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救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不知從哪來的貓叫聲,一聲接著一聲,聽得人有些毛骨悚然。夏侯羽攀爬時盡量避開那些看上去很不是很牢固的岩石,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必須得盡快爬上去,否則兩人誰也活不了。可是再小心也有疏忽的時候,夏侯羽剛換上一塊凸起打算休息一下再走,他的左手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但他也沒有哼上一哼。山體滑坡,也不知碰到了哪裏,夏侯羽手下的那塊岩石直接爆開,像是有了連鎖反應一樣,一塊接著一塊全部爆開,懸崖壁上凸起的岩石像是遭遇了大地震一樣開始瘋狂的落下,大小不一,夏侯羽臉色蕭變,身子淩空而起,卻又迫於下墜的重力往下滑了不少,但此時已經不是關注這些的時候了,隻見許許多多的岩石如沙粒一樣一湧而下,還有直徑兩米大小的石頭直接當頭罩來,麵色一變再變,倒黴,竟然遇上了百年難得一見的滑坡,岩石一落,兩人保命的保命符顯然少了不少。

夏侯羽抱著輕竹不斷地閃躲,可是一個人還好,兩個人顯然靈活度上就不占優勢了,再加上岩石紛紛滾落,兩人一路直接下降,沙石飛走,很快就成了兩個土人。

突然,說時遲那時快,一塊大約直徑一米大小的石頭朝兩人飛馳而來,目標正是夏侯羽懷中的輕竹,麵色一冷,冰冷的眸光顯得更加冷徹,懸崖底下的溫度都至少下降了十九,一個轉身,岩石狠狠地擊打在他寬厚的背上,喉頭一甜,一絲血跡悄悄的出現的嘴邊,很快被凍成冰屑,輕微的波的一聲化成粉末。饒有深意的撇了一眼剛剛石頭飛來的地方,又繼續抱著輕竹閃躲了。

輕竹被這晃了一下也醒了過來,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感覺,莫名的心微微顫抖了起來,感受著腰間有力的大手,千錯萬錯在這一刻似乎都化成了虛無,抬眸,看著神色冷俊,專注,近在咫尺的男人,輕竹的心狠狠抽了一下。

夏侯羽幾個起落,如猿猴般靈活,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東西,每一次攀爬都是考驗,每次都伴隨著鑽心刺骨的疼痛,但是兩個人的身子還是不斷的下墜,逼不得已,如果不下降,那麽他們很快就會被沙石掩蓋。

輕竹雖然在他懷裏,夏侯羽也盡量避免懷裏的她受到碰撞,但輕竹還是感覺血往上湧,猛然,麵色一變,竟然是山石滑潑,石子碎屑,滾滾塵土如濃煙般湧下,飛沙走石很快遮住了兩人的視線。

驚駭間麵色蒼白如紙,下意識的扯住夏侯羽胸前衣襟,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夏侯羽感覺到懷中異動,忙府身一看,卻見輕竹麵色蒼白,雙眸掩飾不住的驚慌,心中莫名一痛,忙道,“你怎麽樣?”

冰冷的聲音如清泉一般滑過心頭,撫平了她的驚慌失措,莫名的安穩下來,死死扯住他衣襟的小手鬆了一下,雙眸卻紅了起來,“你來做什麽,誰讓你來的。”語氣裏是控製不住的激動。

夏侯羽氣結,自己好心來救她,她竟然如此口氣,剛想出言諷刺兩句,可一看到她臉上殘留的驚恐梨花雨露之色,心又軟了下來,“我不放心你。”

我不放心你,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輕竹一呆,似乎所有的委屈都煙消雲散了,茫然的看著她,兩行清淚終於順著蒼白的臉頰緩緩爬下,患難見真情嗎?我的春天終於要來了嗎?看著他依舊冷漠的臉上難得流露的情意,恍若在夢中,輕輕的靠在他的胸前,第一次感覺到他離她是這麽的近,上麵轟隆直響,輕竹的心卻突然感覺那麽的寧靜,聽著他胸膛裏強鍵的心跳,真希望那一刻永恒……

夏侯羽此時也難得的柔和下來,隻當輕竹害怕,道“別怕,我一定會帶你出去。”聲音鏗鏘有力,卻有著無可動搖的決心。

輕竹輕輕恩了一聲,第一次感覺到原來冰冷的外表也有溫柔的一麵,或許這些溫柔隻是刹那,但至少現在是屬於我的。

兩人身影不斷的下墜,夏侯羽精神高度緊張加上功力消耗的厲害,麵色終於沉了下來,感覺到身體漸漸脫力,情況有些不妙起來,突然,旁邊激射的瀑布濺在臉上,冰涼冰涼的,夏侯羽眸光一亮,沉聲道,“輕竹,怕嗎?”

