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淪落牢獄

一路上兩人騎馬飛馳,一路繁花綠樹,將近夏日,陽光也有點炙熱烤人,馬背上的兩人不喊累也不休息,隻是看得蕭澤有點不忍心但也沒說什麽。直到夕陽斜照晚風送爽時,才到了一個小城。蕭澤提議,既然對方專門等待著,先去客棧梳洗一路塵風好好睡一覺,第二天拿出精神來。輸什麽不能輸氣勢,這話頗得墨語讚同。

蕭澤嘴上說不給墨語男裝,臨行時還是給了一套月白色長衫,這廝就是嘴硬。

兩人牽著馬走在不寬闊的小道上,這裏百姓不多但是很混亂,還有官兵在抓人。這一路走來墨語也有察覺,聽說了關於雲霄帝的一些傳言。傳言雲霄帝醉心道術,聽信道士所言,在全國範圍內遍抓青壯年男子,集中京城取其心頭血,至於要心頭血幹什麽,就有好些版本的傳言,有人說他家裏有親戚在宮裏當差,親眼看見雲霄帝每天都飲這些男子的心頭血,情形殘忍至極。

前些日子隻是聽說過,一路走來這種情形也沒親眼見過,但是在這個小城這種情形竟然這麽猖狂。家家戶戶閉門不出但還是抵不過官兵狠狠地踹上一腳,進去搶劫一般搜查一番,看看是否有男子。

墨語和蕭澤冷眼看著這些,蕭澤若有所思,墨語心裏早已經翻騰起來。看著街邊的一位老婦人苦苦哀求著官兵,老婆婆跪在地上抓著一名官兵的褲腳,邊哭邊喊:“官爺,求求你們,我這個老婆子隻有這麽一個兒子,他走了我可怎麽活呀!”那官兵不理,直接飛起一腳踢在老婦人的胸口,老婦人咳嗽著再次爬過去苦苦地哀求。那聲音撕心裂肺、絕望悲戚。可是聽在官兵耳中隻是煩躁,一腳腳的踢下去絲毫不留情。

邊上幾位粗壯的大漢,官兵打扮,死死地摁住一位青年男子,那男子徒勞的掙紮著,額頭上的汗如雨般直往下滴,他氣紅了雙眼,大喊著:“放開我娘!放開我娘!”可是,沒有人聽。四鄰八坊雖然可憐母子倆,圍了一圈女人,可是沒有人敢上前去。

那青年看著病弱的母親一遍遍絕望的哀求換來毫不手軟的推搡打踢,從不流淚的青年的大喊聲漸漸帶了哭腔:“別踢了別踢了,我去還不行麽!!”

墨語看著那位老婦人,那張溝壑縱橫的臉漸漸變成了張婆婆,想起那眼光裏的溺愛溫暖,現在竟然哭的泣不成聲。墨語的血在心頭翻滾,握起拳頭直接衝上去。

誰料,這一衝動直接和一個白衣人撞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看清楚白衣人的摸樣,隻聽那人低低地說了聲抱歉,然後眼前一個白衣人影一閃,“嘭嘭嘭!!”幾聲,那男子劍都沒抽出來,眼花繚亂的幾招,直接拿著劍柄拍倒了那幾位壯碩的官兵,那些剛才還蠻橫的官兵此刻抱著腦袋倒地喊痛。墨語下意識往旁邊看去,蕭澤發絲不亂的站在原地,仍然一身淡紫色衣袍,頎長的身型如芝蘭玉樹,稍顯疑惑地看著眼前的情形

不是他。

那青年掙脫了束縛,急忙撲過來把老母親扶起,摟在懷裏,看著遍體鱗傷的母親輕聲呼喚著,老婦人睜開淚肆橫流的眼睛看向那個白衣男子,張開嘴巴想說話卻引來連續的咳嗽。青年抱著母親急急的說:“娘,你別說了,我知道。”然後擦擦母親臉上的淚水,把身子輕輕放下,走到白衣男子身前,直接跪了下去連聲說謝謝。老婦人看著兒子感謝了救命恩人才吐出一口氣。

白衣男子背對著墨語蕭澤兩人,但看背影清瘦修長,衣帶當風,墨發半束無風自起,手握一柄長劍,劍柄處鑲了一顆藍寶石,長長的發絲不時地掃著那塊寶石,如情人的手拂過臉頰,輕柔纏綿。墨語看著那背影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疼痛感,那痛感如此的真實,隻覺得胸口的地方仿佛遺忘了什麽,關於親情關於溫暖關於守護,在這裏的十幾年的時間裏,這種感覺總在夢裏出現,此刻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如此真實。

蕭澤自白衣男子出現就隻盯著那柄寶劍看,準確來說,是盯著那塊寶石看。

白衣男子單手把青年的身體托起,並沒說別的,隻說:“好好照顧你娘。”

然後轉身走到那幾個仗勢欺人的官兵身前,沉聲喝道:“起來,我跟你們回衙門。”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傳到墨語耳中,墨語的心微微猛跳了一下。

那幾個官兵本來畏懼白衣男子的功夫,聽了這話,從地上爬起來,其中一個領頭的模樣四處張望想找無辜的人找回些麵子,這些人一向如此欺軟怕硬。

看著周圍圍觀了好多人,大部分是女人,墨語、蕭澤和白衣男子三人顯得格外的顯眼。暫不說男子在這個要命的時候惹人眼,被官兵盯上了,就隻有一條去路,那就是大牢然後被送往京城。況且這三個男子個個長得不俗,周圍的女人們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三個人,目光中有驚歎有惋惜。

