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露出本性
剛剛入獄當晚就得到四皇子親自探視的墨語,簡直是受寵若驚,看著來人暗自叫苦。這個人渾身散發的冷戾陰狠的氣質讓人很不舒服,尤其是還穿著一身黑色繡著雲紋的華服,整張臉明明長得不錯,可是卻如地獄的使者,攜風雨之勢而來,乍一看,簡直有種掉入暗河的感覺,讓人窒息之極,尤其是那雙眸子如鷹般犀利,冷光閃現。
思考之際,來人已經命人打開牢門,那麽低矮的門,就連墨語都得低著頭才能進來,雲行殊揮一揮手,左右退下,頭一低進來,高大的身影在昏色的光影下投下一個黑色的影子,逆著光站立,看不清神色。
半晌,來人低低的開口:“你到底是何人?”
墨語低眉:“奴婢隻是個小婢女,真不是要故意衝撞殿下的。”
下巴被人捏了起來,語氣帶著一絲的笑意:“還裝?”
使勁兒把下巴抽回來,奈何他捏的太緊,竟然抽不回來,隱隱有些發疼:“奴婢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你會知道的。”雲行殊似乎是笑了一下,緊接著一隻手使勁兒把墨語亂扭的腦袋固定住,兩一隻手伸出兩根手指在發黃的臉上使勁兒搓,涼涼的水一樣的東西在臉上暈開,有種奇特的氣味,這隻手隻搓到一半就停下來了。雲行殊看著那一片光白細嫩的皮膚,突然心情大好。即使是想要害他那又怎樣,他還不至於一個小姑娘也對付不了。
十幾年前陌封戰通敵叛國被殺頭,雖然那時候他還小,但並不是沒有腦子,他這個罪名怎麽來的,得罪了什麽人知道了什麽秘密,他是一清二楚,父皇為何要力保其弟一家呢,況且這幾年陌封庭受盡恩寵,雖然沒有實際的權力,但其氣焰很盛,即使做錯事也沒有大的懲罰,陌封庭自己不知道皇帝為何寵信他,仗著榮寵尾巴翹上了天,可是他雲行殊卻知道為何。
不過,那又怎樣,誰也不能動搖自己的地位。
墨語終於掙脫了魔爪,怒目瞪著眼前的人,小丫鬟的神情是裝不下去了,他既然已經起了疑心,那她也沒有再裝下去的必要。不過,四皇子雲行殊卻沒有再糾纏下去,隻是著人把墨語帶出牢房,派了人去告訴孫無庸一聲。
下人帶著墨語來到一間房內,房間的屏風後麵有一桶冒著熱氣的水讓她洗浴,又給了她一套丫鬟的服飾,交代了一些讓她好好伺候四殿下的話就退了下去。這套衣服不是縣衙內丫鬟的等級,比他們的要好一些,依稀記得是雲行殊身邊的丫鬟的服飾,墨語心頭疑惑,既然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為何還要讓她繼續裝下去?
不過,她很順從的洗了澡換上衣服,猶豫了一下,從懷裏摸出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仔細帶好,以前總是嫌棄這玩意戴著不透氣,出來的時候隻拿了幾張,貼身帶著,隻要是從家裏拿出來的東西,她都貼身收著,摸摸胸口的位置,那裏有一張便箋,隻有幾個冰冷的告別的字,怎麽唔都唔不熱。
這些麵具有男子的女子的甚至老人的,不過,也沒機會帶過,這是第一次戴。四皇子既然有興趣和她這樣玩下去,那她就奉陪到底,估計他也很樂意她戴個這玩意。
果然,穿好衣服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人帶著她去雲行殊的房間。天已經快亮了,東方的晨曦初現,染了整個天際。墨語一夜沒睡,竟然不覺得困,很是神采奕奕的跟隨前去。
那個侍者把她帶到門前,報了聲到扭頭就走了,留她一個人進去,裏麵的人喊了一聲:“杵在外邊幹嘛?進來!”
墨語幹脆連裝也懶得裝了,昂首挺胸一腳跨進去,剛一進去就感覺不對頭。窗外的光透過窗戶縫照進房間,描花的紗製屏風後麵隱約可以看見是一張大床,青紗無風正低垂,層層疊疊的,床邊坐著一個人,高大直挺的身影,正是雲行殊,他開口:“怎的不進來?伺候本殿下更衣!”
