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一起走過的青春
“江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在這樣的場合，一般都是成對出現的，對年輕女性，尤其是漂亮的年輕女性，尤其尤其是單身的年輕漂亮女性，總是不可避免的成為焦點，有人搭訕、調侃，也有人敬酒。即便是江一米善於抵擋，也被敬了不少。
“江小姐，你還記得我嗎？”一位中年男士走了過來，因為肚子太大，他的視線基本不可能順利的到達腳尖，他重複了一遍問題。
這個油光滿麵的臉，好像在哪裏見過。
“不知歌都苦，但傷知音稀”，那男士微笑著提醒，酒桌上的杜小康聽到這兩句詩，那嘴角都咧的快到耳朵根了。
“劉館長，您好！”是那個高職院校的圖書館主任。
“別叫館長，咱們大家都是朋友，來，哥給你倒杯酒”，說著不顧江一米的攔阻，把酒杯倒滿了，嘴裏還念念有詞：“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哥給妹妹倒杯酒，妹要不喝嫌哥醜。”
依江一米的酒量，喝死這胖子他也不知道怎麽死的，關鍵是這胖子說話惡心。江一米不想和他糾纏，斯斯文文的喝了，拿空杯子向劉胖子示意了一下。
誰知那胖子更來勁兒了，又說：“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杯約妹妹，喝酒來個雙”。
江一米又喝了，邊喝邊想：“第一次，我讓著你。第二次，我還讓著你。第三次，我非喝死你。凡事，最好別過那個三。”
那劉館長看不出江一米生氣，看江一米這麽爽快，一隻肥油油的手還想拍江一米的背，被江一米躲閃開了，臉上依然開滿了菊花：“妹妹既不嫌哥醜，不如來個交杯酒。”
真tm登鼻子上臉的貨，而周圍的人一聽“交杯酒”，都有起哄的意思，連今晚的主角都不得不注意到這桌的熱鬧，楊一朋好像要過來，被薑紫琳拉住了，自江一米進來，薑紫琳看她春風得意的樣子，早就不順氣了，讓這麽惡心的人糾纏一下她，總算心裏舒坦了一些。
“劉館長”，慢條斯理而又低沉有磁性的聲音，看沉默了一晚上的喬平安眼神兒像被點燃了一樣，一下子亮了起來，江一米知道，是陸子川和蕭陽到了。
今天的陸子川是深藍的西服，裏麵的襯衣的領子的那種白色，給人很幹淨的感覺，像他淡淡的笑容一樣。毫無疑問，自他進門的那一刻，他便成了整個宴會的亮點。
其實，後來江一米分析，陸子川也並不是帥的驚天動地，天塌地陷那種，但是關鍵人家那種與生俱來的貴族氣度，嘖嘖，那真是無懈可擊，渾然天成，在人群裏麵第一眼看到的，肯定是他，這不服是不行的。
“江小姐，這杯我代了，以後合作愉快。”陸子川很自然的從江一米手裏接過酒杯，笑著一飲而盡，和那個劉館長沒有多餘的話。
陸子川很客氣地問江一米身邊的人：“挪一個位子，可以嗎？”
挨著江一米的是個公司的女員工，二十四五的姑娘，見陸子川給她說話，臉就先飛紅了，含羞帶怯的挪了個位子給他。
陸子川很自然的坐了下來，讓蕭陽去送賀禮，薑紫琳強忍著接待了剛才的客人，立刻到這桌上來，有點激動地說：“我真沒想到，陸總你親自來，既然來了，怎麽能坐這裏，去裏麵單間坐吧。”楊一朋也陪著笑，就是那種笑看著不太自然。
“不用了”，陸子川淡淡地說：“我在這裏就很好，和公司的員工也多接觸接觸。”和薑紫琳說著話，說“接觸”的時候眼睛卻笑著看向江一米。
江一米同誌的健忘在朋友圈裏也是眾所周知，且屢教不改的，這不，被陸子川那酷似李小剛的眼睛“深情”地看上一眼，小心髒也有點兒撲通撲通的，心頭橫亙著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揮之不去。早就忘了當初他是怎麽挖苦自己的。
自從陸子川替江一米擋酒，江一米就覺得廳堂裏的人十有八九都看向這桌，那目光齊刷刷的，愛聯想的江一米好像聽到那種喧囂的潮聲“嘩”一下聚在她腦海裏，大家可不就是在竊竊私語嗎。看她們那興奮兒的眼神兒，江一米真心覺得，八卦那真是生活不可缺少的調味品。
穆青還是心直口快的：“和員工接觸，陸總別說的好聽，我看您是想和一米姐接觸吧？這話可得說明白了，如果說不明白，那得讓公司的多少女性朋友日夜牽掛你的接觸啊？”
陸子川是個比較嚴肅的BOSS，平時員工沒有敢和他開玩笑的，這次穆青這樣說，他也沒反駁，反而笑了笑。
他一笑，氣氛就輕鬆了，大家說說笑笑，又喝了不少，但眾人那不解的眼神兒一直在陸子川和江一米身上轉悠。江一米本來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去參加這個宴會的，但意料之外搶了薑紫琳的風頭，她和陸子川反倒也了宴會的主角。
杜小康也喝的差不多了，學著剛才那劉館長起哄道：“窗前明月岸邊柳，你倆來個交杯酒”。
不管怎麽說，人家杜小康也是從事文化工作的，說出來的詞兒比劉館長有意境多了。他怪腔怪調的模仿，引起了一陣笑聲，而提議卻得到大家的一致擁護。
