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衙內宴會（二）
門外的兩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侍衛的班，守在了門口，廳內一喜一怒都能感覺得到。乍聽這一聲，兩人的心瞬間提了起來，可惜不能扭頭向裏張望。
墨語一聽這聲頭皮炸開，身子僵硬了一秒，這聲音犀利冷漠，從耳邊傳來，想來聽牆角卻不料這麽快就被發現，腦中飛快旋轉著對策。
大廳裏的人都等待著上方的四殿下有何吩咐，扭頭看著這個小丫頭，神色疑惑。就在思考之間，耳邊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那聲音有些隱隱的笑意：“尚思，你下去。”背後那冷麵的黑衣男子退後一步拱了拱手，轉身下去。
墨語怔了一下，還好不是叫自己。門外的兩位也鬆了口氣。
本來，四皇子人長得風神俊朗的，各家小女兒的眼神一直飄啊一直飄，若有若無的落在四皇子身上，隻可惜後麵總有個黑麵神尊守著，不敢上前去。
這麽一來，孫大人見風使舵，瞬間春光滿麵，開口了：“殿下，今晚大家同歡，殿下身邊也沒個人照顧，不得盡興。”轉頭示意自家女兒，那姓孫的姑娘了然，害羞的福了福身，孫無庸繼續道，“小女雖然愚鈍，但斟酒布菜這些粗活還可以做得來的。”
墨語眼角一瞥，那姑娘蓮步輕移。輕輕舒了口氣，低眉順眼的退到了孫大人後麵。隻是沒有注意到四皇子的眼神如有若無的瞟向孫無庸背後，帶著一絲探究與興趣。
那縣丞女兒看樣子年方二八，可是人卻長得很是成熟，纖腰**，身姿嫵媚，在這一帶的女子中數一數二的好麵目。輪廓嬌媚，氣質宜人，聲音婉轉動聽，尤其彈得一手好琵琶。這個時候，這位溫婉的女子素手執玉盤，一手撚著一粒葡萄，輕輕剝了皮，湊到了四殿下嘴邊，身體如有若無的蹭在那位殿下身上，見他沒有責怪，越發的大膽。
四殿下瞥了那美人一眼，麵帶笑意樂嗬嗬的道：“孫大人果真知禮識趣兒，就連你女兒也比京中的那些女子嬌貴上百倍。”
孫無庸恨不得巴結他，誠惶誠恐的道：“殿下不嫌小女粗苯，能伺候殿下是她的福分。”
四殿下哈哈笑了幾聲。
大廳裏熱鬧無比，推杯換盞，把酒言歡。此間，四殿下故意把眼神瞟向孫無庸背後伺候酒水的墨語，孫大人心下了然，往後看了一眼，這個婢女有點眼生，姿色更是不能及自家女兒萬分之一，也不知殿下怎麽就看上她了。不過心下了然，待宴會一完，打包送去殿下的房內便可，這個侍女真是好運氣，能攀上四殿下真真是她的好福氣，但是替自己女兒著想，又氣悶的慌。不過，再怎麽說，這人是本縣令送的，不管怎樣都得賣我幾分薄麵。
孫無庸如意算盤打得好，可惜不了解這位四皇子。此位殿下在眾多皇子中脫穎而出，而且在波濤詭譎的皇家鬥爭中生存下來，想來不會是什麽善良的主，更不會因為一個女子而施恩與人。凡是他想要的，都會變成順理成章的事兒，他看不過眼的，那也隻能怪老天不厚待那些人。
墨語低眉順眼的正想著什麽辦法，要那兩位再次淪為階下囚。露出本來麵目來肯定是行不通，那晚那事要是抖出來，日子就不好過了，得尋個不大不小的由頭，押他們進京。可憐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豺狼給惦記上了。
一夜歌舞笙簫，酒肆燈花，美人羅衣飛舞。待各位酒足飯飽後，已是月掛中天，這在古代著實有些晚，古代的人晚上沒有什麽娛樂，更沒有夜生活，這個點兒已是很遲了。墨語昨晚沒休息好，現在站在孫無庸旁邊伺候酒水，都有點想打盹了。
不過，四殿下不說散，別的人都得陪著。孫無庸看著四殿下大約喝的有點多，站出來拜了一禮，道：“殿下一路舟車勞頓，這次宴會算是給殿下接風洗塵，不過時辰已晚，望殿下愛惜身子啊。”
果然，四皇子眼神略帶些迷離，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被縣令家的美人攙扶著下了高台。孫無庸大喜，立馬示意自家女兒帶著殿下去休息，那女子人小心不小，簡直算得上是一顆七竅玲瓏心，一手從後麵攙著男子的腰，一手從前麵攬住，大半個身子掛在四皇子身上，真不知是她醉了還是四皇子醉了。
豈知半醉的四皇子把手一抬，就把嬌滴滴的美人給推了出去，眼睛看向低著頭的墨語，把手一指：“就讓她帶本殿下去休息，不必麻煩令愛了，大家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早點散了。”
