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人生若隻如初見
豔陽高照,太陽焦烤著一望無際的黃沙,肆意的散發著灼人的溫度,士兵除了暗罵鬼天氣的同時也無可奈何。
然而今天不同,汗如雨下的士兵都一動不動,筆挺的昂著頭,滿臉的喜悅,納蘭蔻率領著一幹軍官謀士站在城樓下,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兩位大靖國的大人物。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行人匆匆,不願在炎日下多耽誤片刻,
叮叮叮~~~~~~~~~悅耳的銅鈴聲混合著馬匹雜亂的蹄聲飄蕩在青石板上,一輛馬車緩緩自轉角而出,進入了眾人的視線。
馬車四角懸著銅鈴,清脆悅耳的聲音就是在車廂的搖晃中飄出,轆轆的馬車聲如雨水般滑過平坦的青石板,灼熱的太陽下滴滴答答的車輪軋過。馬車四麵絲綢裝裹,鑲金嵌寶得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人無法覺察這般華麗、飛馳的車中的乘客。
顛簸微晃的簾子被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撩開,一襲白灰色金線繡墨竹長衫的男子半垂著頭,彎腰出了馬甲跳入眾人眼中。
目光接觸到這名男子時,納蘭蔻忍不住渾身一震。一襲青衣,一張麵無表情的俊臉,猛然砸入她眼中。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他身上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
馬車載著他禦風而來,墨黑束起的發絲淩風而舞,眾軍官謀士嘖嘖驚歎,好一名風姿卓絕的男兒。
納蘭蔻蹙一蹙眉,從容的臉頰上紅暈與蒼白交替隱現,她暗咬內唇極力控製緊握佩劍的手不顫抖,以免讓身旁的人發現自己的異樣,繞不過頃刻,手心已是濕漉漉,黑亮的眸子裏,馬車越來越來越近,那名男子緊抿的唇也越來越清晰,前世的此刻,自己便愛上了這名男子,帶著執迷不悟的癡戀走進了自己一手打造的牢籠。
骨子裏壓製不住的狂喜與兩世為人的冷靜拉鋸著,時紅時白交替的臉頰上那條僵硬的弧線,終究無法再高高揚起她的自信,拉了下來。午夜夢回,自己想過無數次與他重見的情景,一直都告訴自己要冷靜,要把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全部還給他,但卓立馬車上那抹白灰身影的出現,直接而殘酷的擊碎了她所有的念頭,五味雜陳的滋味像是抹了劇毒的利刃,一刀一刀剜著她灼熱顫栗的心腸。
他來了,一如當年的光芒四射,寒氣氤氳的明眸淡漠紅塵般的望著城樓下的眾人。納蘭蔻慌忙垂眸斂睫,避開了讓自己前世癡戀的麵容。
如若癡戀你是飛蛾撲火的執迷不悟,那今生,換我來做燃盡飛蛾羽翼的燈火,不該如此麽?納蘭蔻濃黑纖長的睫毛微動,波瀾不驚的瞳孔中是劍指衛胄時的從容鎮定,她就這麽凝視著前頭白灰身影,她比誰都清楚,淡漠掩蓋下得,是怎樣寒冽的溫度。
晃動的車簾又被一隻粗I黑衛皺得老手掀起,白灰襦衫側鑽出了一個雙鬢斑駁的年過五十老著,時刻微眯的渾濁有著閱盡世事的睿智與攝人心魄的霸氣。
如果白灰襦衫男子鋒芒畢露的利劍,那這名老者便是藏在鞘中的短兵,往往看不見的……才是最危險的,因為你不知道這短兵會何時出鞘。
老者的出現,眾軍官謀士嘩然變成整齊一致的高呼:“恭迎大將軍與王爺。”
雲軒澈眼中寒芒綻露,隨即斂於淡漠,一直聽皇兄說納蘭老頭受三軍愛戴,沒想到居然是到了這種地步,自己這個王爺露麵眾人之事嘩然,這老匹夫出現,卻立刻變得鴉雀無聲,整齊一致的高呼自己的名頭也被排在他之後,在他們眼裏,我這個王爺還要屈居納蘭老頭之後,念及此,負在身後的雙手已然是緊握成拳。
“王爺,父親,軍中已備下宴席,天氣炎熱,且回軍機府再相談吧。”目光再越過雲軒澈,納蘭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王爺,您看如何?”納蘭青捷挺直的腰身慢慢拘了下來,恭敬的請示著身旁雲軒澈,那雙不自然緊握的拳頭映入他皺紋縱橫混濁的老眼,微拘的腰身又彎下了幾分。
“也好,靖光城的天氣跟京都可謂天差之別,我大靖國的男兒真是辛苦了。”說到後麵一句,雲軒澈嗓音一提,也不是太突兀,剛好傳到了前頭眾軍官謀士的耳中。
納蘭蔻從容的神情突閃蒼白,太陽底下的影子拉得老長,甩掉耳中嗡嗡作響的聲音,候在一旁等著兩人下馬車。
早有士兵搬下了小木階置於馬車旁,雲軒澈下車後徑自走到了納蘭蔻身側,不露聲色的道:“命使者去炎天城告與衛胄,問他何時和談。”
納蘭蔻冷漠的回道:“是。”
等雲軒澈轉身,納蘭蔻就叫了一名軍官前去送信,自己則率著眾人跟著兩人回了軍機府。
軍機府大堂內,雲軒澈獨坐上席,往下兩側是納蘭蔻父女,再下一台階是舉杯共飲的軍官謀士,觥籌交錯間,氣氛熱烈。
雲軒澈舉杯示意,眾人頓時寂靜下來,“眾位為我大靖國辛苦了,本王敬你們一杯。”
話音一落。眾人齊聲道:“不敢當不敢當。”臉上的傲然卻隨時可見,有些仰頭幹杯,有些輕啄小飲。雲軒澈的一句話,讓大堂裏的氣氛再攀升峰值。
“報……”
由遠及近的聲音讓眾人停下飲酒的動作,皆轉頭望向了大堂外快步向這便奔走而來的許鬆元。
軍人的素質在這一刻展現了出來,嘈嘈雜雜的議論聲戛然而止,等待著許鬆元的報告。
“講。”堂上雲軒澈神情冷漠,風輕雲淡的啄了一口烈酒。
許鬆元進堂,還未來得及行禮聽到雲軒澈的問話慌忙道:“安樂王衛胄說明日便可和談,和談地點就到靖光城,他還說……讓納蘭將軍備好酒席,一定要請來最好的樂師,不然……他不能保證和談能不能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