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話』 非清代媳婦兒
碚縣的新城區是該縣最繁華的地區,乍一看去,和主城的鬧市區也差不了太多,依舊是高樓大廈,人頭濟濟,不過欠缺了一份時尚而已。
說是差不多、其實也差了太多,主城的鬧市區有無數頂級商場和五花八門的娛樂場所,但碚縣數一數二的商場隻有一個,連娛樂場都涵蓋在其中,倒方便某姑娘尋人了。
從商場二樓開始找,三樓、四樓、五樓,男裝、女裝、彩電、冰箱,尋人的轉得兩眼冒金星,被尋的卻連半個影兒都沒有。
難道是找錯地方了?難道一早就應該順應那些不妙的猜想,直接去派出所找人?
接下來,回頭看看線路,為什麽要跳過一樓?因為那是賣化妝品的地方,王爺能去嗎?
不管怎麽說,到了這個時候,死活要通過一樓離開商場,不如就好好捋一遍吧。
小倩乘扶梯下到一樓,放亮眸子四處張望,本是沒抱什麽希望,豈料、誰知、哪曉得,竟在一頂級化妝品牌的櫃台前把那爺們兒瞄著了。
王爺端端站在櫃外,看背影,龍章鳳姿;看側麵,英姿卓越;看神情,端的是風流成性!
老天,他眉眼含笑的在和促銷妹妹說著啥?
虞小倩兩眼冒火的眺望著,恨不能將王爺拖出去就地正-法。
她不聲不響的來到了近旁,拿起一支唇彩在手背上試色度,豎起耳朵探聽那廂二人的談話,那促銷妹妹竟然連看也沒看她,全副心思都擺在了麵前的英武**身上。
“胭脂水粉這般昂貴,總得有個因由吧,它貴在何處?”王爺語調溫和的問道。
“品牌效應嘛,當然貴咯。”促銷妹妹嗲聲嗲氣的說道。
“什麽——效應?”王爺有一瞬的愕然,稍事按壓下來,扮作淡定的說道:“實質的好處,沒有?”
“我們這是頂級產品,怎麽會沒有實質的好處!”促銷妹妹千嬌百媚的笑了笑,“您手裏拿的紫色瓶裝是專門修複細紋的緊致係列,它主要針對中年女性,您是在給母親挑禮物嗎?”說到這裏促銷妹妹的眼睛亮了,要看她和這**有無後續,關鍵的關鍵得看他是來給誰挑禮物的。
“母親?”王爺大吃一驚,趕緊放下了手裏的紫色玻璃瓶,“不是。”
“那您是……”促銷妹妹好生失望,微微偏頭望著他。
那廂語塞的輪著眼,老半天才迸出一句,“我給我媳婦兒看的!”
“啪……”一把黑傘抖落在地。
多鐸猛地調轉頭來查看究竟,隻見一女子顫顫巍巍的身影,從那熟悉的輪廓看來,不是虞姑娘還能是誰?
“小倩——”君的嗓音裏不乏驚喜,在冷戰了數日之後,頗有久旱逢雨的味道。
虞姑娘早被那聲“我媳婦”嚇軟了腿,此刻哪有工夫原地磨嘰,一把拾起傘來悶頭就走。
多鐸毫不遲疑的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說:“作何不理人?”
那廂頓了一頓,心知走不掉了,便轉回身來說道:“你以為我是你,想逛多久逛多久?時間到了我得回家做飯!”
聽到這裏促銷妹妹早已僵了臉,卻仍是抱著摘不到桃花就賺筆提成的心態,不甘心的插了一句,“先生,您還需要我為您介紹一下其他係列的產品嗎?”
小倩回頭看了她一眼,咧開小嘴笑笑道:“謝謝,不需要。”
促銷妹妹將目光放到多鐸身上,一副對虞姑娘視而不見的模樣,虞姑娘更厲害,既不看她也不看多鐸,眼光輕輕瞟著商場出口,很有不跟無聊人士對視的蔑視勁兒。
多鐸仔細看了看小倩,想起倆人尚在冷戰中,臉上的笑容頓時退了潮,沒什麽好氣兒的嘀咕道:“什麽德行?一上來就攪事兒!”
“我攪事兒?”虞姑娘窩火的看向王爺,“拜托你正常一點,閑來無聊逛商場是大媽大爺的專利,你不是這麽無聊吧?”
這話一說好了,多鐸慍怒的瞪起眼來,豎起眉頭喝道:“我就是無聊,怎麽著?你隻言片語不留就出了門兒,大中午也不興露個麵,難不成我要餓著肚子在家裏等?”
“誰讓你餓著肚子等了?但你出門得給我留個條兒啊!”小倩生氣的說道。
“你不也沒給我留條兒麽?”多鐸翻了一個鬥大的白眼。
“我不給你留條兒你頂多生生氣,可你不給我留條兒我會著急的!!”虞姑娘大力跺著腳,“你知不知道我四處找你,隻差沒上派出所了!”
多鐸心間一動,眯著眼咂了咂嘴。怪事,這話指責的成分這麽重,沒道理讓人覺得很爽啊,可為什麽他會覺得很爽呢?
