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琴書兮

書齋的後院處,一棵古樹旁,隻見一個少女衣衫稀鬆的站著儒衣,口中念念低語,小腳踹著粗厚的樹幹,惹得幾片可憐的樹葉紛紛落下。

“混蛋!混蛋!”惡狠狠的踢踹著樹幹,發泄著內心的不滿,“死白臉!臭白臉!居然!居然!說我是毒婦?!我就應該毒死你!我……”

“小姐!——”這時,浣兒從遠處跑來,大口大口的穿著粗氣,額頭滿布汗水,“我說小姐,你下次能不能跑慢點啊,我……我都跟不上了……”

“叫你平時不同我一起習武的,弄得嬌弱簡直比我都小姐。”沒好脾氣的說道。

“哎喲喂,小姐,這兒是生的哪門子氣啊,”平複了急促的心跳,笑看著白嫻姬,輕笑的說道,“我說小姐幹嘛要傷藥呢,原來是知道蘇公子受傷,要去送藥啊。”

“是啊是啊!好心當作驢肝肺,還惹得一身騷!”要不是看在他那麽守信用,還被自己傷了的份上,才不會管他呢!哼。

“哎喲,小姐,你平時常欺負蘇公子,也難免蘇公子會誤會你的好意啊。”浣兒解釋的說著,“你就別生氣了。”

聽了浣兒的話,想想也是,白嫻姬的氣火消了不少,遂問道,“你這麽急找我來幹嘛啊?不是就為了當老婆子的吧。”

“哎喲喂!差點忘了正事兒!”說著就拉過白嫻姬的手,又跑了起來,“小姐,要聽堂了!要是遲到了,夫子又要嘮叨了!”

“什麽?!不早說!”一下子甩開浣兒的手,自己奔了出去。

“哎?小姐,你等等我啊!”眼見又被扔下的浣兒喊道。

“你就慢慢跑吧,我先走了!”最後隻能聽到白嫻姬從遠處飄來的聲音,人,卻早已不見。

課室內,學子們整齊的坐在自己的案桌旁,老夫子站立其中,手拿書卷,一一掃過坐立在身邊的學生們,卻見一處空的座位,皺眉走了過去問道,“你們可知,這坐的是誰?”

遠處,一個少年拿著書卷將手舉起說道,“是白家的小姐!”

“哦?又是白嫻姬,罷了罷了,不等她了。”走回堂前,坐到正中的案席旁,“翻開書卷第三章,跟我……”

“夫子……我來了。”聽到聲音,除了蘇子卿所有人都回頭看向身後的白嫻姬,弓著腰,雙手杵在膝蓋上,笑著看向夫子喘著氣。

見夫子滿臉寫著不高興,卻頗無奈的點點頭,白嫻姬徑自走到了蘇子卿身邊的空位上,輕瞥了一眼,低哼了一聲,拿起了桌案上的書卷,感覺到身後有人看著自己,好奇的轉過身,便看到一張充滿惡心笑臉的秦耀正看著自己,“白姑娘……”

“咳咳——”夫子重重的咳嗽了幾聲,白嫻姬趕緊轉過身做好,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

“好了,我們繼續,翻開書卷第三章,跟我念“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夫子在上麵搖頭念著,座下的學生也重複的念著“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

“征夫懷遠路,起視夜何其。”

……

白嫻姬無以聊賴的拿著書卷,擋在麵前,打著哈氣,直到夫子走到快睡著的白嫻姬麵前,敲了敲桌案,瞪著白嫻姬,大聲念道,“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尷尬一笑,看了一眼四周笑看自己的臉,以及蘇子卿投來的一記輕蔑眼神,嘟著嘴,憤憤的合著眾人念道,“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

對著白嫻姬歎了一口氣,轉頭和蘇子卿說道,“子卿,你覺得這首詩如何啊?”

蘇子卿抱著書卷拱手一禮,說道,“學生以為,這首詩把給予愛人的那份真切的感情寫的雖然沒有其他那便華麗,卻深入人心,尤其是最後一句,“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學生認為可以引為經典。”

“嗯!很好。”夫子欣慰的看著蘇子卿點了點頭,續又說道,“這是在前朝時期,一個將要遠行之人,不知何日是歸期,遂在臨別前,對著自己身懷有孕的妻子所說,其中深情,自是不言而喻的。”

夫子剛要轉身離開,就見白嫻姬又要倒頭大睡,“白嫻姬!”

