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虎口謀食
待兩人走上前來，林清又將玩法簡單描述了一遍，三人便在旁邊高幾上玩了一局，林清對著蕭月影使了個眼色，兩人故意想讓，到最後是惠妃第一個將手裏的牌出盡了，緊接著是蕭月影，最後是林清，林清見狀佯怒道：“還真是教會了徒弟，就沒了師父，太後您要給夕兒做主，梅妃和惠妃都太厲害，竟把夕兒的本事都給學了去。”
太後看了惠妃一眼嗬嗬笑道：“夕兒也別惱，她那不過是碰巧了罷了。”
林清依然不依不饒道：“在家裏我可是長贏大王，沒想到進了宮裏，才第一局就輸了，這下要是讓家裏那些人聽說了，可就丟了大麵子，所以”，林清對著太後嘿嘿一笑，繼續說道：“夕兒懇請太後和各位妃嬪姐姐幫夕兒包裹著點，好歹給夕兒留個麵子。”言語神態之間盡是一個孩童的憨頑撒嬌之態。太後並無公主，宮中禮儀以及爭鬥都使得川北皇太子早熟內斂，所以從未有人在她麵前有過撒嬌之態，如今乍一看到林清這番行為，先是一愣，隨即激發了她的母愛天性，於是哈哈大笑道：“好好，哀家讓她們將今日的事保密就是，你們幾個可記下了？今天的事可不能給夕兒傳出去了！”
蕭月影和賢德淑惠四人忙笑著稱是。
林清聽到後立即拜倒笑逐顏開道：“謝謝太後，太後是全天底下最最善良，最最菩薩心腸的人，林夕最愛的就是太後！”
太後聽到林清拍馬屁的話後，但看其真誠坦蕩憨頑可愛，更是樂得都合不上嘴了。
眾人又玩了幾局，個個有輸有贏，太後不一會兒也參與其中，大家不用指揮，自然都是不留痕跡地讓太後得贏，太後見狀更是開心，而林清每輸一局總是作勢哭鬧一陣子，太後看到更是樂個不停。又玩了幾局，林清眼睛瞥到太後神色已有些倦乏，抬手打了個哈欠說道：“坐了這麽久都有些累了，不如起來走走吧，母後，讓夕兒來服侍您！”說著話起身走到太後跟前。
惠妃正在興頭上，看到林清要離開，忙伸手拉住林清的衣袖說道：“漣清公主別走啊，大家都正在興頭上呢，漣清公主這樣做，豈不是故意掃大家的興嗎？該不會是輸怕了吧？嗯？”說完用帕子掩著嘴姿勢甚是優雅地咯咯笑了起來。
林清看了太後一眼轉過頭來，笑著說道：“可不是輸怕了嗎？我可是不敢再玩下去了，幸好咱們這是沒賭注的，若有賭注，夕兒請完安回去時豈不是得厚著臉皮向母後借一副頭麵啊！”說完話便滿臉笑容地看向太後。
惠妃聽後一臉的疑惑不解，不知怎麽說到賭注這林清就扯上向太後借頭麵了呢？這太後的頭麵可是任意借的？嘴角不由得扯出一絲譏笑。
蕭月影聽後，抿唇淺淺一笑說到：“可不是嘛？若真有賭注，大家非得齊心讓你把滿頭的珠翠都完完整整地留下不可！”
賢妃和德妃淑妃三人也都知曉林清是在故意打趣自己，忙紛紛附和著打趣起林清。
林清看向蕭月影佯裝害怕地說道：“那我可不敢再玩了，梅姐姐你們繼續玩，我還是陪著母後出去走走吧！”說著衝蕭月影使了個眼色。
蕭月影略微遲疑了一下，隨即走過去頂上林清的位置，笑著招呼大家繼續玩。
太後將眾人表情都一一看在眼中，屏退眾人，伸手隻拉過林清一人笑著說道：“讓她們繼續玩，咱娘倆兒出去走走。”
林清挽著太後的胳膊向配殿暖閣裏走去，走進暖閣，林清頓時覺得一股熱氣夾雜著清淡花香撲麵而來，正詫異間，抬頭看向北麵牆壁，登時張大了嘴巴，隻見北牆是與房間分開來的，整整一麵長十丈，高三丈的巨大花牆上都是清一色的水仙花，花葉繁茂，花朵絢爛，擠得滿滿當當，熱烈而喧鬧。此時正是冰天雪地，嚴寒冬季，林清萬萬沒想到這裏竟然還有這樣一處喧鬧所在，正當震驚地口不能言，神思不能轉動時，太後走上前來說道：“夕兒不是有話要同母後講嗎？”
林清驚詫地回過頭去，看到太後一切了然於心的眼眸，隨即也不繞彎子，開口直言道：“太後知道，夕兒雖和炎弈將軍見過幾次麵，但每次見麵都不是很讓人愉快，炎將軍又是個肅麵嚴霜不苟言笑的人，眼看這婚期將近，夕兒想到日後就要嫁做人婦，整日朝夕相對，不免心裏有些忐忑，奈何自己卻是個女兒家，左右又沒個說知心話的人兒，因此這話兒也就隻能跟太後說說了！”
