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武林大會-比武2
“聽見了嗎?冥火宮的人叫她聖女呢!”
人群裏傳出悉悉索索的私語。
“就是那個和自己的親哥哥不倫之戀的重流塵?”
“可是當年重霖鏡死的時候,重流塵不也一起跳崖了麽?那萬丈懸崖怎麽可能還活著!”
“可是你看,連重夜雪都跪下了!”
……
“冥火宮弟子,參見聖女!”
盡管人群裏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以至於商祿兒都能聽得見了,可當事人流塵卻像聾子般,看也沒看跪了一地的冥火宮弟子,徑自走回城曰身旁的空椅子上,端碗、喝茶。
商祿兒偷偷移了移步子,看到流塵泛著微光的側顏,靜如死水。
“聖女……”重夜雪嘴唇清顫,起身躊躇片刻,眼色一淩,便朝流塵走去。
卻被一隻覆著紅色薄紗的手臂給攔了個正麵。
花小凡翹起二郎腿,對重夜雪官方地一笑,道:“重宮主,再往前走,就是我紫音閣的地界兒了!”
重夜雪埋頭,見他繡著火鳳凰的靴子已然過了劍靈山莊分界的紅線,隨即歎了口氣,轉身回了。
擂台上,裁判主持已然恢複鎮定,揚首停下鼓聲,高喊道——
“比武第二輪開始!”
鼓聲震耳欲聾。隻見擂台兩側敲鼓的劍靈山莊弟子此刻正麵烈日,汗如雨下,對著觀眾的後背衣裳已然變了顏色,貼在身上。
“我去……”
且見空中衣炔翩翩,眾人不禁抬頭仰望,那踏著空中塵埃的男子美如玉,凝似仙,目比星辰,唇若朱丹,明明沒有任何表情,卻生生讓人遐想無限。以為仙人來了,卻見他在擂台上停駐,花瓣兒似的唇才微微張啟。
不笑,勝笑。
“紫音閣蕭冷月,賜教!”
“噢!冷兒!你怎麽就棄我而去了!”簫暮雨一看是他身邊坐著的蕭冷月上台了,猛地跳起身,幽怨地咆哮:“人家不要那些髒東西沾你一根毫毛嘛——!”
“哼!紅顏禍水!”隻聽台下一聲戾哼,一股強大的氣就掀起了擂台空地毯,生生在空中裂開了口子,一路朝蕭冷月腳底而去。
“冷兒當心!”簫暮雨緊張地大叫,怒瞪紅毯一頭板著張臉的惠靜師太,嚷嚷道:“死老太婆,你這是偷襲!”
卻見紅毯裂到蕭冷月腳邊,高高拱起,蕭冷月整個人被迫騰飛到空中,她清冷的眸子淡淡掃了眼這邊如臨大敵的簫暮雨,薄薄的唇角竟勾勒出一個淺若無度的笑,隨即她踩上那越拱越高的紅毯,自腰間抽出一把薄如蟬翼的軟劍,唰唰耍了兩下,剛好碰到烈日的灼光,反射出彩虹般五彩斑斕的顏色。
“以蕭冷月的功夫,那惠靜師太瞧也不夠瞧,也不知他窮緊張個什麽勁兒!”花小凡無聊地打了個哈欠,挑著一邊眉斜視雙拳緊握的簫暮雨。
隻見台上發出一陣淩厲的劍氣,那高揚的紅毯“唰唰”幾聲,就成了碎屑,被蕭冷月的劍氣震到了擂台外的空中,款款落下。
碎末落下的台上,站著一臉正氣的惠靜師太,不屑地看著空中收劍的蕭冷月,哼聲道:“峨眉惠靜,領教!”
話音剛落,蕭冷月還沒下地之前,就見她迅速移動到蕭冷月身下,拔劍,挽花。
“慧靜老太婆!枉你自稱名門正派,居然這麽卑鄙,偷襲一次不成,竟出二招!豈不讓眾小輩笑話!”簫暮雨憤恨地瞪著惠靜師太的動作,滿臉不滿,若不是大賽規則,他鐵定早就衝出去打得那老太婆滿地找牙!