美人被不留麵子的拒絕，臉色不怎麽好看，恨恨的看著墨語，除了身姿好看一些，長得實在抱歉，怎麽能和她這個本縣第一美女相比，她的身材扁扁的，哪裏像是一個女人？更何況，這隻是一個下等婢女。
幽怨地看了四皇子一眼，剛才伺候他那麽久，對她的挑逗理也不理，倒是對那個黑丫頭頻頻飄去眼神。別的名門望族之女倒還算了，這個小小的婢女怎能讓她咽得下這口氣！一大廳的美女都看著墨語，有嫉妒的，有厭惡的，有不可思議的，有對著縣丞女兒幸災樂禍的……
墨語被點名，第一反應就是抬起頭理論，這一抬頭就撞上了一雙深潭似的眼睛，墨色翻湧看不清神色，她眼神裏來不及收回的憤怒瞬間被瞧了去。
墨語暗叫不好，誰知，那位四皇子就像是壓根沒瞧見她的奇怪神色，勾了勾手指，對墨語道：“怎麽還不過來？等著本殿下去扶你嗎？”語氣頗有威嚴。
墨語忙斂了斂神色，低眉順眼的外表下是一個大大的白眼，但是還得不情願的走過去扶住這位牛人，這下可難住她了，要她把人往哪裏帶啊！
誰知那位四皇子自己的腳步比她的還快，簡直就是帶著她走。到了門口，路過那兩位時，墨語故意扭了下腳，四皇子沒理她直接往前走，趁這個機會，墨語給了他們一個肯定的眼神，低聲說道：“想辦法鬧點事出來。”
這聲音又低又輕，誰知那位四皇子像是背後長了眼睛，轉過身來，冷了臉：“還不快帶我去休息？”這話說得半真半假。墨語小跑跟上去，邊說邊隨著他隱入了黑暗中：“殿下，奴婢是新來的，不知道縣丞大人給您安排到了哪裏。”
“哦？新來的就敢和侍衛調情？你的膽子也真夠大的！”前麵的男子停了下來，轉頭看她。
話都說到了這份兒上，墨語不驚恐一下委實說不過去，於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頭也不抬，聲音顫抖：“奴、奴婢不敢！”（這娃真有演戲的天分呐~~）
上頭的人似乎是笑了一下，聲音退去了淩厲：“起來吧。”
墨語爬起來連聲道謝。一路尾隨他到了一處院子，院子很氣派，想必是這府裏最奢華的地方吧。門前有兩排侍衛守著，兩排紅霧蒙蒙的宮燈照著歸來的路，一進院子，眼前一個黑影閃了過來，把墨語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是那個叫尚思的黑麵神尊。
四皇子雲行殊見怪不怪，一點也不驚奇，對著拜下的尚思問道：“怎麽樣？情況可屬實？”
“屬下查了，那天的情況屬實，確實因為三個人讓很多逃犯逃了出去。”
墨語聽到這裏心裏抖了一抖。
四皇子怒：“孫無庸真是無用，一點也不辜負這名字！”
“那還要不要繼續查？”
四皇子冷笑：“查，怎麽不查？那天的情形很是詭異，好好地怎麽就能逃出去？孫無庸沒說實話。”
終於點了點頭：“下去歇著吧。”
“是。”身影一閃不知所蹤。
墨語目瞪口呆的看著，真不知道那人今晚睡哪裏，難道睡屋頂？不過，這著實不是她該關心的問題，好好想想自己一會兒咋辦吧。
到了房間門前，有兩個小婢女過來打開了門，進屋點上燈後退了下去，不一會又進來端來了毛巾衣服皂角等等，隨後，有兩個小廝送來了一大桶冒著熱氣水。
一看那架勢，墨語臉黑了。不會叫她給洗澡搓背吧……
果然，怕啥來啥，那四皇子慢悠悠開口，一點也看不出來醉了：“叫你來不是叫你站著，過來擦背。”
墨語囁嚅道：“奴婢新來的，委實伺候不好殿下您，奴婢還是叫別的姐姐來吧。”
雲行殊瞥了她一眼，臉色發黃，暗淡無光，不過，脖子再往下，衣服微微有些敞開，隱隱露出精致的鎖骨，玲瓏白皙，與臉上的皮膚可是千差萬別啊。大廳第一眼就看出這丫頭不同尋常，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但就是很奇怪。
“還委實呢，你的口氣可真不像是一個丫鬟。一般丫鬟可是急著往本殿下懷裏鑽呢。”語氣充滿了挑逗。
這話一出墨語的臉紅了紅，本來就沒有這方麵的經驗，被人調戲還不能出氣，還得裝作受寵若驚。墨語哭喪著臉道：“奴婢出身低微，實在不敢高攀！”心裏卻在想，那兩人死哪裏去了，怎麽還不來。
“哦？瞧這話說的。”男子似乎俯下了身子，溫熱的呼吸噴在墨語耳邊，“若我說，我不介意你往我懷裏鑽呢？”就連稱呼也從“本殿下”變成了“我”。
墨語此刻死的心都有，她可不願意倒貼啊，本來還想著伺候他睡了就可以，怎麽還陪睡啊……
欲哭無淚。
說實在的，在大廳裏的時候，一屋子的人都知道墨語這一“伺候”會伺候出什麽花兒來，隻有她自己腦袋瓜子不靈活，在別的事上也許挺精，這些事上著實缺根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