“啊!啊!”剛要見到周公一麵,就聽見夫子的一聲巨吼,驚得白嫻姬把書卷揮落一地,強撐起精神,學著蘇子卿低頭拱手一禮,“夫子,學生在!”

“你來給我說說,這首詩的含義。”夫子將手覆背,走回了自己的案席坐下,看著一點糾結神色的白嫻姬,“說啊。”

“是!”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聲音,無可奈何的從地上翻出書卷,拿在手裏,支支吾吾的說,“這首詩是說,頭發擰在一起,兩個人都不懷疑。快樂在今天,什麽在今晚。明天我抱著路走了,天亮是什麽時候我都不知道。星星沒有了,我就必須告辭了……活著我就回來,死了你就想念我。”

聽完白嫻姬的翻譯,隻見在座的所有人哄堂一笑,蘇子卿無奈的一搖頭,“怎麽?我翻譯的不好嗎?”不服氣的挑眉問向在座的學子。

“啪——”氣的夫子將書卷重重的擲向桌案,“驢唇不對馬嘴!頭發擰在一起,兩個人都不懷疑?活著我就回來,死了你就想念我?白嫻姬,這就是你的翻譯?!你父親雖為武將卻也是修的一手的好書墨,也算是文武兼得,你再看看你!”

“我……”白嫻姬尷尬的低下頭。

“夫子莫氣,容學生一試可好?”一個聲音鶯婉的少女突然出聲,俯身一欠。

“哦?原來是李家小姐,嗯,你且試試罷。”看了眼李素錦,拿起身邊的茶盞,喝了起來。

“是,”含笑的看了一眼蘇子卿,又對白嫻姬報以輕蔑一笑,緩緩開口道,“和你結發成為夫妻,就從沒懷疑與你恩愛到老。和你相愛纏綿陶醉在今夜幸福的時刻,多麽美好的時光呀!可是明天我就要為國遠行,不得不起來看看天亮沒亮是什麽時候了。當星辰隱沒在天邊時,我就不得不與你辭別了,因為要到戰場上這一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與你團聚。與你依依不舍長時間的握著手也是幸福的,相互不由自主的流淚是因為這可能是你我今生的最後一麵。我倍加珍惜現在幸福的每分每秒,我永遠也不會忘了和你相愛,這麽幸福歡樂的時光。如果我有幸能活著,一定會回到你身邊。如果我不幸死了,也會永遠想你……”

“嗯,”聽完李素錦的翻譯,滿意的點點頭,對蘇子卿說道,“子卿啊,你以為如何。”

“李姑娘的理解,比子卿更是有過之而無及。”蘇子卿低頭說道。

“素錦不才,叫蘇公子見笑了。”李素錦靦腆一笑,在白嫻姬看來更是惡心的想吐。

收了收手裏的書卷,夫子起身說道,“好了,下一個是書琴的修習,都去準備準備吧。”

“是,夫子!”

從書齋外走進來許多書童,學婢,其中就有浣兒,隨著眾多的人一起走了進來,各自找到自家的公子小姐,來為他們收拾起東西,準備一堂課的修習。

大老遠就看到白嫻姬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趕緊跑了過去,“小姐,沒挨說吧,趕緊收拾東西,準備下一堂課”邊說邊給白嫻姬收拾著。

“喲,這不是白家的小姐嘛?”李素錦緩緩的朝白嫻姬走來,“怎麽?被罵了,獨自生悶氣啊,也難怪,想你父親文武雙全,怎麽生了你這麽一個女兒。”

“你說什麽?”低身收拾東西的浣兒聽到這個陌生的管家居然這樣詆毀自家的小姐,氣憤的起身說道。

白嫻姬騰的一下起身,一把抓過李素錦的手腕,狠狠地瞪著她,“我再怎麽不濟,也用不著你來過問,我勸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否則,我就不確定它是不是還會完好無缺的放在你臉上放在了!”

李素錦忿恨的想掙脫,奈何在白嫻姬的麵前卻顯得那麽無力,正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突然看到向這邊走來拿東西的蘇子卿,暗自一笑,大叫道,“白姑娘,你這是做什麽,快放手啊……”

在一旁收拾東西的公子小姐全都圍了過來,蘇子卿聽到聲音,也走了過來。

“你說我在做什麽?”白嫻姬見李素錦大叫引來了眾人,更在氣憤的說,“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都不知道我白嫻姬三個大字是怎麽寫的!”

“放手!”推開人群,抓住白嫻姬要打向李素錦的手。

“你!”