那官兵頭子掃了一圈,看著墨語這個小白臉似乎好欺負,可是他身邊的那個紫衣男子似乎並不好惹。

想著自己是為朝廷做事,有皇帝撐腰怕什麽,壯著膽子走過去惡狠狠地直接伸出粗糙肮髒的手就往看似好欺負的墨語的下巴上捏。

白衣男子早在前一刻就看到了墨語,渾身一震,簡直不能相信!直直的盯著墨語看,像是見到了寶貝,想確定又不敢確定,既震驚又興奮還夾雜著一絲失而複得的疼惜,一時半刻竟忘了出手阻止。

看著那雙爪子,墨語豈會讓他捏下去,那不成了大笑話,臉上泛著無害甜蜜的笑容,準備在最後一刻給他一個教訓。那官兵頭子覺得眼前一片春花燦爛,愣了一下神。下一刻爪子立刻被擰住,隻聽“卡擦、卡擦”幾聲,手腕自然下垂,程一個可笑的姿勢,一連串的慘叫聲頓時傳了開去,那些圍觀的女人們瞪大了眼看著這一幕,紛紛掩著嘴叫出聲來,這些官兵在地方橫行霸道,無人敢惹,這下這三個人可倒黴了。捏碎對方骨頭的那隻手是從墨語肩上伸過來的,接著墨語隻聽耳邊低低的道:“怎麽?還準備讓他摸上去?”

墨語翻了個白眼,怎麽可能。

不知什麽時候,蕭澤來到墨語身邊,看到那隻罪惡猥瑣的手將要抓上去,半分思考都沒有,直接用了力道捏碎了骨頭。見狀那些官兵手拿武器呼啦呼啦圍了過來,官兵頭子捂著手大聲叫罵著:“反了反了,竟敢侵犯你爺爺我!你知道我是誰麽?我乃……”

話還沒說完,蕭澤直接一腳踹了上去:“去你爺爺的!誰是你爺爺!我沒你這樣的孫子。”

接著那些官兵紛紛叫罵並且動起手來。

一時間場麵有點混亂,白衣男子這才反應過來,嗖的一下竄到墨語身邊,眼帶疼惜的看著墨語,伸出手來摸摸墨語下巴:“你沒事吧?”墨語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阻止他的動作,她隻感覺這人親切,看著這人麵孔,君子如玉,端方有禮就是形容他的吧。

蕭澤百忙之中還回頭看過來,聲音從旁邊傳來,冷笑著對墨語說:“怎麽?還被人摸上癮了?”

墨語這才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臉一偏避開了那隻手:“我沒事。謝謝。”

那些官兵雖然聲勢甚高,但也基本上是靠嘴皮子,隻能用手裏的武器嚇唬百姓,墨語他們用一成力就能把那些欺負百姓的混蛋製住。三人配合默契,但是都不展現實力,隻是相互配合著拖延著時間,饒是如此,那些不中用的官兵還沒多長時間就堅持不住,形勢開始一邊倒。

眼看情形不對,墨語眼角掃到一名官兵在混亂中,偷偷摸摸的要回去通風報信,作勢就要阻攔,誰料蕭澤和白衣男子竟然異口同聲道:“不要管他。”

墨語漸漸明白了他們的意思,他們是故意讓官府注意的,隻好作罷。

一邊圍觀的女人們哪裏見過這種陣勢,公然與官府鬥,那個被救的青年也沒想到會和官府正麵衝突傻愣在了原地。墨語他們專門製造出大場麵卻並不下狠手,現場雞飛狗跳一片混亂,尖叫聲罵娘聲響成一片。

這時街頭出現了又一批的隊伍,看那些服裝也是官兵,隻是人數上多的多。

三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齊齊住了手。墨語悄悄問蕭澤:“你打算幹什麽?難道要去大牢裏找辰楓麽?”墨語思前想後也覺得這事有些蹊蹺,隻是想不明白。

蕭澤拿出一塊素色手帕擦了擦手,扔掉手帕使了個眼色:“就是要去大牢!”旁邊的白衣男子隻是默默看著墨語,心裏的激動早已隱藏,在這種場合下不方便確認。

衙門裏出動了所有的捕快,聚眾鬧事毆打官兵,這在小城裏屬於頭等大事,自然要謹慎對待。

麵對嚴肅正經的公堂,三人對於自己的罪供認不諱,隻是認罪的神情讓官老爺怎麽看怎麽不舒服。公堂之上那個被捏碎手腕的那人吵吵嚷嚷,非要官老爺把他們打一頓再關牢房,被蕭澤似笑非笑的眼風一掃,乖乖住了嘴。

白衣男子的那把寶劍自然要被沒收,可是他握著那把劍像是握住命一般。蕭澤看了他一眼:“兄台,忍一時罷了,你我的想法不謀而合,豈能因這件小事而放棄?”

就這樣,兩個翩翩佳公子外帶一個冒牌少年被關了各位人生中的第一次的大牢,蕭澤看著破舊的牢房,頭頂上還往下掉灰,蜘蛛網連成一片,地上的稻草潮濕的發了黴,袖中掏出幾塊手帕丟給那兩人,自己鋪了一塊自顧自的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