“這峨眉派的人真逗,竟都喜歡用鼻子說話,昨天碰到個林嬌嬌,今天又來個老太婆,隻是不知道這喜歡用鼻子的,是不是不需要嘴巴了?”商祿兒自是看不慣那惠靜師太的作風,況且昨兒個那林嬌嬌還是商無憂的親戚,既然打不過人家,逞口頭之快,還是可以的吧!
誰知她這話被蕭冷月聽去,又是另外個意思。
隻見蕭冷月在空中垂下半身,一劍擋下惠靜師太的偷襲,隨即借著慧靜劍上的力道,反身踩在身後的大鼓上,隻聽“咚……”地回響陣陣,那大鼓竟搖晃兩下,“砰”地倒地,敲鼓的弟子嚇了一跳,鼓棒從手裏脫落,不偏不倚落在牛皮鼓麵上,發出不規則的聲響。
隻見蕭冷月在空中一閃,宛若落地的白光,一閃眼就停在了惠靜師太麵前。慧靜大駭,舉劍正對蕭冷月眉心。
場下,卻無之前士氣的呐喊聲,寂靜一片,似乎所有的魂魄都鎖在了台上那翩然若仙的人身上。
蕭冷月腳尖著地,慧靜一路前進,她一路後退,失了地毯的舞台路出楠木的台麵,生生在她腳底擦出了“吱吱”亂冒的火花。腦後青絲擦著他眉角眼梢,白衣紛飛,美若浴火的青蓮,輕若無骨的青煙。
眾人恍惚間,他卻停下腳步,軟件纏上惠靜師太的鐵劍,然後側首轉身,軟件脫開慧靜的鐵劍,那慧靜勢頭太猛,收不住腳,眼看劍鋒就要刺向那擊鼓的弟子——
眾人猛地抽氣。
林鳳先傲然起身,見舞台出現意外正欲飛身解救,就見台上那朵白蓮花倏地轉身,腳尖輕輕在台麵上飄飄點點,竟就一把拉住慧靜師太的肩膀,隻聽慧靜鐵劍在空中發出一聲波叫,隨著蕭冷月的動作,慧靜拿劍的右手猛地反壓,那和他劍氣抵觸的鐵劍生生脫手,劍氣相互碰撞,發出刺耳的長嘯,隻見蕭冷月一把丟了慧靜的胳膊,飛身收了自己的軟件,同一時間接下慧靜師太飛出去的長劍,在空中,回身。
然後就見一隻纖細的胳膊,拿著與他身材及其不相稱的大劍,在空中迅速舞動,劍氣演化成看得清的煙霧,長成了絲帶的模樣。
商祿兒這才發現,原來蕭冷月身材及其纖小,竟比自己高不了多少,隻是平日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臉上,才沒發現這一點吧。
正想著,就被蕭冷月下麵的動作驚得忘記了思考。
剛才她說什麽來著……?
隻見蕭冷月舞出的劍氣一道道,全朝惠靜師太的嘴巴落去,慧靜經剛才一役,身形由不得自己控製,就這麽硬接下了蕭冷月的攻擊……用嘴。
白衣翩翩而落,場下寂靜無聲。
而慧靜受了劍氣的嘴,倏地裂開好幾條口子,鮮血肆意。她倒還保存了大派最後的尊嚴,硬是沒坑一聲,抱以一拳。
“老呢輸了……”若不是猜得著她要說什麽,倒還真沒一個人聽得清她的話。
蕭冷月隻靜靜地對她頷首,將手中的劍還了她。
慧靜下場,峨眉弟子立即蜂擁而至,趁此時候猛掙表現,指望師傅能記得一點半點,日後傳位時也能列入考慮範圍。
“哈哈哈哈哈!”商祿兒捂嘴笑出了聲,拍拍簫暮雨的肩膀,擦淚道:“原來冷兒這麽幽默的!不說你們倆還挺配!”
原本蕭冷月贏了應該最為興奮的簫暮雨,此刻卻沒由地皺緊眉頭,一臉凝重地望著台上那抹耀眼的白。
“冷兒……”他喃喃地叫著,卻讓商祿兒生生聽出了一絲……痛?
