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龍陽山莊6
城曰一聽到商祿兒有危險,第一時間衝到小亭去,隻見小亭一片狼藉,龍卉陽斜倒在地上也不知死了沒,青月見他,急忙跑過來道情事情原由,當然是把她準備殺人那段給自動忽略了。
“那群黑衣人隻抓人?不動武?”聽青月說著,城曰斂眉,道出疑點。
“額?嗯……其實也不是沒動武,隻是他們下手不狠,隻在纏住我,慚愧……他們纏人功夫太好了,配合又默契,我一時脫不開身,姑娘這才被劫走了!”青月慚愧地埋下頭,又想起了什麽,忙道:“不過他們對姑娘客氣得很,不像是那路刺客的同夥!”
城曰幽幽歎了口氣,月色如蘭,遊絲般傾瀉雲下,掛帶房沿犄角古木樹梢,像螢火,又像仙紗。落在城曰周身的純白上,度上層飄渺的瑩黃,襯得他晶瑩的肌膚也好了氣色,柔柔暖暖。他連歎了兩口氣,抬頭看看月色,倏爾又埋頭笑,極其苦澀。
喃喃道:“終是要走了麽……?”
青月奇怪地看著他突然的轉變,不明天他怎麽不緊張兮兮地追出去找人來著,不過這城曰公子一向變幻莫測,她從來也看不懂他整天在想什麽,傷感什麽。明明是那麽耀眼的一個天之驕子,卻落寞得比乞兒還不如。
“她走了不更好,省得給你添麻煩!”花小凡給青月使了個眼色,青月意會地退下去檢查龍卉陽的傷勢。
“主人?”菊一走到城曰麵前,沉聲問道:“龍卉陽受傷了,我們接下來怎麽做?”
城曰頓了一會兒,才輕聲道:“行刺的刺客該是和龍卉陽無關,照青月的說法,他們那也是想取他性命的。不過一事奇怪得很!”
菊一不解地環顧四周,“什麽事?”
“嗬……你沒發現到目前為止,這裏都缺了什麽嗎?”
菊一皺眉,瞧了許久也沒看出什麽端倪,花小凡受不了地敲了下他的木頭腦袋,無奈道:“這龍陽山莊的護衛啊!這裏這麽大動靜,一個也沒見著!”
“莫說是護衛,這打打殺殺的,丫鬟也不知害怕的?!”城曰說著,掃了眼淩亂不堪的琉璃亭。
“主人的意思是……?”
花小凡冷笑:“除非那些護衛家丁丫鬟都是聾子,不然……就是有人給他們下了令!”
“這龍卉陽,果然有問題!”
城曰奇怪地看著花小凡,問道:“你這也是弦月派來調查龍卉陽的?”按理說,弦月應該沒那麽喜歡多此一舉才是。
“哪裏!”花小凡撇撇嘴,身子一斜,慵懶地靠在身側的樹杆上,“他派我跟著你們,殺商祿兒來著……哎呀,說瞞著你來著……你就當聽到我說夢話好了!”
城曰蹙眉,不悅道:“他還叫你來殺人?”
花小凡無聊地打著哈欠,含糊不清地說道:“他說是那時殺她的單子沒退來著,弦月做事,什麽時候有原因了!”
城曰輕笑,道了聲也對,便再轉過身,淡淡地看著月光。
花小凡和菊一麵麵相覷,終沒忍住,遂問道:“你這是?真不管那女人了?”
城曰淡笑,轉過臉看著花小凡,“你還記得永陽湖的事嗎?”
花小凡點點頭,怎麽可能會忘嘛!
“最開始我隻懷疑商無憂做的,不過轉念一想,或者是商闕為祿兒報仇也不一定,雖然不想把商闕想得如此殘忍,不過皇家的那些事,你我多多少少還是明白的,商闕有這實力,當時我就叫你回山了,那日出城的人,或真或假,假的自不必說,真的也有商闕自己的安排,我們何必去摻和!”
他頓了頓,轉過身朝前走去,花小凡和菊一不明,也隻跟著他走。
“後來祿兒說商闕死了,這倒讓我意外,按理說這陳府深之人,應該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讓自己送了命才是……我這才又想到是否弦月插手了,畢竟他也接了單子不是。不過此次下山,弦月交代我調查案子,還指名龍卉陽,照現在看來,龍卉陽卻是私下有動作,不過這目的是什麽,我想都和紫音閣沒有關係才是!”
“指不定,這做事的,確是龍卉陽,隻是奉了誰的命令,我想我們就算把龍卉陽抽筋扒皮也問不出頭緒來!”走到山莊門口,城曰拾起地上的紅穗子,笑得溫柔。
祿兒啊,你是尋到你要尋的答案了麽?如若不是……刀山火海,我也定把你尋回來!想著,城曰抓緊了手裏的紅穗子,因為氣力過大,本就白皙的手指,變得蒼白。
“這是那女人身上的東西?”花小凡不爽地打量著城曰手裏的紅穗子,悻悻道:“看來那女人還不笨,知道留點線索出來!”
“祿兒不笨,那些黑衣人也不笨吧?”城曰好笑地看著花小凡。
花小凡會意,漲得滿臉通紅,嬌哼一聲,身子一躍就施展輕功往穗子掉落的反方向而去。
菊一看得莫名其妙,自語道:“這花小凡怎麽了?該往這邊兒去啊?肯定是主人說話又讓她鬱悶跑了!”