太後聽後微微鬆了口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笑著拍了拍林清的手說道：“夕兒不要擔心，這炎將軍雖說素來有‘冷麵將軍’的稱號，但其實卻是個冷麵熱心的人，炎弈自小和皇上一塊長大，也是哀家眼看著長成人的，這孩子品性當真不錯，否則哀家也不能給你指這門親事不是？！咱們女人呐，遲早都是要嫁人的，相夫教子，三從四德是咱們的本分，咱把本分做好了，那些男人自然也就沒不敬重咱的理兒，女人一輩子能夠得丈夫敬重，得子孫滿堂，便是最大的福分了！”說完幽幽歎了口氣，眼神若有所思地望向那一牆的水仙花。
林清瞪大眼睛詫異地看著眼前的太後，這樣一個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人原來心中所想的最大的福分也不過如此？林清覺得心裏有些堵悶，憑什麽得個夫君的敬重便是福分，夫妻之間本來不就是應該相互尊重的嗎？林清抬頭使勁閉上眼睛，算了，這是古代，自己那一套思想觀念是行不通的，微微呼出一口氣，林清轉過頭來，迎著太後目光順從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遲疑著開了口：“夕兒也明白這些理兒，可心裏卻總還是有些擔心，隻怕摸不清炎將軍的喜好，萬一日後做錯了事••••••”說到這裏林清頓了一下，忽然抬起一直垂得低低的頭，像是鼓足勇氣般看著太後，懇切地說道：“夕兒的婚事是太後親自指婚，是皇上親自賜婚，夕兒又頂著漣清公主的封號，若夕兒真做錯了什麽，隻怕會汙損了天家聲名，思來想去，心內很是惴惴，太後和皇上對林夕有天大隆恩，夕兒不能報答心裏已是不安，若再再因著自己損了天家聲名，那夕兒還有什麽顏麵存活於世？！不如此刻便廢了夕兒的敕封吧，這樣即使日後夕兒真的做錯了事得罪了炎將軍，也隻能說是林家的不是，那些嚼舌小人再不能誹謗天家半分！”說完眼角流出幾滴淚來，忙背轉身去悄悄擦掉了。
太後臉色猛地陰沉下來，低聲怒喝道：“這話從何說起？公主的敕封豈是隨意廢立的？今日我就當從未聽過這話，日後你也休要再提起！”
林清見狀忙跪了下來，重重地叩了個頭說道：“夕兒知錯，是夕兒無知莽撞了，望太後不要動氣，太後身體要緊！”說完又重重叩了兩個頭。
太後見狀麵色微微緩和了一些，歎了口氣說道：“起來吧，起來說話！”
林清忙恭順地站起身來，太後示意林清站得更近些，緩緩說道：“夕兒也不要過慮了，再怎麽說你也是公主的身份，又是皇上親自賜的婚，隻要你不是很過分的無禮胡鬧，想必炎弈也不會為難你，這樣吧，哀家將枕邊的漢玉檀柄如意賞給你，也好幫你定定心神！”
林清眼看火候已到，唯恐太後用這樣一柄玉如意便將自己打發了，忙止住正要抬手叫人的太後，誠懇地說道：“玉如意為太後安枕所用，夕兒怎敢接受，夕兒多謝太後愛護之心，但夕兒決不能做不孝之人，因此還請太後收回成命！夕兒倒是忽然想起一主意，既能把太後疼愛夕兒的心思明明白白地告訴給大家，夕兒也能安心接受，還請太後成全！”說完對著太後莞爾一笑。
太後臉上也顯出笑意，和聲道：“說來聽聽！”
林清向後退了一步，鄭重地跪下說道：“懇請太後允許夕兒的嫁妝能夠從宮門中走出去，這樣便是給了夕兒天大的顏麵，想必炎將軍因此也會對夕兒禮讓三分，夕兒惟求日後夫君能夠禮讓自己三分，此外別無奢求，夕兒會在成親前日悄悄把嫁妝送到宮中，絕不會讓太後操心如此瑣碎事務，還望太後成全！”
太後聽到後，臉上笑意漸漸冷卻，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看著地上叩頭不止的林清，凝視了半晌，方才輕聲說道：“此事倒是哀家疏忽了，夕兒既是公主的身份，成親當日自然應當從宮裏走出去，嫁妝倒也不用你送到宮裏來，這份嫁妝就由哀家給你備辦好了！”
林清聽後，麵色一紅，輕聲說道：“夕兒又無知妄言了，隻想著不願因著自己的婚事勞煩太後，才會想出自己把嫁妝送到宮裏來的蠢主意，殊不知，自己看在眼裏的那點東西，在太後及眾位娘娘眼裏實際上卻是不入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