“不怕”輕竹低頭道,她不想給夏侯羽太多壓力,此時情況不容樂觀,或許聽天由命是最好的結果。

夏侯羽一震,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他心底滋聲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嘴角逸出一絲溫柔的笑容,沉聲道,“抱緊我。”

微微螓首,夏侯羽便感覺抱著自己一雙小手緊了緊。

低笑出聲,接著攬著輕竹身子一個俯衝似大鵬展翅激射而下方向真是順流而下的瀑布,原來他想借助水流的衝力,將兩人身體下墜時的阻力和衝力相低消,再說上麵有瀑布下麵肯定是水譚,如此下去雖然有可能將兩人弄成落湯雞,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活命機率要比直接掉下深淵大的多。

瀑布湍急,水流壓力很大,兩人一過去,刺骨的冷意襲卷而來,夏侯羽本身修煉玄冰功法,倒也沒什麽。隻是壓力衝擊的身子一陣縮骨般的刺痛,好在他身子雖不是銅強鐵壁,但也算的上久經沙場,還算承受的住。可是輕竹就不一樣了,先是深入骨髓的冷讓她全身**起來,牙齒打顫,雙手不自覺的緊握,再加上水流的壓力,她瘦弱的身子直接傳出隱隱的骨頭劈裏啪拉的響聲,這還是在大部分壓力被夏侯羽承受的情況下。

毫無疑問的兩人都成了名副其實的水人,衣服濕鹿鹿的貼在身上,頭發一縷一縷的垂在肩頭,看上去好不狼狽。

夏侯羽聞見輕竹抽氣聲,半空中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上麵衝下來的水流,笑道,“還好嗎?”

輕竹臉色微紅,這樣的姿勢有些曖昧,但心底感動異常,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還好”目光裏卻罕見的柔和。

“真難看”夏侯羽好像有心氣她一樣道。

“你……”輕竹氣結,眼圈卻紅了又紅。

夏侯羽有些心疼的看著輕竹溫柔道“對不起”

輕竹身子一顫,這句遲到的道歉包含了太多的東西,以他的高傲竟然能說出這句話,足矣……

緩緩閉眼,心潮澎湃,水流衝下,替她掩去了眼角的淚痕,睜眼,眸中重新恢複了清明,兩人相對凝視,這一刻,似乎遠離紛爭,彼此眼中隻有彼此……

半響……

“為什麽那麽討厭我?”

“恩?”夏侯羽眉毛一挑。

“為什麽那麽討厭我?”輕竹倔強道。眸中卻湧現起一層霧氣。

淡淡的怒意從眼角眉梢升起,“不該問的別問”

輕竹委屈的癟癟嘴,側過頭去不再看他。

夏侯羽也感覺自己語氣有些重了,又道,“你又何必在意,現在不是很好嗎?”

輕竹卻用沉默代替了反抗。

夏侯羽無奈的看了一眼,環抱著她腰身的手臂一縮,狠狠的將她拉在懷裏。

輕竹掙紮了幾下,倔強的不再活動。

夏侯羽越感無奈,突然雙眸一縮,兩人已經下降了很長時間了,山頭上都整個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陰風吹來,輕竹感覺頭皮都有些發麻,夏侯羽不禁抱緊了她。這瀑布好像一個無底洞一樣,兩人下墜的去勢一點不減反而有加速的跡象,可是越下越深,即使他心底都有些把握不住了..

詭異的寧靜,讓兩人心底很不舒服,突然,下麵升起一絲火光,從不喜形於色的夏侯羽第一次有了劫後餘生的釋然,看著懷中緊閉著雙眸的女人,道“輕竹,我想我們有救了。”

驀然睜眼,眼底是壓製不住的欣喜“真的?”

“嗯”肯定的點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麵有我們的人。”說話時有自己都沒發現的一絲絲顫抖,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什麽。

兩人下降的更快了,輕竹隻覺耳邊勁風呼呼,然後就什麽都聽不見了。

下麵的人似乎也發現了兩人,忙道“是羽王爺嗎?”聲音在夜色裏顯得有些冷意。

“是本王”一聲冰冷的聲音傳了出去。

下麵的人一陣歡喜“太好了,終於找到王爺和王妃了”說話間下麵亮了起來,原來是尋找的人將火把拿了過來,下麵一時間亮如白晝,夏侯羽冷眼看了一眼,提了一口真氣翻身用自己的身子檔去了輕竹下降的衝勢,接著悶哼一聲,夏侯羽一個翻身坐起,嘴角溢出一絲血跡,在黑夜裏猶為明顯。

黑暗中跌跌撞撞的人影臉上滿是驚訝,羽王竟然用自己的身子替懷中的女子。而那個女子即使麵色蒼白也阻擋不住她的美貌和那一股出塵的氣息...

夏侯羽可不管別人怎麽看,扶起輕竹讓她靠在自己懷裏道“淩王呢?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下麵的人道“淩王去追刺客了,命令我們在此營救王爺。”

微微點頭,仰頭看了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懸崖,眸子徹底冷了下來,另一次懸崖壁上,隱隱約約可看見幾條黑色的繩子,相必他們從另一次爬下來,才到這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