“紫音閣蕭冷月勝!”裁判聲起,鼓聲大躁。
以至於商祿兒的思緒又被拉回了舞台,沒看到簫暮雨倏地暗淡的眸子。
峨眉掌門打敗,那一群聲勢浩大的正義附屬你看我,我看你,楞是沒人敢再上台挑戰。唯眼巴巴地望著前頭的六大派掌門,默念誰能上去為正派人士搬回一局。
而台下西麵,一直摸著下巴觀看比武的夜滄瀾,突然挑出一抹意猶未盡的笑。
“魔宮聖女……神秘高手……”他轉頭看向旁邊紫音閣一派,低笑道:“這紫音閣,還能給我什麽驚喜呢……?”
說罷,他放下手中茶碗,悠然起身,肩上披著的玄色外套穩穩滑落到椅墊上。
然後他也未用輕功,緩緩從紫音閣一派人前走過,斜眼一個個微笑過去,慢慢從台階走上舞台。
“滄瀾一閣,夜滄瀾,前來領教。”
他就站在蕭冷月對麵,生得性感的薄唇勾出一抹亦正亦邪的笑,優雅地抱拳施禮。
“請!”蕭冷月還禮。
台下不管正派邪教的弟子,通通都在心裏盤算著這麽一個問題:兩大傳言浪尖上的門派,到底誰更厲害呢?江湖中人,也就這點嗜好,於是乎個個瞪大了眼睛,就等兩人動手,窺看邪派頂尖武者怎地切磋。
“我怎麽覺得邪乎得很……”花小凡放下翹著的雙腳,看著城曰自個兒摩擦手臂。
城曰不覺皺了皺眉,“這夜滄瀾是近兩年才出現在江湖中,功夫路數底子都不詳盡,不過我有種感覺……他定不好應付!”
“愣在兩年內創立這麽一大派,實力不容小覷。”流塵觀察著台上的夜滄瀾,聲音有些冷。
此次弦月要他們參加武林大會的目的,一為向世人宣告紫音閣重出江湖,要在武林大會上奪得頭籌,技壓各大派;二為觀察武林門派勢力劃分動向,最主要觀察的,就是這無門無路,神秘莫測的滄瀾一閣。
商祿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他們這些專業術語,她當然不懂,不懂就隻得發問。
“城哥哥先前不是說正邪劃了界,先打了對頭再自個兒切磋的嗎!這夜滄瀾怎麽上去和冷兒打了!不是該和那邊的人打麽?”
城曰依舊看著擂台,聲音有些沉:“那不過是他們正派的想法,這些邪派,或者亦正亦邪的門派,都是各自為盈的。而且那邊已經無人上場了,也算清理完畢。”
“他出手了!”花小凡一驚,喊道。
隻見夜滄瀾身形如影,單手作勢,直逼蕭冷月咽喉。而這些動作,不過隻有場下幾個功力高深的人方才細見,絕大多數人,就隻能見著他身上的影子,像商祿兒這樣的,更是連影子也瞧不見,隻覺得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瞬移到了蕭冷月麵前。
花小凡看得目不轉睛,“果然厲害!”
“若是換了一般人,就死了。”城曰接話道。
蕭冷月眉頭微蹙,就在夜滄瀾的手快靠近他咽喉的時候,側身躲了過去。
夜滄瀾倏地停下動作,轉身大笑道:“不愧為天山紫音閣,個個身手不凡啊!”
語畢,他雙腳微張,擺起架勢,眼睛卻瞟到了台下來,掃過紫音閣一般人,信笑道:“不知這次,閣下還能躲過?”
話音還沒落,就見他迅速攻去,右手高揚,路出白玉般的手,骨骼分明,像一雙彈琴的手,此刻卻結了招式,猛地往蕭冷月半身扣下。
蕭冷月繼續躲,他那迅猛地一招生生落在楠木台麵上,隻聽“劈啪”大響,擂台就被他打出一個大洞,不少木頭屑受力四濺,紛紛插(和諧)進擂台上的柱子上,些許刺入人群,哀嚎一片。
他卻沒有停手的意思,手腕輕挑,比了個虎爪姿勢,直追蕭冷月身。
“他這是下殺招!”流塵從座椅上站起身,向來淡定的眸子蒙上怒氣。
“這蕭冷月怎麽光躲不打呀!”花小凡憋屈拍腿,十分懊惱。
城曰看著台上那不斷回旋躲避攻擊的蕭冷月,奇怪地呢喃:“冷兒的功力,遠不止如此啊……”
蕭冷月費力地躲避夜滄瀾招招下狠力的攻擊,額上已出薄汗。
夜滄瀾卻沒有放過他的意向,隻見他出招越來越狠,眨眼間擂台就變成了窟窿台,連下腳也快沒了位置。
“怎麽,是看不起我,還是想保留實力?”夜滄瀾突然靠近躍身至半空的蕭冷月,冷笑道:“不盡全力,可是會死的!”
