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們是非法同居
我握起陳晨的手,突然覺得那是陌生的冰冷。
我剛想起身,就見門口站著一個人影。然後我走過去就看到了張優美。優美,怎麽不進來?
張優美有些懷恨地看著我,我知道因為陳晨,我把好多人都傷害了,這其中自然包含張優美。
張優美雖然懷恨我,可是她卻束縛不了和我的友情。我看著張優美表情有些複雜地遞給我束鮮花,然後走進病房。
張優美看著陳晨依舊緊逼的雙眼,眼眶突然有些微紅起來。她咬了咬嘴唇和我說,兮然,我求求你放了陳晨好不好?
我愣在那裏,然後不知如何開口。對不起,優美。我最後隻能這樣安慰她。
張優美站起來,然後認真地對上我的眼說。兮然,我來照顧陳晨就好,你休息去吧。
張優美下了逐客令,我就尷尬地笑笑,然後說,好。
回了家,父母見到我就抱著我痛哭,原來我已經在父母那裏失蹤了一天了。我有些愧疚地道著歉,然後對著牆壁發呆。
晨是那樣的晾。
我行走在鋪滿了露水的山路上看著正在努力升起的太陽。
我有多久沒有如此勤勞地爬山了?我就看著那火紅的太陽爬上了山,然後坐在山間的涼亭上感受來自山間的微風。
我始終搞不明白一件事情,就像別人所說的那樣。自己自從母親懷著自己那一刻開始就在給人們苦難,而自己身邊原本幸福的人也會不知怎麽就突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而如今就連不該屬於一個世界的陳晨也出了這樣的事情。
兮然突然覺得自己是一個禍水。
都說禍水有絕世容顏,想得到什麽就能得到什麽。兮然的容貌算美,但是卻也稱不上絕世。兮然要的不過是片刻的安寧,隻是這安寧卻是如此的難以獲得。
下山的時候,天下起了毛絨絨的雨。身上被這細細碎碎的雨滴淋濕,身體有些瑟瑟發抖。這個時候手機突然叫囂起來,兮然拿出來一看。是陳晨。
兮然將電話按掉,然後接著往下走。
很快第二個電話接踵而至。
兮然這一次將電話關機。
剛到家,父母已經起來了。自己也是時候收拾一下去參加姥爺的葬禮,兮然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然後將自己的頭發盤起來。
兮然那一天再沒有流過一滴眼淚,因為一旦悲傷達到某個程度,眼淚已經不能夠宣泄這種悲傷。
再次回家的時候,一輛豪華的轎車停在樓下。兮然知道,但凡這樣的架勢總是和陳晨有關。
當兮然走過那輛車子的時候,果然車門打開,一個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子踩著足有十厘米的高跟鞋走下來。
安兮然。徐閱在兮然後麵喊住她,兮然回過頭來,沒有吃驚。徐閱走到兮然麵前,然後語氣冰冷地說。陳晨醒來了。
兮然點點頭說,替我向他道歉。
陳晨說,除非見到你,否則他拒絕治療、拒絕進食。
兮然看了看天空,然後對徐閱說。我不會再見他。
安兮然,你最好知道一些分寸,是誰害陳晨變成這個樣子?是你!是誰讓陳晨變成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是你!所以,不管你今天願不願意,我都要帶你去!徐閱說完打了一個響指,然後從車上下來兩個身穿黑色西裝,類似保鏢的男子就將安兮然拖進車裏。
醫院裏那刺鼻的消毒水就仿佛侵入了皮膚一樣,兮然難受地皺緊了眉頭。徐閱將安兮然推進陳晨的病房,然後兮然對上了陳晨那憔悴的臉。
兮然。陳晨剛剛還飛橫跋扈的樣子瞬間就在看到兮然的瞬間收斂起來。
你幹杵著做什麽?趕快給陳晨喂飯。後麵的徐閱就一把將兮然推到病床前。兮然抬起手將食物接過來,然後對上陳晨的眼。
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陳晨望著兮然將飯勺對上自己唇的時候,他問。
可能信號不好。兮然說。
是麽?陳晨吃下了第一口,然後接著對後麵的人說。你去買一部最新款的手機去!
兮然楞了一下,然後說。不用了,我不需要。
徐閱就看著這對小情人在這邊掐架,自己的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變綠。陳晨,你不該嬌縱這丫頭的。
我願意。陳晨說完就接著又吃了一勺進去。然後邊吃邊問兮然,你這臉怎麽這麽臭?
兮然搖搖頭,說。抱歉。
陳晨皺起眉頭說,你在擔心我麽?
兮然愣住一下,然後後麵的徐閱卻吼道。擔心?我看她巴不得你早點死!
