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南攻城危
隨著秋心的突然崩潰,那日的談話便不了了之。之後隻留下一句,“陛下自有主張,公主就不要擔心了!”
綰意依舊過著她那沒心沒肺的日子,吃了睡,睡了吃,不想吃不想睡的時候,便看看閑書打發時間,偶有心血**,也會在秋心越加生動的臉上找找樂趣,任性一回。隻是她們心裏都清楚,那一日總會回來來臨,隻因她不止是蕭綰意,還是棲鳳流雲的和親公主!
這日陽光正好,綰意躺在涼亭內,享受著難得的午後時光,卻被園外的爭吵聲給擾了清淨。剛欲差遣秋心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兒,這不那人便徑自闖進了涼亭內。
綰意定眼一看,上前走的原來是李大,隻見他一臉怒氣,儼然有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氣勢。他的身後跟著一臉無奈的張淵,看這架勢,剛剛卻是兩人在爭吵。她見張淵一臉不讚同要拉李大,卻被李大推開,兩人推推拉拉的朝著涼亭走來。
綰意心知煩心的事兒來了,卻不知道是何事讓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兩人幾次三番的爭吵,看他們那架勢,儼然這是與她有關。
綰意剛欲開口詢問,哪裏知道這李大一進院子便跪倒在綰意的麵前,語帶懇切道:“請公主救救將軍!”
他身後的張淵見他如此,卻也隻是歎息一聲,不再言語。
綰意被他倆弄的一頭霧水,見他們提到南攻城,不由開口詢問:“李大哥,你且起來,快給綰意說說南將軍怎麽了?”
“南將軍被困金沙灘,久久不能突圍,請公主一定要救將軍啊!”李大執拗的跪在地上,沒頭沒尾的來這麽一句。
“秋心,扶著李大哥起來,南將軍與綰意有救命之恩,若是他出了事,綰意絕對不會坐視不理的!”
綰意見李大此時心緒不定,安定了李大,便將視線投向一旁的張淵。
“張大哥,若不是南將軍情況危急,李大哥是絕對不會向我求救的。這一路上,咱們生死患難,早就如同一家人,我知道你是怕讓綰意擔心,隻是今日家人出事,綰意又豈能置之不理!”
綰意一席話說得言辭懇切,聲情並茂,張淵聽了又是一陣歎息,開口道:
“張淵實在慚愧,枉我飽讀詩書,如今卻無計可施。若非萬不得已,我和李大二人絕不敢勞煩公主,實在是將軍此次太過危急,空有一失,便是萬劫不複啊!”
綰意聽著張淵的話,神情愈加嚴重。原來那日別過,南攻城與明遠一起回棲鳳複命,因著和親之事一拖再拖,遲遲不能定案,使得皇上震怒。而送親的大臣卻在這時候回來,不得不說是辦事不力。
皇上欲要治罪,哪裏知道那明遠竟然如此小人,將全部罪責推至綰意身上,南攻城為綰意說話,卻被皇後和明遠倒打一耙,有功不賞,反而有罪。被重打八十軍棍之後,貶為守城之將。
而前些日子,北定國走水路,繞過千島湖,揮師棲鳳。大軍有如神助,一下子就打到汀州,南攻城臨危受命,重掌帥印。誰知道,此時風波又起。原來在南攻城失勢之後,棲鳳國軍權漸漸轉移到皇後的大哥也就是國舅蕭毅安的手上,哪裏知道這個蕭毅安位子還沒坐穩,北定就攻打過來了。
這蕭毅安雖說非帥才,卻也是一員猛將,隻不過心高氣傲,一連幾次吃了敗仗。這會兒就聽說皇上要將兵權重新交給南攻城掌管,哪裏肯依,便攛掇著皇後,逼著南攻城立下軍令狀——不得讓北定軍隊再進一步,否則就算勝利,也要提頭來見。
南攻城救國心切,一下子著了他們的道兒,帶軍出征,一路收服河山,誰想到打到金沙灘的時候,中了敵人的詭計,被敵人困在金沙灘,退不得,進不了,眼看就要支撐不住。他和李大二人一直和南攻城有著聯係,因著突然半個月沒有消息,所以他們才托人打聽,這才收到南攻城被困金沙灘的消息。
而這時恰巧碰到綰意出事,兩人一時又走不開,一時間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我和李大本打算前些日子便去邊關助陣,可現在就算去了也到達不了金沙灘,而且也沒什麽用!我倆如今是一籌莫展!”
綰意細細聽完,略微沉思了一會兒,複又抬頭看著張淵道:“你想本宮怎麽做?”
張淵咬了咬牙,幾經掙紮,有些艱難的開口:“金沙灘是塊灘地,三麵環水,一麵環山,如今南將軍被困之中,唯一的船隻也被鑿沉了,而北定國的水軍將那唯一一條通向外地的路也給阻了,除非有人能穿過祁連山,與將軍裏應外合,雙麵夾擊北定,隻是……”
綰意無聲的閉上眼睛,氣息微不可聞,她終於知道為何張淵如此為難了,因為這祁連山非這天遙大陸任何一國所有,而是屬於一人所有,而這個人便是流雲祈羽!
