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世人矚目的榮耀

與長公主二皇子五皇子一同遊二十三弦河,這是多大的榮耀啊!

岸旁百姓的噓噓感歎入了畫舫的四人不知。

被百姓們羨慕嫉妒的榮耀,也並不在白公子眼裏。畫舫內冷靜得有些尷尬的氣氛,讓他有些不適。

長公主雖是押著北落潛之來的人,卻似乎並不想多說什麽,而是想讓兩個年輕人自然去和解。

表現得罪輕鬆的是五皇子,他坐在白公子右手旁,一杯一杯的飲著酒,不時會與白公子聊上兩句。

白公子與會跟長公主聊上兩句,北落潛之也會。

但兩人,除了在岸邊目光有過一瞬的接觸外,就再未對視一眼,更別說對話交談。

兩個年輕人,都是在不同領域出眾的人,都有著自己的驕傲,誰也不會先開口,長公主打算,算是打了水漂,茶水喝了半盞,歌舞看了一支,長公主這個長輩,總算是拿出了做和事老的做派。

“潛之,你看著歌舞如何?”

北落潛之扭頭,淡淡冰冷的掃看了一眼,回道:“不錯。”

長公主暗吐了一口氣,心道潛之還是識大體,未拂了自己的麵子,方才她還怕北落潛之會回一句不如我安之府。

“杜鬆啊,這些歌舞姬在長安憶,可是最好的?”

長公主似乎對這些歌舞與相貌出眾的歌舞姬很感興趣,問完了北落潛之,又扭頭問起了白公子。

“招待長公主,自然是要最好的。”白公子是商人,最善察言觀色,長公主這番話,他早就明白了是何意。

五皇子依舊一杯一杯的飲著酒,也不惱怒長公主單單不問自己,有時候,裝糊塗沉默比明白要好很多。

在幾位皇子間,北落潛之與三皇子跟這位白公子不合他們是早就知道的,五皇子之所以會跟在來二十三弦河,也是怕北落潛之會對白公子不利。

畢竟北落潛之是皇子,白公子卻隻是平民,若是北落潛之以身份施壓,白公子又能奈何。

“你與我這兩位侄子,一個經商,一個從政,一個入軍,在你們這一輩年輕人當中,都是極出色的,不若,你們對飲一杯如何?”

長公主畫著青山黛的柳葉眉彎如弦月,一聲嬌笑,既是嬌媚又不失大體。

“來來來,小白,我與你喝一杯,二哥,你這次可是答應了要與我喝酒的。”長公主話音一落,畫舫裏的氣氛就更冷了。

五皇子看了一眼麵無表情沒有動作的兩人,舉起了杯。

白公子沉默片刻,舉杯,與五皇子的酒杯輕輕一碰,仰頭一飲而盡。

喝了這杯,五皇子又自斟了一杯,舉到了北落潛之身前。

北落潛之冷冷的舉杯,也是一飲而盡,然後低下了頭。

“你們都是我大慶的棟梁,當是和和睦睦才好,杜鬆與斌兒交情不薄,可說是情同兄弟,潛之,你與杜鬆喝一杯吧。”

長公主說得很慢,一邊注意著白公子的舉動一邊看著低頭的北落潛之。

聽到兄弟二字,北落潛之低垂的頭抬了起來。

怒火來得快來得猛烈,如狂風暴雨瞬間席卷了畫舫,讓長公主五皇子心裏籠罩的烏雲更是烏黑密厚。

北落潛之騰的起身,沒有怒言,冷冷的眼神卻是讓人不寒而栗。

雖然這目光隻是在長公主五皇子頭山一掃而過,兩人卻隻覺得一把鋒利的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讓他們瞬間秉住了呼吸。

一聲冷哼,北落潛之忘了畫舫裏還有自己的長者兄弟,拂袖而去。

五皇子不知所以不明就裏的呆若木雞,不知北落潛之怎的突然就發了這麽大的火。

長公主看著離去的背影愣了一瞬,臉上蒼白的拿起了身前的茶盞,喝起了茶盞中早已冰涼的茶水。

白公子杜鬆低著頭,冰冷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沒有半點汙漬的襟擺,緘默如山。

長公主的一番好意,因為北落潛之這陣突如其來的怒火,搞得不歡而散。

北落潛之走後,一臉陰沉的長公主也離開了。五皇子本就無事,就留了下來。

不知緣由的他來看,這次白公子並無錯,長公主一番好意也沒錯,錯的是北落潛之,他不似北落潛之,驕傲是與生命同樣重要的東西。在邊關多年,他身上沾染了很多貧民氣息,比之他的四位哥哥,卻是讓人覺得親切許多。