墨語站著沒動,裏麵的人低沉的聲音響起:“不好好伺候我,就讓你的情夫們好看。”聽到這話,墨語差點沒把舌頭咬破,情夫……們……
終於抬起了腳步,繞過屏風,正對上男子黑深得眸子,他穿的端端正正,神情很悠閑,墨語往床上瞟一眼,這一瞥不得了,前進的腳步差點絆倒,隨即反應過來,那身影是個女子的身體,麵孔貌似就是那個孫小姐,這一刻墨語竟然沒有雜念,腦子裏第一個念頭就是,孫小姐她終於得償如願了。
雲行殊像是沒看到她的失態,走過來,端詳著這一張臉,假意讚道:“麵具做的很不錯。”
墨語笑道:“當然很不錯。”這可是她師父的手藝,估計天下獨一無二。
雲行殊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回答,愣了一下,黑了臉:“還不去端水,本殿下要洗漱了。”
墨語撇撇嘴,簡短的說:“不去。”
雲行殊終於動怒了,一把抓過她的胳膊道:“不要以為本殿下不會殺你,惹怒了我,照樣得死。”然後,不顧她的臉色,徑自說下去:“作為本殿下的丫鬟,要有做下人的自覺。第一,永遠不要對你的主人說不。
第二,不要試圖惹怒我。
第三,要想你的情夫們不死,就要乖乖聽話。
第四,以後條件再加。”
墨語翻個白眼揣摩他的心思,他似乎不打算懲罰她:“第一條,不公平,不幹。
第二條,勉強可以做到。
第三條,酌情而定。
第四條,再說吧。
第五條,你的一、二、三條的意思基本一個樣。”
三言兩語把他反駁回去,心想,他們兩個要是能受你擺布,那我的名字倒著寫。
雲行殊臉色不怎麽好看,她還挑語病?這就是她的本性麽?可是心裏卻不生氣,可能長這麽大還沒有人敢反駁他,竟然覺得很新鮮。擺了擺手,懶得理她。
雲行殊讓人帶著她學著怎樣伺候人,那個小丫鬟是四皇子從京城帶來的,年紀很小,似乎很崇拜他家主子,說不上幾句話臉就紅了,偷偷拿眼角瞥著墨語,墨語隻當沒看見。
接下來一連幾天都不見雲行殊的蹤影,也不叫她伺候,墨語偷偷打聽蕭澤他們的處境,聽說四皇子已經把它們列入了這次獻給皇帝之人的隊伍中,相對於死,這才是最好的懲罰。墨語暗自鬆了口氣,終於如願了。並且看四皇子似乎對她不錯,暗地裏偷偷要遛進牢房看他們,很不幸,沒有一次成功,該死的殿下總是恰到好處的出現在那裏。
確實,雲行殊對於自己身邊的下人在物質條件方麵很是大方,墨語跟這個從京城來的叫做青竹的小丫鬟同住在一間屋子,平時也就做點簡單的事,小姑娘人很單純,對他們殿下的愛慕誰都能瞧的出來。墨語有時候逗她,小姑娘漲紅了臉連忙搖頭否認,有一次說的急了,竟然快要哭出來。後來才知道,這位四殿下對於愛慕他但他不喜歡的姑娘一般沒有好臉色,青竹年紀小人單純又沒有什麽企圖才留了下來。從此後,墨語再也沒有過分逗過她。這裏的女子一般都不能嫁得自己喜歡的良人,年紀一到,說個媒,嫁給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從此不管是幸福還是悲慘,一生都得無波無瀾地過下去,尤其是這些沒有身份地位的,少女懷春是常事,隻不過大多最終都是繁花落盡春歸去。
雲行殊整天整天忙的的不見人,估計是累了,叫青竹過去伺候著睡了,這些天也沒叫過墨語,似乎是忘了她這個人的存在,墨語也樂得清閑。這天夜裏,照常天將將黑兩人就睡了,墨語瞪著兩隻大眼睛望著房梁毫無睡意,這裏沒什麽娛樂,晚上沒事就運運自己身體裏的氣,什麽都能廢,保命的家夥不能丟,不管怎樣,功夫高了不吃虧,有時夜深了還專門跑去院子裏練,也沒人發現。
不知過了多久,正想著要不要出去,雲行殊估計睡熟了,正要披衣起來,忽然覺得窗外有人!墨語忙把衣服胡亂一披,輕手輕腳跑到窗戶邊,屏住呼吸。隻見一支玉簫挑破窗戶紙伸了進來,煙氣嫋嫋從裏飄出來。墨語認得那蕭支玉簫,那是蕭澤的。猛然想起了什麽,輕輕開門出去,外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墨語壓低聲音道:“別害她,挺好的一個小姑娘。”
蕭澤吹完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倒是好心腸,怎麽,在這裏似乎過的不錯嘛,幾天不見都胖了一圈了。”
墨語忙低頭,衣服不太整齊。蕭澤笑道:“去換衣服,帶你去個地方。”
墨語問:“去哪?幹嘛?”
“去了就知道,哪那麽多廢話。”墨語穿衣出來,推開門就看見蕭澤一個人站在一棵高大的樹下等她,空氣裏有著香甜的桂花香味,月光清冷,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個清瘦的身影,以前也沒發現他那麽瘦啊,在牢裏也沒怎麽虧待他,吃吃喝喝的怎麽還能瘦了呢。
墨語突然有一種莫名的傷感,他一路上幫了她那麽多,什麽都打點好了,她卻連一句感謝的話也沒有。
蕭澤從月色中笑著走過來,輕輕抓起她的胳膊道:“走。”
墨語驅散心頭的那點小傷感:“她……”她朝著屋子裏的青竹有點猶豫。
“她沒事,那是迷煙而已。雲行殊屋子裏也放了。”
墨語疑惑地看向他。
“放心吧,天亮了就讓你回來,繼續做你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