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功成而歸

太後臉上露出疲倦之色，身子向後倚在靠背上，微微閉上眼睛衝著林清擺手道：“哀家有些疲乏了，你先退下吧！”

林清忙再次行禮，然後起身悄悄退下了。

走到外間大殿，林清屈膝行禮和蕭月影和賢德淑惠幾人告別。

眾位看到林清麵有淚痕，雖心存疑惑，卻不敢詢問，更不敢怠慢，忙起身還禮寒暄著和林清道別。

林清走出大殿，在殿外一角侍立的紫荊忙快步走了過來，殿內情形，紫荊都一字不差地聽到了耳中，但林清和太後走到後殿暖閣後說的話，因離得太遠，紫荊就不得而知了。

林清止住諸位妃嬪的步子，示意不必相送，轉身扶過紫荊的手，剛想轉身離開，蕭月影上前一步，笑著說道：“我那裏新得了一瓶荔枝蜜餞，嚐了幾個不是很喜歡那個味道，記得漣清公主喜歡吃甜食，請公主稍等片刻，這便遣人取來給公主帶回去，也省得我再遣人送過去了。”說完招手喊過一個貼身女侍來低聲交代了幾句。

林清點頭笑道：“好啊，我最是喜歡吃荔枝了，勞煩姐姐記掛著，夕兒這廂謝過姐姐了！”說著略微曲了下膝算是答謝。

林清再次轉身和賢德淑惠四人道過別，挽著蕭月影的手，說說笑笑向宮外走去。看到林清幾人走遠，賢德淑惠四人走進大殿向太後請安去了。

走出昭陽宮，繞過玉熙殿，林清看到左右是宮牆，隨行女侍皆遠遠綴在後麵，隻有遠處幾個內侍匆匆行過，轉過頭來，看著蕭月影鄭重地說到：“多謝姐姐幾次三番地出麵照應夕兒，大恩不言謝，日後姐姐若有用的到夕兒的地方，夕兒定鼎力相助！”說這便要行禮道謝。

蕭月影忙伸手拉住林清，回頭瞥了身後隨行的內侍一眼，低聲說道：“隔牆有耳，夕兒萬不可妄動！”說著作勢拉過林清的手繼續向前走去，走了幾步，蕭月影遲疑了片刻，輕聲說道：“眼看夕兒的婚期將近了，嫁妝的事可籌備妥當了？”

林清想起剛才暖閣中的情景，嘴角不禁上揚道：“多謝姐姐惦念，一切都備辦妥當了！”說完對著蕭月影狡黠地一笑。

蕭月影錯愕了片刻，不明所以地看著林清，卻見林清自顧自地笑著向前走並無解釋的打算，想了想，勉強陪著笑意說道：“不管在夕兒心裏是如何看待我的，我卻是從心裏實實在在地把夕兒看作是自己的親妹妹，今日我權且托大一回，說句不該說的話。”

林清見狀忙說道：“姐姐但說無妨！”

蕭月影眼睛定定看著遠處的陵光門，幽幽說道：“夕兒的心裏的苦處我都明白，但此刻夕兒嫁給炎將軍的事儼然已經木已成舟，事成定局，因此，有些事夕兒還是放在心裏的好。”

林清抬頭看著蕭月影，心裏暗自疑惑，難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日後的盤算？這事連紫荊都不知道，她怎麽知道的？林清微微舒緩心神，竭力穩定心神，開口探問道：“夕兒從小就知道姐姐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心裏對姐姐也很是親近，姐姐既然說到此事，夕兒也不想隱瞞，並且想從姐姐這裏討個主意，依姐姐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才最妥當呢？“

蕭月影放慢了步子，蹙著眉思索了片刻說道：“要說主意，夕兒可真難為我了，不過夕兒總比我強些”說著湊近林清耳朵邊輕聲說道：“夕兒的婚事並不是皇上的主意，聽說是惠妃打聽知道了皇上曾在陵州對你提過親事，她這才趕緊向太後進了主意，所以，夕兒千萬不要胡思亂想苦了自己。”

林清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蕭月影，等明白過來蕭月影話裏的意思，禁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著滿臉驚詫的蕭月影笑道：“姐姐想什麽呢？姐姐誤會了！”說完抬眼看著遠處崇高的皇極殿，聲音無不苦澀地說道：“天子皇家哪裏會有真的性情呢，所思所想都不過是為了他們的江山罷了，陵州花會之事如此，賜婚炎弈又何嚐不是一樣？我不過是他手中用來安邦定國的一枚棋子罷了，試問姐姐，棋子無心，怎會有情？”說完自顧自地笑了出來，笑容澄澈明媚，如陽光般璀璨。

蕭月影驚愕地盯視著林清，半天忽然也綻放出笑容說道：“夕兒果然聰慧靈透，本來想開解夕兒一番，卻不曾想夕兒比我看得清楚通透多了，罷了罷了，算我什麽都沒說吧！”

林清嘻嘻一笑，拉過蕭月影的手真誠地說道：“姐姐凡事也都看開些才好，不過是白駒過隙數十年，何必非得苦著自己過呢！”

蕭月影定定看著林清，眼眶不自覺地紅了開來，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響，蕭月影趕緊抬袖拭了下眼角，回身看到剛才打發去取荔枝蜜餞的女侍正捧著一個瓷瓶向這邊走來，忙笑著對林清說道：“時辰不早了，夕兒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林清笑著示意紫荊收下荔枝蜜餞，再三向蕭月影道過謝後，在陵光門外會了黃楊，徑自離去了。

昭陽殿，東配殿中，太後斜倚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賢德淑惠四人恭謹地侍立在一側，抬眼偷偷打量著麵色陰沉的太後，皆小心翼翼地站著不敢發出一絲兒聲響。

過了半天，太後微微睜開眼來，緩緩打量過四人，眼神看到惠妃時，驀地閃過一絲淩厲，惠妃心內一驚，雙腿打顫，差點癱軟在地上，幸虧淑妃在後麵幫著攙扶了一把。太後打量過眾人重新閉上了眼睛，又過了片刻方才說道：“都下去吧，遣人去把皇上請來！”

賢德淑惠四人忙行禮告退。

又過了不到半盞茶時分，川北大踏步走進昭陽殿，徑直走到東配殿對太後行過禮後，在太後對麵的椅子上隨意地坐了下來。

旁邊女侍奉上茶水後，隨即帶領眾人都退了下去，整個大殿隻剩下太後和川北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