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虎口幸逢好郎君

由於知道了有位高人的存在,我滿懷激情的開始了我的軍旅生活。這種日子一過就是三天,閑暇之際我就象個追星族一樣,到處打探那位都督的底細。總算得到第一手資料,那黑酷的都督叫陳就,是黃祖手下的一員重要儒將。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

像這樣的人才本不應該留在黃祖這個小池塘裏的,隻是陳就先前在極度潦倒時得過黃祖的恩惠,此人非常重義氣,此後便不再去找更大的靠山棲息,甘心留在黃祖旗下做了一名都督。

黃祖的兵營似乎得到了孫權即將來襲的消息,氣氛相當緊張,雖然我極力的找機會接近陳就,但是三天下來還是一無所獲。

白天忙著操練武功,我隻能晚上去偷偷行動,指望著能像第一日來的時候那樣碰見陳就。

這一日,又逢月黑風高,我避開來回巡邏的士兵,潛伏在陳就的圍帳周圍以待伺機而動。正全神貫注著,肩頭被人猛怕了一下!完了,被抓到了,我剛想大叫嘴巴就被來人給捂住了。我用眼睛一瞄,是甘寧,當即放下心來,隨他攜著走到了黑暗處。

“咳!咳!”甘寧把我領到一個河岸邊才放下手來,我輕了輕嗓子怪罪道:“你明知道我不會叫了,還要這麽捂著、想捂死我呀!”

“死了倒痛快,省得總教人擔心!”

“什麽?你竟然說出這種話,枉費我們曾經在一起吃過飯、喝過酒、泡過……”恩,這個妞好象沒泡過,不能亂說啊。

“泡過什麽?”甘寧饒有興趣的問到。

“泡過雨啦!”我不耐煩的說。甘寧看著我發笑,隨即很輕鬆的躺在了河岸的草上,他一副懈去渾身氣力的樣子翹著腿、遠眺著天上的星星。我見他的樣子非常愜意,好象連日來的疲憊也放鬆了下來,便也在河邊坐下欣賞起晚景。

這片天地此時褪去了白天操練行兵時的呐喊聲,十分安靜,沒想到此番竟有如此意境。小河水嘩嘩留過河床輕輕地汩汩作響、月光照在水麵上波光粼粼,映在甘寧的衣服上晃著一道道的水光。

“你是個女子,他們抓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辯解?”在我以為甘寧已經睡著了的時候,突然他說。

“誰說我是女的?啊?我那天是男扮女裝而已!嗬嗬,沒想到你這麽容易就上當了啊!”我還死鴨子嘴硬。

甘寧撐起身來,歪過來戲噱地看著我,一手輕點著自己的脖子說:“那我剛才怎麽沒有摸到?”

啊?他剛才捂我的時候居然還檢查了我的喉結,嘩!古人也太精了吧。電視上可不是這樣演的,電視上的古人都可是很笨很木訥的呀!

“好吧,我承認!隻不過……對於我來說到哪裏都是一樣的。”謊被戳穿了,我隻能低下頭來。想到自己身在一個到處都陌生的地方心中又自發的黯然起來,自言自語地說:“如今這世道,做男子不是比做女子安全多了嘛……”

甘寧皮笑了笑,又躺回原位說:“不笨嘛!”

我聽他笑我,用腳生氣地把他一踹:“你心情蠻好的嘛,你姑父一家的深仇大恨沒對你有什麽影響嘛!”

我一時逞口舌之快,卻見甘寧立馬僵在了那裏,心中無限後悔,真恨不得能把剛才的話再收回肚子裏。

“對不起啊,我不是有意的,我向你道歉!”我稍稍靠近甘寧,討好般地說。

甘寧轉而看向我:“沒事的,給親人報仇的最好方式是殺了仇人,而不是鬱鬱寡歡,對嗎?”

這回換我僵在了那兒。這話其實極狠,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是那麽地自然而平淡。一時間,我似乎嗅到了這人浪蕩不羈的外表下那股冷靜的、血性的氣息。

見我不說話,甘寧換了個話題:“你怎麽會到了孫伯計那一夥人的府上的?”