不管在什麽場合，男女間的交杯酒總能把氣氛推向**，江一米以為陸子川會反對，但他正端著酒杯，微笑著望著自己，旁邊有人起哄：“一米，這可是咱們的BOSS,剛才替你擋酒的BOSS,既然給你了這個機會，就別端著了，快從了吧。”
江一米哪能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哪，她很淡定的把胳膊挽了過去，喝酒的時候，他額前的碎發掃過了她的臉，癢癢的，江一米聞到他身上很幹淨的氣息，覺得似曾相識。
“啪啪啪”，一陣熱烈的鼓掌聲，把周圍人的目光卻吸引到這邊，陸子川眼神兒若有所思，但很明顯，也是高興的。
“我們家江一米，那是典型的高端洋氣上檔次，你們沒覺得今天陸總和一米穿的衣服很搭嗎？”，今天晚上，蕭陽坐在喬平安身邊，喬平安心情大好，連帶著對江一米又熱情起來。
唉，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情緒。
江一米自己也覺得她和陸子川穿的衣服好像是特意搭配好的，站在一起，還真的有點兒郎才女貌的意思。
幾杯酒下來，江一米覺得臉上有點火辣辣的，就出來透透風。
“你，出來了？”酒店最上層有個露台，楊一朋在那裏抽煙，他不會抽，把自己嗆的直咳嗽。
江一米想回去，楊一朋傷感的說：“你就這麽不願和我呆在一起？”
江一米站住。楊一朋並不看她：“一米，你還記得我們大學第一天嗎？剛從高中解放出來的學生，都土的掉渣，但是年輕，有活力。”
他深吸了一口氣接著我：“我對你有深刻印象，是第一次我們上體育課。你肯定沒注意，全班40多個女生，就隻有你和你們宿舍的尹曉梅是穿布鞋的。第一次體育課，練助跑跳遠。”
尹曉梅出來的時候，有個男生說了句：“呀，什麽時代了，怎麽她還穿布鞋。”
尹曉梅立刻無意識的把腳向後縮了縮，臉都羞紅了，眼神也怯怯的。到你的時候，你卻拍了拍尹曉梅的肩膀，大步流星的上場。助跑的時候，頭發散了，像黑瀑布一樣隨風飛揚。你那天的笑容，那天的自信，那天的身影，都像印在我腦子裏一樣，再也抹不去了。當天晚上，我就失眠了，輾轉反側，腦子裏都是你。……從那天以後，我在大學生活都圍繞著你……要是哪天你和我說了一句話，我都高興半天。我一度以為，我這輩子的選擇就是等你，或單身，沒有其他選擇。但是，現在……我真的覺得老了，累了，想停下來。”
即使不喜歡，但這個人曾和自己一起走過青春，在那些永不再來的大學時光，他總是在背後默默的注視，江一米也有一點兒動容。
“後來，我也問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你，大概是你外表雖然柔弱，但骨子裏很霸氣，有主見，也很自信，這是我沒有的。小時候我父母做生意忙，把我留給老家的爺爺奶奶，村裏的很多小朋友都不和我玩，所以，我的性格實際上是有些懦弱的。”
楊一朋看到江一米有點兒吃驚，自嘲地說：“你看，這些你都不知道吧，其實我很想和你說說這些，但是我知道你根本就沒興趣聽，你從來也不想了解我的生活。……我和薑紫琳，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喜歡她嗎，也許吧。也許是想看看你到底會不會為了我生氣動怒，結果我發現，我根本就沒那個份量。”
“但是，我還是不死心，直到我看見陸子川在你家裏呆了一夜，我真的死心了……如果道路是錯的，停下來，就是進步吧。”
“江一米，我想抱抱你，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行嗎？”
看楊一朋那期待的眼神兒，江一米真有點兒不忍心，但是……
“江一米，你們在做什麽？”，薑紫琳的聲音在身後驟然響起，聲音裏有點兒失去理智的尖銳。
江一米最不理解的就是這點兒：“在做什麽，你問你準老公不就行了？”
薑紫琳氣急敗壞：“江一米，你要敢勾引我老公，我絕繞不了你。”
江一米看著薑紫琳扁平的肚子，慢悠悠地說：“別生那麽大氣，對孩子不好。你馬上要結婚了，還是對老公信任點兒好。”江一米擅長語重心長的教育：“夫妻倆最重要的是信任和真誠。”
原來薑紫琳說是懷孕就是假的，又經江一米這麽一挑撥，楊一朋氣的甩手走了，薑紫琳抬手想給江一米一巴掌，手被江一米牢牢的抓住了，江一米問：“我們兩個一起長大的，你為什麽會這樣？”
薑紫琳恨恨地說：“我這一輩子最恨的事兒，就是跟你一起長大，小時候看著你被父母當成掌上明珠一樣寵上天，後來又有李小剛一直護著你……你憑什麽，我討厭你，恨不得看你死……你父親早亡，母親癌症就是報應。”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薑紫琳臉上，起了幾道淺淺的紅痕。
“江一米，你瘋了，你，你敢打我”，薑紫琳氣的發瘋，舉起胳膊要回過去。
陸子川上來了，他用手抓住薑紫琳的胳膊說：“我從來不打女人，但是，你別逼我。”
薑紫琳眼裏閃過一絲真實的痛苦：“陸總……你也幫她……又來了，又來了……曆史還會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