“除了欺負同僚,你還會做什麽?白將軍就是這麽教導你的嗎?!”甩開白嫻姬,拉過低聲抽泣的李素錦,“我們走。”

“哎,小姐”連忙扶住差點摔倒的白嫻姬,擔憂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兒吧。”

“哼!”掙開浣兒的攙扶,氣鼓鼓的看著拉著李素錦都的蘇子卿。

“散了散了!都看什麽看啊!”秦耀看到這一場景並沒有出手阻攔,而是等到最後,“白姑娘,這是怎麽了?子卿兄……”

拿過浣兒背上的古琴,背在身上,沒有搭理秦耀,徑自往蘇子卿相反的方向走了去。

浣兒迅速裝起了零散在地的書卷,對著秦耀欠身一禮,就追了出去,“小姐,等等我啊。”

追上白嫻姬後,一路無言,繞著偌大的書齋走了一圈,才走到要修習的琴室,卻廳裏麵打掃的婢女說,今日修習的場所在後\庭,便又跟著白嫻姬急匆匆的奔往後\庭去了。

剛到後\庭,就看到眾多小姐與公子齊聚在此,卻是分開兩邊,一邊修習書墨,一邊修習琴藝,白嫻姬走了過去,就聽到今日授課的琴師說道,“今日,我和夫子商量後決定,就在這後\庭之中,由眾家公子執筆,各位小姐大可彈奏自己所學拿手的琴曲。”

幾個穿著自家華麗衣衫的小姐,連忙喚過身旁的女婢,跑到花園中,鮮花正茂的地方擺放琴案,眸光流轉的起手撫動琴弦。

轉頭,在不遠處也恰巧看到剛才離開的李素錦抱琴含羞的走到蘇子卿身邊,說了些什麽,掩嘴笑了笑,點點頭,帶著女婢走到了離蘇子卿最近的地方坐下,準備著。

“小姐?”浣兒看到所有人的都找好了自己的位置,就自己家的小姐還愣愣的站在長亭上,出聲催促道。

“就擺這兒吧。”撲騰一下,白嫻姬連抬腳都懶得,直接坐到了地上。

浣兒也隻得無奈的將琴案擺好放在白嫻姬的麵前,整座長亭獨獨就看到白嫻姬一人。

“嗬嗬,你看她的樣子,怕是連撥琴都不會吧。”

“哎呀,你瞅瞅,穿的和個假小子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男子混入了呢。”

“就是就是,估計啊,也沒有一個公子願意為她執筆……”

幾個穿著華麗服飾的少女掩嘴笑說著,卻全部都落入了白嫻姬和浣兒的耳朵裏。

“小姐!她們欺人太甚!”浣兒氣不過就要過去理論。

一把拉住浣兒,“算了,隨她們愛怎麽說就怎麽說罷。”低頭看向自己微張的手指,自己確實也不知道要彈些什麽出來……

正想著,就聽到一支熟悉的曲子響在耳邊,渾身一震,曲音雖然相同,可在白嫻姬聽來實在是難以入耳,四處張望,最後發現,乃是李素錦已經起弦撥音彈奏起了一曲《花間顧》,並且還不時朝著蘇子卿眉目傳起情來。

所有人聽到琴音也都朝著李素錦的方向看了去,幾家的公子也都已經提筆開始為這書墨著什麽,蘇子卿神色不變的也低了下頭,輕沾墨硯準備下筆。

浣兒一聽此曲,忙轉過頭來看著白嫻姬,“小姐,這不是……”

是娘常彈的曲子……卻被這樣一個令自己作嘔的人彈出,手微微攥握成拳,白嫻姬閉上了眼睛,回憶起了小時候,自己在花叢中舉著大把的花束,母親玉手輕彈著這一曲《花間顧》,蝴蝶紛紛飛來,圍繞其中,父親靜坐在母親身邊,笑看著自己

“母親,這首曲子好好聽啊,叫什麽啊”稚幼的白嫻姬扯著大大的笑臉,圍膩在母親的身邊問著。

“這叫《花間顧》,是你母親的成名曲呢。”男子將小小的白嫻姬抱在懷裏說道。

“什麽是成名曲啊?”