“什麽一夥人?不許你這麽說他們。他是我結拜的大哥,人家請你們吃飯看表演的,你怎麽對他這麽有敵意?”

甘寧笑笑:“大哥?嗬,你以為他們都是簡單的人嗎?”甘寧說到此搖了搖頭,繼續說到:“他們借口茗茶生意幾乎摸清了這邊的各處軍機!”

“啊??”不會吧,我驚異萬分:“你是說他們利用給政府軍隊送茶葉的機會……”我未說完甘寧已點點頭。

嘩!真是奇才啊!可我轉念一想又問:“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也太膽大了吧!而且……他們對你們很友好啊!不還請你們一起吃飯看跳舞了嗎?不會的……”

“友好什麽?”甘寧淡淡一笑:“這些假象騙騙那個黃祖老兒還可以。那茗園大宴兵客是假、麻痹人心是真,宴會一來消除了眾人的戒心、二則將江夏一眾文臣武官個個喝得酩酊無所知,他們第二日便跑得無影無蹤!”

“和氣的表麵之下原來有這番處心設計!”我這個從和平年代走來的人實在不敢相信,居然會有人為了在敵人眼皮下逃走而請敵人吃飯的。真是非常大膽刺激,不愧是三國呀!

隻是,那個孫伯計竟是東吳的人!

甘寧沒有接我的話,而是說:“你一個姑娘在軍營裏實在不方便。等明日我請示將軍、將你要到我的帳下,我也好照應你。”

“不,我不去你那兒!”甘寧還沒說完我就打斷了他:“你不如幫我跟將軍請示,把我派到陳就都督的帳下吧!”

甘寧的眼中滿是疑惑,好奇地問:“這是為何?”

我遙望遠空的繁星,好像那個21世紀的世界就在天上一樣。我慨歎地說:“因為我迷路了,或許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帶我回家的人。”

“迷路?”甘寧問:“你的家在哪兒,我也可以幫你找到回家的路!”

我喪氣的搖搖頭:“你不行的,況且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在哪兒,隻有像陳就這樣的人才能幫我……”

甘寧擰著眉頭但並沒有追問下去,長久的、我和他之間都靜靜的,久而久之,他似是熟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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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甘寧的鴻福,我不到兩天功夫就轉到了陳就的麾下。陳就初見我時也是大吃一驚,而後笑笑仿佛一切都已在他預料之中。

我找了個他帳中無人的機會,便請示進去帳中向他請教。

“真是匹野馬呀,這麽按奈不住性子?!”此刻陳就正伏案讀卷、眼不釋書的跟我說話。我發現陳就很少穿戎裝,倒是書生模樣較多,一襲長衫、文人氣質畢顯。

我見他開門見山態度不錯,便討好地跑到他身邊,拿出殺手鐧,眨巴著兩隻大眼睛、撫在他書案前哀求:“都督,你幫我吧!我的情況你都知道,你知道我要怎麽才能回去。我在這裏就隻能和你一個人說實話,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陳就眼一斜我,倒下書卷偏過身子:“先幫我沏杯茶吧!”

這家夥居然給我擺譜,算了,我忍!於是我佯裝熱情地給他倒了杯茶端正的放在了桌上。又從懷中掏出了未用完的一百兩銀子放在了他水杯的旁邊。

陳就大惑不解,把眼睛移到我的臉上看個究竟。

我悲哀地說:“我就隻有這些錢了,我都給你,隻求你能答應我,幫我回去。”

陳就聽了我的話哈哈大笑:“你這是做什麽?”

“我在賄賂你呀!”這都不知道呀。

“賄賂?哈哈”陳就繼續在笑,一邊把銀子推在了我手邊:“你這麽直接的賄賂我,在下可不敢受呀!”

我一急怕他不肯幫我,來回地和他推搡,他一瞥我的手,驚問到:“你的龍螭呢?”