蕭冷月被他些許興奮的眸子驚得失神一瞬,隨即落腳踩在兩個窟窿中間殘存的木頭上,欲躲開夜滄瀾新一輪攻擊……
“不好!”隻聽簫暮雨啞沉地低吼,兩道身影就從紫音閣方陣迅速竄出——
台上夜滄瀾似乎早就洞悉到了蕭冷月下一步動作,先他之前一腳踢碎謹慎的楠木殘骸,有些薄努地瞪著蕭冷月,低聲道:“既然你還不願出手,我隻當你就這點本事了!”
說罷,虎爪回身,在胸前變為掌型,直取蕭冷月胸膛——
“冷兒!”流塵大喊。
卻在夜滄瀾掌風落在蕭冷月前,擂台上迅速閃過兩道影子,一個第一時間帶走不對勁的蕭冷月,一個生生接了夜滄瀾一掌,然後四人散開,落在為數不多的,可以站人的楠木殘骸上。
花小凡長籲一口氣,跌坐回椅子上。
台上簫暮雨扶著直冒冷汗的蕭冷月兩步跳下擂台,回到紫音閣地界兒,眾人第一時間圍了過來。
“冷兒!聽得到我說話嗎?!”簫暮雨拍拍蕭冷月冰涼的臉,焦急萬分。
商祿兒嚇了一跳,怪不得蕭冷月隻躲不打,他這幅模樣,連唇色都看不著了,虧得他能在台上堅持那麽久。
隻是這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怎得變化那麽大?
“他這是中毒還是怎麽了?”落鹹問道。
卻見花小凡、流塵還有簫暮雨個個冷著一張臉,意味不明。
城曰眼見簫暮雨把蕭冷月抱下台,才轉身,清清淡淡地對夜滄瀾笑道:“我家冷兒身體不適,可否在下替他接夜閣主的指教?”
夜滄瀾抬眼看了看被眾人圍住的蕭冷月,對城曰抱歉地抱拳,“在下魯莽,未發現蕭兄弟不適,步步緊逼,望諸位見諒!”
“好說!”城曰淡淡地笑,手上卻多了把純黑的大劍。
夜滄瀾歎了口氣,解釋多餘,便抱拳施禮道:“請!”
“紫音閣城曰,領教!”
這瞬間變化,以至於裁判看得目瞪口呆,全無動作。倒是林鳳先看二人準備開打,忙走上前,勸道:“二位……二位!”
“這擂台比武沒有替代之說!”林鳳先看著城曰,解釋道:“當然,算先前蕭冷月公子敗陣,城曰公子上擂挑戰,自然是符合規矩的!隻是……這擂台已然破敗不堪,恐怕有礙二位施展,今日0比武到此為止,明日一早我從裝擂台,二位再一決高下,如何?”
夜滄瀾朝他遞了眼神看去城曰,道:“得看紫音閣的意思。”
“請問……”
林鳳先剛開了話頭,城曰便收了劍,緩步走下舞台。
“他這是同意了!”夜滄瀾拍拍林鳳先的肩膀,身子一躍,回到了滄瀾一閣坐定。
而林鳳先眼睛二人先後離去,站在破敗不堪的擂台上,清了清喉嚨,宣布道:“諸位所見,擂台不宜再戰,明日0比武繼續!林某深感抱歉,今夜在鄙莊粗設酒宴,為各位接風洗塵,還望賞臉!”
“林莊主哪裏話!我等定當準時赴宴!”
台下一般正義人士寒寒暄暄,一陣熱鬧。
而西麵的人,早走了大半,隻勝些寒門單身,往大隊人群裏去。
而台上一直專注看比賽的商無憂,此刻卻盯著西麵紫音閣的牌子,兀自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