鏡子裏找江在铖的視線,複製了售貨員的話,剔除了語氣裏的雀躍:“可還滿意?”
江在铖是她的金主,就職業道德而說,金主滿意便是萬事大吉。
江在铖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湊合。”
售貨員小姐怔愣,這樣的對話還真是聞所未聞,其實雖然江在铖是店裏的老主顧,但是從來沒有來過,都是秘書來拿,第一次帶女人來,而且也是報道中的女主角,這女人怎麽看也是正派後宮之主,偏偏兩人的態度都冷冷淡淡的,著實讓人困惑。
江在铖丟了一張卡給呆愣的售貨員小姐,上前摟著林夏:“走吧,已經六點半了。”
手上傳來涼涼的觸覺,這樣的六月天難道會冷?
林夏走得很慢,裙子太長,鞋跟抬高,開始幾步有些踉踉蹌蹌,江在铖似乎知道她的不適,放慢了速度。
坐在車裏,林夏有些不自在,剛才刷卡的時候她也看見了,就這一條裙子卻足足花了她幾個月的工資,幾十萬塊穿在身上,她手腳都不會擱置了,裙子太長,她隻得提著裙子坐著,一副小心翼翼地模樣,江在铖有些好笑,原來林夏也不是無所不能,至少一雙高跟鞋,一條裙子便讓她器械。
江在铖仰著唇角,卻聽見林夏說:“你經常幫林初挑選嗎?完全是她的喜好,素簡的白色,層疊的流蘇,從下林初就喜歡這些。”
真是讓人不爽……林初的喜好果然不適合自己,難怪渾身不自在。
江在铖蹙眉,該怎麽回答,難道說他沒有幫林初買過這樣的東西?還是他隻是隨手挑的?
久久,江在铖沉沉的嗓音才傳來:“沒有,你是第一個。”
然後林夏便沒有開口,其實她並不相信江在铖的話,卻也不點破,畢竟他們之間還沒有熟識到談論江在铖有多少女人的程度。
又安靜了一會兒,林夏說:“確實有些湊合,這件一副穿在我身上有點浪費。”
江在铖從後視鏡中忘了一眼,確實不適合,讓他覺得他身邊坐的是林初。
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其實也不是那麽差。你不喜歡白色?我以為女孩都喜歡呢。”
林夏很直白:“不喜歡。”
而且很討厭,因為林初很喜歡,因為小時候她穿著白色的公主裙,別人總愛衝著她喊初初……因為有個人說過,林初天生適合白色,所以她討厭白色,而且從來不穿白色。
江在铖隨口問了一句:“那喜歡什麽顏色?”
“黑色。”林夏淡淡回答。
果然不是普通人,林夏就是一個難解綜合體,所以一貫標準都不適合她,太聰明,太獨斷,太主見……連江在铖都忘了他們才見過幾次而已,如果要問到林初,他隻有一個詞:標致,長相也好,性格也好都是如此。
“一個女人最好不要喜歡這樣暗沉的顏色。其實你不用那樣刻意地不像林初。”江在铖有些鬼斧神差就脫口而出了。
江在铖沒有看林夏,也知道她在慌亂。第一次這樣的錯愕,雖然她依舊偽裝地很好,但是這細微的變化很突兀。
原來無所不能的林夏的破綻是林初,他看透了。
黑色的眸子溫潤,流轉著,望著他的側臉,林夏覺得恍恍惚惚地看不真切,似乎被看透了秘密的小孩一般,她欲蓋彌彰:“刻意嗎?我到沒有注意到,似乎一切都習以為常的自然。我喜歡黑色,討厭一切甜點,討厭裙子和高跟鞋。林初卻喜歡白色,喜歡慕斯,喜歡公主裙水晶鞋。我想我討厭那些東西的原因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林初。”
也許江在铖說得對,她不喜歡林初,所以刻意地去討厭林初喜歡的一切,就像一切理所當然一般,刻意地毫無破綻,而且無可救藥。
江在铖沉默不言,似乎在心無旁騖地開車,林夏也看著窗外的街景,玻璃車窗上倒影的一雙眸子涼得驚心動魄。
她是林夏啊,姓著林初的姓,長著林初的臉,相隔不過分秒的親生姐妹,到底有什麽恩怨仇恨,可以讓林夏義無反顧地憎惡林初的一切。
心滯的沉默持續了許久,江在铖毫無預兆地開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討厭一切林初喜歡的東西。”沉吟了幾秒,淳淳如酒般的嗓音又響起,“包括我。”
江在铖好笑:我這是怎麽了?怎麽如此就問出口了呢?那她會怎麽回答?是或者不是?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突然江在铖覺得對著這個女人,他似乎總是手足無措地莫名其妙。
討厭他嗎?林夏問自己,不知道,也理不清,不過她牢牢記著,她不能討厭這個男人,更不能讓這個男人討厭自己,不然他們的遊戲她必輸無疑。
他在等著她的答案,她卻不語,米白的禮裙映白了她的臉,久久她隻是漫不經心地笑了:“也許會有那麽一個例外,但我想應該不是你。”
不是嗎?誰知道呢?
半真半假的回答,這才是林夏,永遠包裹著真心。亦或是她沒有真心。
車突然停了,他望著她的側臉,那樣的專注,似乎透著她的臉在看些什麽,可是什麽也沒有,這個聰明的女人從來不給別人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林夏,真實的你到底是如何?不帶著麵具,不刻意敷衍隱瞞,這樣的你到底存不存在?江在铖你怎能麽變得不像自己了,這些已經超過了遊戲範疇了。
誰的胸口跳著紊亂的節奏,隻是這夜裏的風中沒有聽見。
林夏未等江在铖動作,便推開車門:“到了呢。”
裙擺很長,穿著十公分的鞋子依舊拖曳在地上,她站在車旁,蹙著眉頭,那樣明顯地不知所措。
林夏啊林夏,其實你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小夏,手給我。”林夏轉頭,望著江在铖黑黑的眸光,第一次覺得那樣深沉的眸子其實也並不是那麽冰涼。她沉沉浮浮地覺得恍惚,她卻伸出手,蠱惑一般,“走在我後麵,不要害怕摔倒,我會扶著你。”
他喊她小夏……那是她最親昵的稱謂,是不是她也是有那麽一點不同的呢?
他說‘不要害怕跌倒,我會扶著你’,那樣細致的溫婉,她可不可以理解其實也並非全是演戲?
她將腦中的混亂抹得一幹二淨,自嘲地告誡:林夏,別胡思亂想了,不要忘了,你隻是替身,興許江在铖看著你的眼神不再冰冷,也隻是因為你這張臉,和林初一樣的臉。
林夏伸出手,放在江在铖的手心,她的手很冰冷,他的手心卻是那樣溫熱,然後抓得緊緊的。
林夏其實你也不過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