城曰笑著搖搖頭,也隨花小凡去了。菊一一看,即便再多困惑也不再多言,忙跟在城曰身後走。
☆☆☆
商祿兒叫那些黑衣人帶著自己在樹林裏到處穿梭,一刻也別停。那些侍衛雖然不明白公主為何要這麽做,不過主公的命令,他們都是無條件執行的!隻見月下樹林,因為月光而顯得青悠悠地,侍衛們在林間來回帶動樹葉簌簌地響,不時還落下不少。本來高手出入,該是極致安靜地,不過沒聲音怎麽引人注目呢?
“公主,我們要不要往龍陽山莊那邊靠近,他們萬一跟著穗子的方向去了怎麽辦!”侍衛頭領見這麽久都沒人過來,從樹上下來到商祿兒身邊說道。
“紅穗子……”商祿兒無奈地撫額,這些人怎麽做事就這麽一絲不苟的呢?
“派人去前麵勘察勘察吧,若是他們真隨假人那邊去了,就找人引過來!不過千萬不要引起他們的懷疑!小心一點!”
頭領得令,剛準備起身親自去查看,就見最前方的侍衛突然回過頭,吹動手中的一個哨子,樹林裏立即想起了夜鶯的叫聲。
“公主!他們來了!”頭領驚喜道。
“原來你們在樹林裏暗號是夜鶯啊,叫他別停,繼續吹!”
那頭領雖不明白商祿兒想做什麽,不過他就是沒理由地相信她做的任何一個命令,絕對地服從。隻見他從懷裏掏出一個精細的金哨子,吹了兩下,而那夜鶯叫聲隻停了一瞬,又再次想起。
商祿兒滿意地對他點頭表示讚許,摸著嘴唇思索了陣,才吩咐道:“除了那個前麵探哨的人繼續吹哨子外,你們所有人把我給圍起來,有繩子沒,棒我在樹上去……算了,你們怎麽把我弄來的就照那樣子再來一遍就成!”
“這……用繩子綁公主,那怎麽成!先前迫不得已,不想他們追過來,蒙住公主的嘴已經是大逆不道了!這……這現在再對公主不敬,臣等隻有,隻有以死謝罪了呀!”那頭頭嚇得跪倒在地,說什麽,就是不肯用繩子去綁商祿兒。
商祿兒無語,這幫人怎麽這麽腐朽……也不知道是誰給教出來的!以後有時盡定要將這不良風氣給糾正過來,不然怎麽做強壯大,把商無憂還有皇後那老巫婆給踢出皇宮去!不對,是碎屍萬段!
“得得,也不要你們綁我施暴了,來個人直接把我打暈得了,再來幾個人把他們給引過來,你們做樣子抵抗一下,打不贏就跑懂嗎?”
“這也不行!”侍衛頭頭這回直接沒經商祿兒同意就從地上站起來,雙目圓睜,強硬否決。
商祿兒氣急,給你顏色你還開染坊了,看來得讓他們明白誰才是主子!
“大膽!”邊想邊做,商祿兒怒斥道:“本公主讓你們怎麽做就怎麽做,我不知道以前李琨或是燕青還是那什麽龍卉陽是怎麽教育你們的,不過既然你們尊我為主公,又是我闕哥哥的舊部,應該多多少少聽過我的脾氣,就算沒聽過,本公主現在也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們,我所說的話,你們隻管做就是,明白自己的位置身份,搞清楚誰是主子,不懂事的東西,我不需要!”
她還是頭一回如此鏗鏘有力地說話,聲音穩穩當當地傳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初來乍到,即便她是公主,不過這個社會瞧不起女人覺著女人無用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不讓他們搞清楚情況,不定以後她隨便說個話都會被這些迂腐的東西駁回!
想著,她冷哼一聲,冷冷地看著麵前的侍衛頭領,那頭領駭了一跳,“撲通”跪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
“屬下逾矩,請公主降罪!”
商祿兒大眼微眯,透出一股嗜血的味道,不爽地看著那戰戰兢兢的首領,沉聲道:“你叫我什麽?”
樹林裏安靜了一瞬,然後隻聽“唰唰唰”聲音齊放,樹上的侍衛全部落地,並排單膝跪在頭領周圍,齊喊——
“參見主公!”
商祿兒滿意地點點頭,“起來吧!”
早在墨京城街上乞討的時候,她就深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必須得強大,不然就沒有尊嚴!她若繼續悠悠然然,無心陳府,莫說繼續闕哥哥的遺誌,或者連現在跪著的這些人,也會莫名其妙地失掉性命的吧!當她踏進那茅草屋的一刻開始,生命裏,就背負了必須得承受的責任,所以,她必須得強大,不惜一切!
侍衛們起身,同時對商祿兒多了敬佩之情。若她隻是個刁蠻嬌氣的公主,他們也會尊她為主公,那不過是因為商闕的命令,而現在站在他們麵前的女子,那種骨子裏透出的霸道和氣勢,天生的王者風範令他們折服。她的氣質與商闕截然不同,不過更令他們這一幫男人畏懼。
遠處放哨的侍衛又傳出急促的夜鶯叫聲,商祿兒斂眉,冷看著侍衛頭領問道:“方才我說的,你們可都記清楚了?”
頭領抱拳道:“記清楚了!”
商祿兒無奈地歎口氣,“那還不快動手!”
見商祿兒被頭領打暈了,藏在暗處的李琨和燕青才敢笑出聲。
“你猜得果然不錯,公主還真在這裏發飆了!”燕青靠在樹杆背上,打趣道。
“怎麽變,這不可一世的脾性,可改不了多少!”李琨欣慰地露出個淡笑,複又埋下頭,輕聲說道:“或許,殿下並不想她這樣也說不定……”
“你說什麽胡話呢!殿下把辛苦建立的所有都留給了公主,難道不是希望她重返墨京,殺個片甲不留的嗎!”
李琨歎了口氣,站在黑處靜靜地看了商祿兒好一會兒,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