我也被他那陣勢嚇了一跳,停下說:“丟了啊!”

陳就眉頭更是一皺,加緊問道:“丟了?!”

“是丟了啊。就是因為把龍螭丟了我才來到現在這個地方的呀!”我肯定的向陳就敘述到。

陳就聽了我的話,臉上寫滿了惋惜。我神色慌張起來忙問他:“是不是我回去還要用到龍螭?”

陳就點點頭:“不可知,或許還有其他的條件……”

“那除了龍螭,還要什麽?”我插話:“你說不知道?!嘩,你不是開玩笑吧!你不知道誰還知道啊!”

陳就嘴巴咧開個漂亮的弧度說:“真是性急呀!至於還要什麽我目前真不知道,等我琢磨一下再確切告訴你吧!”

哦,原來是這樣!還算有點希望。

唉~~那還是先找到龍螭再說吧!

“黃將軍到!”忽然門口有人在報,是黃祖來了,我頓時一緊張,陳就擺了擺頭讓我站在了圍帳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隻見不一會兒,有個胖胖的、猥瑣的身影就進來到了陳就的圍帳裏,那人不是黃祖是誰?!

“陳都督啊,唉,黃某真是焦頭爛額呀。據探子來報,江南三十裏處已經駐紮了十萬吳軍,對我駐軍是事在必得呀!”黃祖進到裏後隨便找了個椅子就坐下,一邊擦汗一邊苦惱的說。

黃祖看向陳就、陳就卻笑而不答,依舊自顧自地看書。黃祖急得不耐煩,一下奪過他的書扔出好遠:“你倒是給我想個對策呀!“

丟了書,陳就也不惱,品著我剛才給他端的茶說:“將軍,在下的主意不是已經早就告訴你了,是將軍您一直不肯采納呀!”

黃祖一擺手、連連搖頭:“不行,你讓我主動投靠孫權,我死都不幹!想當年我敗在他哥哥孫策手下,弟兄妻兒盡數遭難,這一血海深仇至今未報,怎能現在自己又投懷送抱?不行!就算是戰死沙場,我也絕不投降他!”

黃祖說得慷慨激昂,陳就暗自垂頭,而我更覺得這黃祖真是愚昧可笑。其實陳就的建議是非常明智正確的,不管是曹操南下還是孫權鞏固政權都會對江夏郡攻擊收複。就憑黃祖在此肯定難有作為,還不如趁早投靠一方。兩者相比較,江夏郡離江東更近、孫吳肯定比曹操先打來,而且江東政權日益鞏固,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靠山,黃祖還真不如早早的歸依了孫吳呢!

我又一想,這個黃祖口口聲聲說與孫權勢不兩立,可是一個多月前卻就與孫權的部下把酒言歡了。這種事實要是他現在知道了該要氣急成什麽樣子呢!想到此我不禁失誤笑出了聲。

“是誰在笑!”黃祖顯然是被笑聲給激怒了,豁的站起身來尋著聲音朝我走來。

我陡然緊張,深為自己剛才的表現懊惱。趕忙低下頭來不敢看人。隻見那黃祖的腳步走到了麵前,卻並沒有聽到他破口大罵,過了好久但聽他說:“你把頭抬起來!”

我正不知該如何是好,陳就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擠在了我和黃祖之間:“將軍,屬下還未向將軍報告。這是我一個遠房的親戚,家人失散我便帶他來我軍中跟隨我。剛才他不懂事、失了禮節,望將軍不要責怪。”

黃祖並不理他、輕輕地推開了陳就。我抬頭看他,那黃祖老兒更是兩眼放光,口中念念有辭:“像極,像極……”

“將軍?”陳就在旁輕聲問道。

“哦!”陳就喊了三聲,黃祖才回過神來和陳就哈哈道:“你的這個遠房親戚真是長相俊美啊!”而後朝我右肩猛一拍,差點打得我半身不遂:“隻是身子單薄了些,跟你這個書生文人如何能得到鍛煉?不如讓他來我帳中,我好幫你調教調教他。”

我倒!這個黃祖我對他印象極差,躲都來不及,現在還叫我去他帳中,天啊,還是殺了我快點吧!我忙向陳就搖頭擺手,示意他千萬不要答應。但見陳就也眉頭緊鎖,臉色甚是為難。

“怎麽,陳都督還舍不得?”黃祖催到。

“豈敢豈敢,”陳就向他一作揖說:“這實乃是他的榮幸!驚雲兄,還不快謝過黃將軍的賞識?”