徐閱,你出去!陳晨突然厲聲道。
陳晨,我比你更了解這個女人。徐閱說完就氣憤的走了出去。
陳晨緩了緩,然後心情稍微好了點之後對兮然說。我還要……說完就笑著張了一張大口。
兮然就又送了一勺飯進去。
陳晨似乎很幸福的樣子,然後努力地將手抬起來,可是卻發現非常痛。呃……
你別動了。你的手臂已經骨折了。
陳晨笑了,然後看著兮然的眼睛問。你在心疼我?
兮然點下頭,然後接著又崴了一勺飯。
回答我,我才吃。
兮然僵了一下,然後說。陳晨,對不起。
陳晨愣住了,然後就看著兮然不動聲色。你都不哭的說?
兮然笑了,然後說。陳晨,我記得有個人說,我哭的時候是最醜的。
是你姥爺吧?陳晨輕輕問。
兮然其實想說,是林聲,不過她也不去解釋,免得陳晨再懷疑和猜忌。
兮然。陳晨看著兮然那有些空洞的雙眼,然後用盡溫柔的說。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兮然搖搖頭,歎息般地說。陳晨,我……現在心情不好。
陳晨點點頭,然後發現自己的頸椎也是奇痛無比,然後是痛苦的呻吟一聲。
陳晨,你別亂動!兮然聽到這觸動心弦的呻吟聲就神經緊繃起來。
兮然,其實我知道。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陳晨痛苦中還不忘投給兮然一個挑釁的眼神。
兮然立馬撇過頭去,然後說。再胡說就把你嘴封起來。
陳晨說,好啊!如果你願意用你的嘴封起來,我不介意!
安兮然突然就惱火起來,然後狠狠地拍了一下陳晨的胳膊。
啊!
陳晨出院後,兮然才漸漸寬慰了自己的心。
不過兮然也眼中的意識到自己和陳晨的距離,那不是一種定義的界限,而是本質上的不同。徐閱來找過自己的時候,兮然還覺得這個女人特討厭,可是當徐閱列舉一些讓兮然自慚形愧的事情時,兮然突然覺得徐閱並不全然是惡意,這其實也是對自己的提醒。
就像有些人明明欣賞不了古典音樂和京劇戲曲卻偏偏每周一板一眼地去聽,這不是折磨是什麽?
兮然突然感慨那些年流行的總裁文大抵還是有那麽點現實,無論是多麽開明的父母也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的優質女子去嫁去娶一個不能匹配自己孩子的配偶。有時候這不關家世、金錢、教育,而是一種人的本能,人本能的覺得理所應當或不服氣。
兮然不是沒有考慮過邢有樂說過的關於有錢人和窮人的理論,還有邢有樂那個就算天塌下來也要坦蕩蕩的理論。一種來自陰鬱的自卑,一種來自光明的自信。
兮然搖了搖腦袋,然後不去想那些終究解釋不清的事情。車到山前必有路,不是麽?
兮然拿著速寫本坐在靜物前描繪著,畫畫可以讓人暫時忘記那些不快樂,讓人更能認真而仔細的觀察這個東西。
有時候,兮然覺得自己看人還是蠻準的,可是就是這樣蠻準的情況下,還是讓兮然傷得遍體鱗傷。可是就是這樣習慣了零失誤的時候,突然來一顆炸彈,才是對兮然的致命打擊。
自從程家騙取了兮然家的秘方後,母親仍舊對此事耿耿於懷,雖然平時嘴上不說,可是還是看不慣父親那甚至感覺“傻”的老實憨厚。
開始的時候,兮然認為這些事情不過是兩個中年人給予枯燥生活的調味劑。但是後來的某一天裏,兮然不惜到很晚回家的時候父母還在客廳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互相瞪著彼此的時候,兮然就覺得之前那些爭吵不過是為這次吵架而進行的鋪墊。
兮然,你跟媽媽還是爸爸?
兮然聽到媽媽說著從小到大不下說了十次的問題,兮然突然笑著搖搖頭,然後說著不是那個年紀的淡定話語:我都不要。你們連最起碼對子女的責任和公德心都沒有,我跟了誰,我怕我的世界觀被扭曲。
兮然說完就拜拜手回房間準備睡覺,然後留下僵硬在客廳裏的父母。
大人的世界總認為子女的思想好單純,其實有些時候子女看得要比大人還要細膩。離婚不僅僅是一個家庭的分裂,兩個人的分開,而是一個將一個孩子的心撕碎的過程。
縱使那個孩子有一個水性楊花的老媽,還是有一個喜歡實施家庭暴力的老爸,他也不願意父母分開。因為他們恐懼著、擔心著,其實更多的是那無法預知的未來所帶給自己的茫然感和陌生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