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別做傻事

兮然關上門後就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波濤洶湧,強忍著的眼淚就瞬間飆了出來。哭累了,兮然擦了擦臉,然後看了看表,已經淩晨兩點。

兮然拿起桌上的速寫本,然後瘋狂地勾畫著,眼淚混雜著那些銀灰色的鉛筆模糊成一團。兮然其實一直有一個壞習慣,那就是不願表達自己的內心,縱使自己的心被豁開了一個大口還是會對關愛她的人說,我沒事。

一個願意分享快樂的人,又是一個不願意分享苦難的人。

第二天的早上,兮然早早起了床,不想讓父母看見那紅腫得已經不是樣子的眼睛,更不想讓自己麵對這對“殘忍”的父母對自己的宣告。

中午,兮然和邢有樂、李丹三個人買好了午餐坐下來的時候,兮然張了張口卻沒能咽下去。

邢有樂和李丹就以為兮然又是要節食減肥而不吃,所以也就忽略了兮然那些藏在眼底的憂傷。

兮然覺得自己的演技很好,當母親這個時候給自己來電話的時候還能裝作非常開心的樣子。

媽?什麽事?兮然麵對李丹她們仍舊談笑風生。

兮然,我和你爸爸沒有領證。

哦?這樣啊!兮然依舊不露聲色地接著說。你就想你自己就好了,不用管我。

母親那邊是無盡的沉默。

兮然接著笑著說,沒別的事情了吧?那我掛了啊!兮然說完還接著習慣地在電話裏麽了一聲。

外人看來這一定是一對親密的母女間傳達愛意的電話,可是這不過是優秀‘演員’安兮然在朋友麵前所演的一出戲。

兮然回家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尋找那深紅色的戶口本,爾後上麵紅騰騰的“已離異”三個字就刺痛了兮然的心髒。

兮然不是傻子,她知道這不過是母親不想讓兮然傷心所刻意隱瞞。或許她有“為了怕你高考分心”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但是其實是不敢麵對自己小孩,不敢坦白地對兮然說,我們不再相愛了。

也許是和父親協商好了一起給兮然編製一個類似於聖誕老人那樣的美好傳說,兮然的爸媽仍舊住在一起。

兮然有時候會藏在自己的被子裏狂笑,你當我真的是白癡麽?難道你們認為你們做得滴水不漏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看看這古人說的多好,多麽凝練。

反過來說,兮然的爸媽離了婚卻仍舊住在一起,這算是時下流行的同居麽?兮然笑得慘淡,然後後來就哭得稀裏嘩啦。

你們又是何必為了自己出演這一出可笑荒謬又讓我內疚讓你們慚愧的戲?

雪和正往山上前行的兮然不期而遇。

那潔白的柔軟一被手觸碰就化成一灘水,然後留下的不過是指尖的冰涼。

兮然躺在雪地裏微笑。

天空好美,之前的十幾年來怎麽就沒有發現它竟然會美得讓我舍不得離開?

世界好安靜,過往的雲煙裏怎麽就沒能感受到此刻這片刻的詳和與安寧?

腦袋好空,逝去的往事仿佛跟自己無關,隻為這一刻的放空,我願屈服給這慘淡的人生。

雪那冰涼的氣息一點點滲透進年輕的身體,兮然有些困倦。

突然從遠方傳來小孩子歡快的吵鬧聲,兮然微微動了一下眼皮,然後這聲音越來越大。

“啊!”那孩子大聲地在空曠的林間呼喊著,然後又是一片歡笑聲。看來不隻是一個孩子,而是一群小屁孩。

這個城市,每年都會接待無數的遊客,而兮然身處的山正是遊客必不可缺的旅遊名勝。

兮然皺起眉頭,然後聽著聲音越來越大。兮然不喜歡小孩子,因為他們實在太吵了。

這年頭想找個清靜的地方幾乎不可能了,兮然笑了笑,然後接著閉上眼,等那群小屁孩被家長帶過去。

可是不知是怎麽回事,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咦?這裏怎麽有一個人啊?”突然一個小女孩的聲音從兮然不遠處傳來。

“是哦!她怎麽躺在這裏?會不會很冷?”一個小男孩走過來問。

“我們去叫醒她。”小女孩建議道。

兮然這個時候睜開眼睛,然後兩個小屁孩瞬間被嚇得不輕。啊!啊!的亂叫。兮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實在是受不住這樣的尖叫,於是兮然起身站起來準備下山。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自殺什麽的說不準也並不順利。

兮然自嘲著走下山,看來今天不是時候。

回了家才發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在顫抖,爾後就開始流起鼻涕來。兮然有些厭惡般地扯了一下紙巾,然後那紙巾似乎也和兮然過不去似的,竟然也斷成兩半。

晚上邢有樂那貨又來催稿,兮然懶懶得不想理。現在她正高燒得稀裏糊塗,然後手機不知道究竟叫囂了多久才恢複安靜,兮然也懶得抬手。

生病的時候不想自殺,因為不希望下輩子來的時候也體弱多病。或許帶不走別的,至少我走的時候不是寒酸的、病怏怏的身體。

兮然覺得自殺未遂會讓人一夜成長,因為我們看重了自己的下輩子,然後又對未來充滿希望。如果意誌不堅定,自殺也就不了了之。但是兮然的脾氣不夠溫柔,不夠猶豫,她那份倔強讓自己一刻都沒能猶豫。

第二天本應該上學的日子,兮然沒有去學校,而是去了海邊。

這樣的早上,迎著朝陽去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何嚐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兮然沒有脫下衣服,就直接下了水。水淹沒了兮然的鞋子,然後冰涼的海水就像針一樣刺入兮然的心髒。

這個時候手機居然響了。

兮然有些無奈,因為她不記得什麽時候就把手機帶來了,而且還開著機。

“兮然,你去了哪裏?”

兮然猶豫了一下,然後說,“我在外麵,今天不想去上學。”

對麵的邢有樂就說。“兮然,別做傻事。”

兮然楞了一下,然後笑了。“怎麽會呢?”

“那好,我們去吃火鍋吧!這天冷死了,去學校會被凍成冰塊的!”邢有樂在那邊說。

兮然說,“我不想去。”

邢有樂那刺耳的聲音就仿佛能刺穿耳膜般地響起,然後兮然突然覺得的確要和邢有樂這貨見上一麵。至少來世的時候能夠記住邢有樂,然後如果投胎做了男孩子或許還能和邢有樂有一段不同的情感。

寫手的腦子就算在自殺的時候竟然還能夠如此的yy,兮然覺得自己下輩子還要做寫手,或許這輩子沒能在寫作上做出些什麽,希翼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