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殺不僅需要勇氣,還需要機遇

兮然抓住礁石,爬到岸上。然後坐在和邢有樂約好的火鍋店裏等那家夥來。

但是來的不是邢有樂,而是陳晨。

“怎麽是你?”兮然想不到邢有樂竟然和陳晨串通好了。

陳晨笑眯眯地說,“怎麽讓我們安大小姐這麽吃驚了?”

兮然歎口氣,然後不去看陳晨的臉。

“兮然,你先點。”陳晨將菜單推到兮然麵前,然後兮然勾勾畫畫推給陳晨。

“兮然,你大學想考哪裏去?”

兮然頓了一下,然後說,“不告訴你。”

陳晨笑了,然後抓起兮然的手說。“和我一起留學去好不好?”

兮然將冰冷的手從陳晨那如火爐的手裏抽出來,然後說。“不去。”

陳晨似乎略有些了然,然後說。“兮然,依你的成績想考國外的大學是不可能。不過你做了讓我意外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想到兮然你竟然會畫畫。”

兮然楞了一下,然後陳晨接著又說。“國外的那些有名的藝術大學應該是每一個像兮然這樣愛畫畫的人所夢寐以求的吧?兮然你就不心動麽?何況我也聽邢有樂說,你的資質不錯,申請的話說不定會被入取。”

兮然其實不是沒有想過,這的確是兮然曾經的夢想,也是姥爺一直盼望的事情。就像每一個歌手都想站到舞台上給觀眾唱歌一樣,兮然曾幾何時不是那樣幻想過。

“那又怎樣?”兮然竟然說了這句話。

“兮然,難道你不想去麽?”陳晨問。

“不想,我沒有那麽大的報複和夢想。”兮然低下頭說著違心的話。

陳晨看著兮然那不自然的動作,然後也不說話。也許她需要時間來調適自己吧?陳晨這樣安慰著自己。

吃過晚飯,陳晨就送兮然回了學校。

兮然就穿著便裝行走在校園裏,就像一個怪物一樣被那些學生看著。兮然也不去在意,高三的學生,尤其還是一個在老師和同學們心目中已經步入“壞學生”的行列中的兮然更是那些老師所不去顧及的部分。

兮然即使翹了一上午的課,也沒有人知道。

邢有樂見到兮然的時候一點都不意外,兮然坐到邢有樂左邊,然後將外套脫下來。

“兮然,今天冷吧?火鍋好吃吧?”

兮然白了一眼邢有樂,然後就準備趴在桌子上睡覺。

李丹這個時候湊過來捏了一下兮然的耳朵說,“兮然,你去哪裏了啊?我們都高三了,別玩啦!”

兮然點點頭,然後接著睡覺。

李丹這個時候就又扯起兮然的耳朵氣鼓鼓地說。“兮然,快起來啦!”

“李丹,我感冒了,好難受。”兮然吸吸鼻子說。

李丹有些慚愧的說,“抱歉啊!”接著就閃人了。

邢有樂總想和兮然說些什麽,可是看兮然那個樣子就不想再打擾。下午還沒有放學,兮然就和朋友們揮手道別,然後就一個人獨自離開。

回了家洗個一個熱水澡就早早睡去了,睡夢中兮然似乎覺察出手機有些響動,不過沒有理會就翻個身接著睡。

三點鍾,兮然已經醒來。天還是黑黑的,兮然就起身來。

今日兮然覺得仿若神助,打開門就是一片銀白色的世界。原來昨夜下了一晚上的大雪,而現在雖然雪已經下得不大,但是卻沒有要停的意思。

兮然踩在雪上,各自各自的聲音就從腳底響起。

雪花落在兮然的帽子上,就像一個精靈似的化成一個小水珠點綴在兮然的帽子上。

兮然哈了一口氣,然後一股白霧騰空消散。兮然笑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兮然要做的事情了。兮然一步一步地走在通往山頂的石階上,然後留下了一排腳印。

這樣的天氣,山上是沒人來的,腳印也會被新下的雪所掩埋。

兮然到達山頂的時候雪卻停了。

東方將白,雲朵似乎也羞澀地避開了那層層山巒,染成紅色的雲朵退到太陽的後麵。兮然看著太陽從那座山峰艱難地爬起來,然後金黃色的光芒就刺入兮然的眼。

兮然坐在山頂上,直到太陽真正升起來的時候才躺下來。嘴裏哼唱著那首自己之前很喜歡的《如果有來生》,雖然歌名和歌詞處處表現著悲傷,可是曲調卻輕鬆溫暖。

以前人們在四月開始收獲

躺在高高的穀堆上麵笑著

我穿過金黃的麥田

去給稻草人唱歌

等著落山風吹過

你從一座叫“我”的小鎮經過

剛好屋頂的雪化成雨飄落

你穿著透明的衣服

給我一個人唱歌

全都是我喜歡的歌

我們去大草原的湖邊

等候鳥飛回來

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

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遠去

我給你寫信

你不會回信

就這樣吧

……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下來,然後沒入兮然那淡藍色的圍巾上。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不要再做人;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做一顆石頭;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不再會愛上林聲;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能夠愛上一顆叫做陳晨的石頭。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出生的第一眼就遇見的是陳晨;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陳晨僅僅是一顆沒有心的石頭;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能夠不再傷害他;