“就是因為這首曲子,父親遇見了你的母親,並且愛上了她,之後就有了嫻姬啊。”

“哇!那我也要學,母親,嫻姬也要學好不好。”從男子的懷中跳了下去,抱住女子的臂膀搖晃起來。

“好好好,我們嫻姬想學什麽,母親就教什麽,以後我們嫻姬也可以彈來自己的如意郎君哦。”女子慈愛的看著身邊的小人兒……

已經多久沒有聽到了,怕是自己都已經忘卻了吧,自從那次以後……

再度抬眸,白嫻姬仿佛變了一個人,滿眼柔情的看著身前的琴案,玉手輕撫上琴弦,“母親,嫻姬有好好練琴,嫻姬今日就給母親彈來聽。”

“錚——”音一起,四周突然寂靜了下來,李素錦的琴音也漸漸的淡了下來,擰眉看向了長亭中的白嫻姬。

所有人的目光又隨之轉向了獨坐長亭的少女,蘇子卿提筆未下,卻聽到曲音相同,可曲意不同的琴音,隨著眾人的目光一同聚集到了白嫻姬的身上。

隻見庭中的少女低眉斂首,嘴角含笑,將琴案排放在花叢內的幾個小姐,忽然看到滿園的蝴蝶竟然都爭相飛向長亭,翩翩蝶舞在撫弦獨奏的白嫻姬身邊。

“美。”不知是誰出聲低讚了一句,引得身邊人的警示,連忙捂住嘴,生怕破壞了這美麗的佳人,動人的佳曲。

在場的公子立刻執起筆來,揮毫於宣紙之上,蘇子卿也為之動情的一笑,嘴角含笑的沾墨書毫。

遠遠坐在一旁的蘇子房聽到此曲,也不忍提起了手中的筆墨,抬頭看到蘇子卿大筆的揮毫,又轉頭看了眼低頭淺笑彈奏的白嫻姬,心下也是一樂,竟是將這一個美景畫刻在了白宣之上。

一曲琴歇,眾人還沉溺其中,蘇子房毫筆一收,放在架杆上,大讚一聲,“好!”

這時,眾人才如夢初醒,也隨聲附和著,“好啊,白姑娘好琴藝。”

隨後收筆的蘇子卿抬頭再看時,就見白嫻姬已經沒有剛才的笑顏,帶著女婢走向蘇子房,心怕白嫻姬又對蘇子房怎樣,忙繞過書案走過去。

“蘇公子!”李素錦見蘇子卿從書案下來,笑著叫道。

可蘇子卿卻根本沒有搭理李素錦而是繞過她直奔白嫻姬走去,此次白嫻姬一曲引得眾人紛紛傾慕,更是叫蘇子卿對自己視而不見,一甩袖袍,憤然離去。

一曲終結,本來歡快的曲子在浣兒聽來卻淚流了滿麵,“小姐,要是老爺,夫人聽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白嫻姬收了琴箏,站起身子,徑自向著蘇子房走去,倆人相顧報以一笑,白嫻姬低頭看向桌案,剛才自己的神態,景態,更是無一不展現在這張白宣上,給人以身臨其境的感覺,“好美。”

“白姑娘才是這美得中心啊。”蘇子房看到白嫻姬手輕撫畫麵上翩舞的蝴蝶笑著說道。

“你是那時候跟在蘇子卿身邊的那個?”

“嗬嗬,在下蘇子房。”蘇子房儒雅的介紹著自己。

“你和蘇子卿是什麽關係?”白嫻姬看到蘇子房麵露笑意,從心裏就對這個少年頗有好感,遂走進一步問道。

白嫻姬剛發問就被不知什麽人,粗魯的拽到了一邊。

“白嫻姬!”遲來的蘇子卿扯拽著白嫻姬,不讓她再進一步的靠近蘇子房。

見到來人是蘇子卿,還大吼著自己,白嫻姬也是橫眉怒目的說“死白臉!你想幹嘛?!”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的,你要對子房幹嘛?”

“真是可笑,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要對他怎麽樣了?!”

“你!”蘇子卿為之氣結,卻也確實沒看到蘇子房怎麽樣。

蘇子卿剛來就和白嫻姬吵了起來,蘇子房忙勸道,“白姑娘並無惡意,子卿,是你多心了。”

“聽到沒有啊?!死白臉,放手!”使勁一抽手,弄得手臂微疼,擰眉瞪著蘇子卿。

“你那來幹嘛?”蘇子卿不放口的繼續問道。

“你管呢?!”白嫻姬也不示弱的說。

無奈一歎,蘇子房解釋道,“是我引得白姑娘前來的,而且,白姑娘這是來看畫的。”

聽到蘇子房一說,蘇子卿轉身看向案桌,桌上的白宣所渲染的正是剛才的場景,連自己都有……畫進去……“子房,這……”