公主白也是因為他多次耐心接觸,才博得了她的信賴。

“小白,你當真要入長安?”五皇子懶懶舉杯,用一個全然不相幹的話題打開了話頭。

“已經定下來了,這幾日長安憶的事我也安排好了。”白公子緩緩抬頭,扯出了一個笑容。

“你,還是不願幫我?”五皇子一直欣賞白公子,也一直想將他拉入自己的陣營,雖然北落潛之與三皇子不喜白公子,但在五皇子看來,白公子是塊美玉,在青州尚有人慧眼識玉,但到了長安,他就把握不準了。

可就憑著他與白公子的這份情誼,他以皇子之尊多次說出自己請求,白公子卻一直都是以商人不從政拒絕了他的好意。這次白公子入長安,不死心的五皇子還想最後嚐試下。

“我入長安,隻是幫著長公主打理下內庫,幫不了你。”白公子一臉從容,不過這次拒絕的理由,卻是直接了很多。

白公子說得坦然,五皇子聞之卻是心中一驚,打理內庫?想著方才長公主對白公子的態度,他對這話沒有絲毫的懷疑,現在幫著長公主打理內庫的是大皇子,現在白公子也進去插一腳,是福是禍?

“你不想卷入我這亂子,我理解,隻是內庫現在是大哥幫著姑姑打理,你若是去了,我怕大哥會對你不利啊……”這話說的甚是語重心長,五皇子也無自私的想法,隻是單純的出自一個朋友對朋友的勸慰。

“這是皇命,不是我能決定的。”

琴音一起,歌舞開場,畫舫內又是一片清平。

提到了皇命,五皇子不再多說,舉杯。

白公子對五皇子此刻的理解很是欣慰,也舉起了杯。

二十三弦河上,沒有夜。

畫舫穿梭,河畔花燈璀璨。

長安憶熱鬧得如大早的市集。

……………………

沒有一點娛樂項目的夜,總是在閑聊納涼睡眠中度過,睜眼醒來,淩茗瑾撩開了蚊帳,疑惑的皺起了眉。

自己還未起,是誰去了廚房,莫不是門沒關嚴實,貓溜了進去。想著她慌忙穿上了鞋披上了衣裳,趕到了廚房。

還好,還好,看到廚房狀況的她拍著胸脯,大呼了一口氣。

“早。”懶懶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淩茗瑾與廚房裏忙碌的戎歌招了招手。

“醒了。”戎歌百忙中回頭看了淩茗瑾一眼,然後繼續低頭翻炒著鍋裏的豬肉。

“我們幾人間,還是你廚藝最好。”淩茗瑾陶醉的閉眼聞著空氣裏的香味,不由衷心的讚道。

“子絮的也不差。”戎歌一句話脫口而出,換來了兩人的沉默。

自從小其子死後他們離開長安,就再也未見過子絮了,雖然兩人都刻意不去談子絮也不去談玉門城十年的生活,但總有說漏嘴的時候。

“也不知她怎樣了……”一聲歎,讓本心情愉悅的兩人都憂傷了起來。

“這次我去臨城,也給她備了份解藥,來日要是能見到她,希望可以解了她的毒。”

“還是你想得周全。”

“隻是這一生,我們該是都不能回長安了。”

“總能再見的,她跟著常景德,暫時應該不會出事。”

………………

………………

長時間的沉默,肆虐吞噬了廚房內最後一點明火。

戎歌啊的叫了聲不好,趕忙拿起了扇子。

淩茗瑾沒有說話,退出了廚房,伸著懶腰去叫蕭明軒。

蕭明軒還在睡,看著地下的被褥,淩茗瑾明白了昨日兩人是怎麽睡的。木床上蕭明軒睡得很香甜,四肢大敞的睡著,被褥也被踢倒了床尾。

卷起蚊帳,打開窗戶,一縷陽光照進屋內,讓沉睡中的蕭明軒眨了眨眼。

“何時了?”翻身起床,蕭明軒打了個哈欠,繼續眯著眼看著暖黃的陽光線裏上下漂浮的灰塵。

“辰時,還早。”蹲下身子卷起地上的被褥將其放到板凳上,然後淩茗瑾出了屋子。

“辰時……”蕭明軒沉吟一聲,麻利的穿好了鞋與衣裳。

吃了戎歌做的早餐,蕭明軒的態度也未改善一絲,與淩茗瑾道別之後他出了門,開始了一天的奔波。

“你要不要與我一同去,呆在家裏也是悶得慌。”淩茗瑾問道。

“不去了,城門那裏,太危險了。”戎歌笑著搖頭,將她送出了巷子,然後自己折身回了宅子,看著空蕩蕩冷清清的宅子發呆。

別了戎歌,淩茗瑾徑直去了城門,昨日那六名官差已經在那等著,那名書生也在,她反倒是最晚的一個。

有了昨日的宣傳,今日城門處圍的人更多了。

有了昨日的經驗,今日淩茗瑾讓報名的人排了隊,直接讓書生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