話說,不知哪位有格的女流氓說過,當一個男人開始覺得一個女人體貼、懂事的時候,那麽該女子就等於被宣判了死刑;而當這個男人除開以上兩條之外,又開始感到此女像他老媽的話,那她這死刑幾乎就要立即執行了。
這是一條適用於任何男女關係的定律。它代表著男性內心真正的向往,也代表著良家婦女敗於妖精的千古遺訓。
誠如所說,男人這種動物,是不喜歡聰明懂事而過分體貼的女人的,這叫極品賤格,掌握了這一條,女人才能在情場所向披靡。
這麽看起來,虞姑娘算是完了。
不過,然而,但是……
這定律對王爺無效,因為他曾經是一個缺乏母愛的叛逆兒童,又度過了二十六載缺愛的人生。他不但有嚴重的戀-母情結,還有一定的暴力傾向,於是,當人家用粗暴的方式向他展示母愛時,他其實是相當受用的。
“你到底走不走?”虞小倩憤憤的問。
“等等……”王爺尚在回味中,看起來愣愣的。
“等什麽?”虞姑娘不耐的問。
“我想……買點胭脂水粉送……人。”王爺依舊愣愣的。
“你的老婆都在清朝,你買來送誰?”虞姑娘並非明知故問,而是真的生氣了,這人沒事就亂花錢,那點存款經得起多少折騰?
那“清朝”二字一出口,促銷妹妹便如同一個遭遇針紮的充氣娃娃一樣,發出一種泄氣的嘶嘶聲。
王爺木訥的轉動著眼瞳,衝著虞姑娘皺了皺眉,“這些物什她們多到用之不盡,就算我有本事捎給她們也不必多此一舉,何況絕無這種可能……”
“那還不走?”小倩隱忍的瞪著他。
“我就不能給你買麽?”王爺終於被她這惡劣的態度喚回了些神誌,有些不悅了。
“這些瓶瓶罐罐動輒上千,買它們來幹嘛?我不要!”虞姑娘邁開步子就想走。眼看她就要走遠了,多鐸突地清醒了一般,高聲喝道:“你回來!”
“幹嘛?”那廂頓步回頭。
“回回給你置辦物什你都擺出一張臭臉來,你到底有什麽毛病?”王爺一臉的鬱悶。
“無功不受祿!你明白麽?”小倩朝他揚了揚眉。
“我不明白!我覺著你無功亦有勞。”王爺不以為然的反駁道。
“噢……”小倩愣了一愣,失笑的說道:“你這麽說我真是感激涕零。不過我還年輕,無需頂級產品支撐門麵。你若真是覺得我無功也有勞,那就平時對我好點吧!別跟個大爺似的,吃著我的飯還不給個好臉看!”
“啊?”多鐸不太明白,“那要如何?”
“回去慢慢說!!”虞姑娘折回來拉起他就走。
這兩個冷戰了數日的人就這麽平白白解凍了,雖然是以爭辯拉開帷幕,但好歹一如既往的流暢,待到他們人已走遠了,促銷妹妹還未合上嘴巴……
……
胭脂水粉沒送成,冷戰的局麵倒是破冰了,多鐸心情不錯,回家時捎上了一壇八百塊的酒。
當初說好變賣了服飾就請虞姑娘喝一台好酒,由於有言在先,故而這樁事算是兌現承諾,虞姑娘隻能表示反對,無法死咬著不鬆口。
王爺真真是習慣了大手筆,一壇酒耗去了常人一月工資,好似那錢在兜裏亂跳,不花兩個出去就不甘心。
小倩的酒量不錯,晚間吃飯和王爺對飲,自斟自飲毫不生澀,滿族姑娘多是要喝酒的,多鐸樂得有佳人“伴酒”,一來一往很是享受。
一席二人對飲的晚餐本是清淨,誰知席間頻頻被敲門聲叨擾,門一開無一不是衝著同一碼子事兒來的——問:多鐸回來了嗎?
每每於此,王爺總要好不得意的離開飯桌,親自給鄰裏們解釋,“回來啦、回來啦!瞧這女流之輩給鬧的,出去遛遛罷了,謝謝了啊!”
每次都是虞姑娘去開門,然後王爺湊上來對話,好容易清靜下來,他便搖頭擺尾的哼著小曲兒,嘖嘖有聲的喝著小酒,敢情暢快得不行。
小倩心知他正得意,也懶得去管他,倆人一高一低的唱著各自的調,氣氛倒獨好。酒過三巡之後,許久沒與多鐸其樂融融吃晚飯的小倩喃喃了一句:“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跟你吃飯,我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是麽?說說?”多鐸嘖嘖的抿著酒。
他答得這麽快,小倩倒遲疑了,躊躇了好一陣,才低聲問道:“我總覺得認識你似的,你在清朝的熟人裏麵有沒有跟我長得很像的人?”
多鐸收起優哉遊哉的神態,看了她一眼,怔怔的說道:“好像……沒有吧?”
“那你對我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小倩追問道。
“……”多鐸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擺了擺頭,“沒有。”
“沒有?”虞姑娘失望的擠了擠眉毛,“你答得這麽快,經過大腦了嗎?”
多鐸看了她一眼,不耐的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