拿起畫卷,走到白嫻姬麵前,“若白姑娘不嫌棄,就收下以作留念吧。”

就在白嫻姬要接過畫卷之時,蘇子卿一手將畫卷揮落在地上。

“子卿你……”蘇子房愕然的看著蘇子卿。

“你!”白嫻姬更是氣惱。

“給她做什麽,子房我們走。”說罷,拉著蘇子房就越過人群,消失不見。

“我還不稀罕呢!”白嫻姬衝著離去的背影惡狠狠的吼道。

秦耀這時從旁蹲下撿起了畫卷,走到白嫻姬麵前,“若白姑娘不喜歡,我就幫你撕了它。”作勢就要撕了畫卷。

一把從秦耀的手中奪過畫卷,“誰要你多事!浣兒我們走。”

“是,小姐。”跟著白嫻姬,也消失在了這人群中。

隻留下秦耀一個人站立當中,狠狠地盯著遠處,雙拳不禁握於兩側……

蘇府內,簡潔的臥室內,慕婧言靜靜的躺著床榻上,蘇鈺坐在床邊,手端著湯藥,一口一口的圍著女子。

蘇子卿急匆匆的從門外跑了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場景,尷尬的低下頭,躬身一禮,“父親,聽說您找我。”

蘇鈺放下藥碗,拿起絹帕,給女子擦拭著嘴角,“夫子和我說了,你今天表現的不錯。”

“是父親教導的好。”蘇子卿低謙的回答著。

“今天放你一天的假,不用去書樓看書了,去休息吧。”

“父親!”蘇子卿一下子跪倒在地,“父親常常教導孩兒男兒膝下有黃金,隻可跪天跪地跪父母,除此之外,不可輕易跪,我敬白將軍,也已行了跪拜之禮,這些時日為了和白將軍學武也跪了父親不知多少次;父親也教導過孩兒要做個言而有信的人,可是,我既以拜了白將軍為師父,卻不能守信前往修習,若被人所知,定會叫人說作是言而無信之人啊,父親!”

“你說了這麽多,無非是想我答應你。”低頭看著女子靜睡的容顏,“罷了罷了,你去吧。”

“多謝父親成全!”蘇子卿欣喜的站起身,跑了出去。

“別裝睡了”蘇鈺對著榻上眼簾微顫,慢慢睜開了眼睛,滿目含笑的看著自己的慕婧言續又說道,“這下滿意了吧。”

見蘇鈺起身要走,忙拉住男子的手,柔柔的說道,“是你這個爹疼兒子。”

蘇鈺複又坐回床榻邊,直視著女子神色嚴肅問道,“我問你,若那人不是白玄,你會如此支持嗎?”

聽到此言,慕婧言也收起了笑意,正色的看著蘇鈺,“若那人不是白玄,你會如此反對嗎?”

夜色朦朧,月影搖晃,風中夾著淡淡的青草味,白嫻姬帶著浣兒躺在高高的樓閣之上,靜靜的看著滿天的星星。

浣兒坐在白嫻姬的身邊,不解的問道,“小姐啊,那幅畫,怎麽處理啊?”

“留著。”白嫻姬雙手枕在頭下,漫不經心的說著。

“留著?有什麽用啊?”

“看到上麵的蘇子卿了嗎?”

想了想畫卷,點點頭,“看到了啊。”

“紮小人。”

“啊!——”浣兒大叫道。

白嫻姬被這一叫,震得耳朵疼,抱怨道“死丫頭,你叫什麽啊,不就是紮小人嗎,那麽激動幹嘛。”

浣兒愣愣的指了指下麵,“不是啊,小姐,你要紮的人就在將軍的院子裏呢。可是,這麽晚了,蘇公子來找將軍幹嘛啊”

“學武吧。”白嫻姬一點也不驚訝的翻個身子,側過身子閉上了眼睛。

“什麽?學武?小姐你不是說阻止了蘇公子見將軍嗎?”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回答,一回頭,就看到白嫻姬竟然已經呼呼大睡了起來,推攘著少女,“小姐,你別睡啊,你不是說阻止蘇公子了嗎”。

不耐煩的擺手想轟走舌燥在自己耳朵邊的浣兒,“嗯……可是……他……去……了……”斷斷續續的說完之後,便徹底的去找了周公聊天。

“哎——”浣兒挫敗的坐到了一旁,屈起身子,雙手撐著下巴,支在腿上,遠遠的看著蘇子卿和白玄練武的英姿,慢慢也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