我無語了,我仿佛看見了一個垂死掙紮的小螞蟻,而那個小螞蟻就是我自己。於是也隻能向黃祖還理感謝,那黃祖見到完美的結局哈哈大笑,竟忘了自己剛才是為了什麽要緊的事而來,領著我就離開了陳就帳營。我跟在黃祖後麵,回頭對陳就做了個揮拳的動作,隻見他也啞然失笑。

隨著黃祖來到一個全營最大最氣派的圍帳前,想必這就是黃祖的老窩了。這個家夥還真是個小資,把這運籌帷幄的地方修得和家裏一樣,裝潢擺飾相當精致考究。就這樣的一個人還談帶兵打仗?我現在真希望孫伯計能明天就奇襲過來,收拾了黃祖這個老不死的!

待到進入營中已經有一人在裏麵等候,那人的身形極為熟悉,我認真回想,此人就是在茗園上要刺殺我的小胡子。

這個小胡子是個眼尖的人,很快就發現了跟在黃祖後麵的我有些不同尋常,但是礙於在黃祖身邊就沒有聲張。

“黃將軍,如今呂蒙帶兵正壓在長江岸邊三十裏開外,似是在觀望我們,隨時有可能對我們發動攻擊!我方實在是要一位得力的水軍統領才能與之相抗呀!”那個小胡子語重心長的和黃租說。

黃祖一點頭:“我也正有此意,蘇飛你說,可有什麽恰當的人選呢!“

那個小胡子叫蘇飛?!隻見他雙手一拱興奮地向黃祖說著:“依屬下看來,隻有甘寧一人可耽此重任!”

聽到甘寧這兩個字,黃祖卻連連擺手:“哎呀,蘇飛,你不要再給我引薦這個人了。曾經有高人給我指點,說甘寧是我的命中克星,我看在你的麵上已經留他在此,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將軍,這些江湖術士的話怎能隨意聽信。甘寧一年前曾經為您擋過一箭的,這樣說來他該是你的福星而不是克星啊……”蘇飛繼續為甘寧說話。

“哎呀,你不要再說了!我自會有安排,你先下去吧!”黃祖已是很不耐煩。

蘇飛失望極了,怏怏的退了出去,退出之前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沒想到曆史上甘寧得不到黃祖的重用竟是因為黃祖是個老迷信。唉,可憐甘寧一身本事竟白白浪費了幾年的青春消耗在黃祖身邊!下次看到甘寧,我一定要提醒他早早的離開這個糊塗的上司……一通亂想,待我回過神來隻見黃祖眼睛眨都不眨的盯著我,嘴大張著,口中竟有唾液流了下來。

“你,你……”我惡心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黃祖這才一回神,別過臉去尷尬的用手拂去了口水,複又轉過臉來色咪咪的跟我說:“你可會跳舞?”

“我不會!”我確定一定以及肯定地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那你就隨便舞一下,比畫給我看看。”黃祖討好地說。

我別過臉去、極度厭惡的說:“我不會就是不會,更不會比畫!“

忽然黃祖竟然近身來,拉起我的袖子央求我比畫,我一步步地後退,就快被逼到了牆角!

“黃將軍,屬下有要事相告!”天啊,來人是誰,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和黃祖同時向來人望去,我暈倒!那人還真是我的救命恩人——甘寧!

黃祖無奈地招呼甘寧,趁著這個間隙我忙脫開身朝帳外溜去,走到甘寧身邊時向他抱拳表示了下感謝,甘寧眼睛一彎,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