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希望我們在一起。

兮然睜開眼睛的瞬間就明白自己的第三次自殺又宣告失敗。

爾後李丹、張優美和邢有樂闖進來看我的時候,她們仍舊以為我隻是坐在山上睡著了,根本不會知道其實我是在自殺。

陳晨來的時候,我其實特別想哭,不過我還是違心地說。不關你事。

我知道陳晨聽後一定會很生氣就走開,然後張優美會越加的恨我,可是我這輩子最不該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在愛上林聲後認識了陳晨。麵對陳晨,我覺得羞愧。

陳晨再次找我的時候,我很果斷地就回絕了他。但是即使這樣,陳晨依舊還是來了。

陳晨的確是很纏人,不過這並不是我攆走他的原因。因為我不是沒有聽徐閱說過,陳晨上學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會提前早退,然後隻為了能夠見我一麵而驅車行駛幾十公裏。

我不是一個絕對硬心腸的女子,如果是,我不會受傷,不會感覺愧疚。

陳晨走後,我走進那家常去的冰品店點了我喝了兩年多還百喝不厭的抹茶卡布奇諾。老板已經對我很熟絡,他端來我點的飲料微笑著說。今天怎麽一個人?

我笑著說,“我被他們拋棄了。”

老板貼心的笑了笑,然後將飲料放到我麵前。我才發現今天的卡布奇諾和往日有很大不同,不是味道,而是這樣廉價的飲品卻裝在一個看起來就非常高級而漂亮的杯子裏。

“老板,你也開始走高雅路線了?”我挑起眉頭笑著對老板說。

老板趕忙搖搖頭,然後說。“這是你男朋友前些天囑咐我,隻要你來的時候就給你這個杯子用。而且,他已經將未來一年裏的飲料錢都交了。”

兮然愣了一下,然後看著那精致的杯子發呆。

陳晨麽?兮然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他,或許我的確要被陳晨感化了,兮然搖搖頭喝下了一口。

喝過卡布奇諾後的兮然突然覺得精神抖擻起來,然後就收到了李丹那個轉型做好學生的短信,於是兮然就和老板辭別就回學校去了。

死過一次的人對生命的定義會不同,事不過三理論的兮然在自殺了三次都不能成功也就放棄了那樣極端的做法。當兮然看到父母那轉暖的關係,自己寬慰了許多。

周末和李丹、邢有樂那貨一起在安兮然家學習的時候,陳晨總會很臭屁地出現扮演老師的角色。爾後兮然才得之陳晨可不是光有一個瓷娃娃一樣脆弱的外表,他其實是兮然所不了解的內外兼修。

一口足夠唬人的流利英語口語就弄得兮然心服口服,然後邢有樂那貨還說要拜陳晨為師。兮然就和李丹一起鄙視這個見利忘義的家夥而一起捉弄她,此後的生活雖然平淡,但是卻很溫馨。

兮然的心漸漸地變得完整,也不會再抗拒陳晨對自己的各種好。或許是累了,或許是習慣了。

陳晨在兮然還臨近半年高考的時候竟然求見了兮然的父母,求見的目的就是能夠偶爾借宿於兮然家。

不過這個借口兮然都覺得爛到家了可卻還是讓兮然的爸媽答應了而且還開心得不行,這個借口就是陳晨答應做兮然的輔導老師,然後每天督促兮然學習。

當陳晨從父母那裏得到這份特別權利的時候,兮然就覺得自己的死期已經不遠。

不過兮然還是很感謝那一年,陳晨能夠在兮然最累最苦的藝術校考時陪著她。校考在寒假期間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陳晨為了兮然換了一台不招搖的車子,然後輾轉於各地。

當兮然看著那些背著沉重行李一臉疲憊卻仍舊對考試一點都不害怕的考生時,兮然就覺得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弱。如果沒有陳晨在自己身邊,自己說不定會是那個躲在街角裏哭泣的小女孩也說不定。

每到這個時候,她看到陳晨的帥氣的發型被風吹亂,健碩的身板因為疲勞也消瘦了不少的時候,兮然就很想抱過去哭著對陳晨說。陳晨,我今生有何德何能夠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