綰意這次受傷,李大一貫粗心或許猜不透其中的貓膩,可是一向睿智深沉的張淵又豈能猜不出這是鐵定和流雲祈羽有關,此時若是再讓綰意去求流雲祈羽,豈不是強人所難嗎?
“是何人把消息透漏給你們的,南將軍被困,不是已經無法傳達消息了嗎?你們確定是訊息是準確的嗎?”
“恩,這消息錯不了,皇上已經遣了使臣,針對此事,希望得到流雲國的相助。畢竟有流雲帝當說客,借道祁連山便不成問題。隻是據使臣回複了,流雲帝倒是很爽快的答應了,可是聽說朝堂有人以公主說事兒,說……”
“說什麽?張大哥直說無妨!”綰意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流雲朝堂上以賀王為首的一眾朝臣,以公主並未嫁入流雲,隻是暫住在此,流雲棲鳳既非姻親,那麽就不必管棲鳳的死活!”
綰意默然無語,心裏卻一陣火燒火燎,她倒不知道自己怎麽得罪這流雲加賀,怎麽從第一次見麵起,他便不待見她,處處給她穿小鞋,如今更是用她說事兒,真當她是紙糊的。
氣氛突然有些沉悶,滿園春色,好景當前,綰意隻覺著有些疲憊,對著秋心道:“我累了,秋心扶我進去休息吧!”
也沒留下什麽,隻剩下李大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跳來跳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著急的問向一旁的張淵,“這到底是成,還是不成啊!”
張淵搖頭,視線卻一直留在那抹蕭索的背影上,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
回到屋內,這些日子醉生夢死閑適歡快的假象漸漸破裂,空氣中流落出一股沉悶的味道,綰意讓秋心扶她到窗前坐著。看著那突然陰沉下的天,語帶感慨:“山雨欲來風滿樓!”
“公主有些事兒,您不需要煩惱,皇上會解決的!”秋心勸慰道。
綰意淡笑著搖頭,幽幽道來:“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逃不掉的!你若真為我著想,便讓我做個明白鬼,戰天戈到底想要怎樣?”
秋心瞪大眼睛,一臉驚恐的看著她道:“公主豈能直呼陛下的名諱,這可是大不敬!”
“哎!秋心你若真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你,隻是我一直很是困惑,戰天戈到底想要怎樣?難道男人有了新歡之後,就該將舊愛像是丟垃圾一樣丟掉,他若是想要我的命,拿去便好,何必大費周折為我安排一個和親公主的身份,要知道與其卷入男人之間的你爭我奪之中,倒不如一刀了結了痛快!”
許是她話語的悲涼刺痛了秋心,隻見秋心突然有些紅了眼,著急道:“公主莫要這麽想,皇上心中是有公主!”
對於秋心的話,綰意不置可否,因為戰天戈心裏有沒有蕭綰意,那不是她所在乎的。她隻想在這個浮沉亂世中求安心之所,然而總有這些或者那些的事兒阻礙了她的腳步。她知道自己完全可以放下一切,於湖光山色中享一時清平,可是綰意雖說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但是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個關心自己,自己關心的人因著自己的緣故而陷入狼煙烽火當中。
這就是牽掛吧!綰意想。充實中帶著些許無奈。
“秋心,有些事莫要再提起了,正如咱們既然走上這條和親路,就再也回不了棲鳳,所以有些事從我踏出鳳都的那一刻起,便決意將之忘卻。”
“公主,秋心自知身份低微,有些話不該說,但是請公主恕罪,秋心實在沒有辦法看著您和陛下走到今日這種地步,秋心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請公主相信陛下心中是有您,否則也不會安排秋心一直守著公主……”
秋心覷著綰意,見她並未露出不耐煩的樣子,遂繼續說道:“陛下新登大寶,正是用人之際,而且北定國一直虎視眈眈,盤踞在我棲鳳邊境,然而即使在如此危難之際,陛下卻召回南將軍,護送公主來流雲,此中真意,公主是個聰明人,不會不知道!”
“再者,當日飛天澗遇險,公主洞庭定計,雖說公主計謀卓絕,但是公主認為北定國那些人能不留個心眼嗎?公主在涅城巧遇百裏鳳熙,那是百裏鳳熙恐怕早已猜想到公主身份,公主以為是誰在暗中施了一把力,擋住百裏鳳熙的……”
“公主任性與流雲帝定下一年之約,使得流雲棲鳳陷入僵局,陛下雖是震怒,卻也隻是做給他人看,從來沒有責怪公主,就連公主受傷,朝廷中丞相蕭南把持,後宮有皇後施壓,要求公主立即與流雲和親,陛下左右為難,卻還是在信箋中告知奴婢莫要讓公主知道這些事兒……”
“好了!”綰意心口翻江倒海,明明知道戰天戈做這些都是為了以前的蕭綰意,可是還是忍不住觸動,心中不由諷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伊人已逝,白骨成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