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清幽別院求藥

第二天一早,磬兒在少爺房中收拾床鋪,秋兒匆匆來報:“大…大少爺,老爺的車隊…剛進城門,不會兒當是要到府了…”

信羽一聽,蹭地起身,吩咐到:“秋兒去通知康管家大開正門,命人在府前迎接,不得有誤。磬兒馬上去通知可欣到慈敬園陪著老夫人等候。”說完,出門去往前廳。

磬兒來到秀景園,向掃院子的蘭丫頭說明情況,蘭兒進了小姐閨房,不一會兒就見二小姐匆忙跨出房門,看了磬兒一眼疾步走過磬兒身邊,二小姐的貼身丫頭小玉和磬兒跟在身後出了園子。

一行三人來到慈敬園,二小姐親自為老夫人換上華服,整理衣擺,老夫人嘴裏也不閑著,吩咐身邊的丫頭:“菊香啊,快…快去吩咐廚房多燒些熱水,也不知道會不會用的上…雪青,雪青啊,你去儲藏室多取些補品什麽的,先熬上,興許用得著…”

丫頭們忙活去了,老夫人說:“二丫頭,磬丫頭,走,扶我去前院看看。”

“大娘,哥哥說了,讓我們在您這裏等候著,不會兒爹爹進府也是第一時間回這慈敬園的呀…”

“在這兒等的我心煩意亂的…還是去前院等吧…”說完兀自跨出門去,磬兒趕忙上前扶住老夫人,二小姐也匆匆跟上扶住大娘另一邊匆匆往大門而去。

來到前院,磬兒看著府門大開著,守衛整齊的排列在大門兩邊,下人們在門裏焦急地張望外麵,小聲議論著,少爺跟康叔說著什麽,看見可欣和磬兒攙著母親走來,大步走過來:“娘,你怎麽來了?”

“不放心,我還是在這裏等吧。”

少爺沒再說什麽,轉身出了府門等候著。

不一會兒,隻見四輛一模一樣的馬車緩緩而來,車旁士兵整齊排列著保護馬車。近了,眾人皆不知究竟哪一輛馬車上坐著老爺,隻見第一輛馬車悄然駛過大門,在府前石獅子後麵停下,隨後第二輛馬車駛過,在第一輛車旁停下。第三輛馬車卻在大門前停穩,眾人這才肯定老爺是在這輛車內。少爺匆匆上前,下人撩起車簾,隻見老爺安穩地躺在車內,但好像昏迷了,兩旁坐著皇上派給的禦醫。

“慕容少爺,怕是老將軍無法走下馬車呀…”王禦醫說。

信羽迅速叫來康管家:“康叔,快去多找幾塊厚實的床板,搬來鋪在階梯上,讓馬車直接進府。”

康叔應聲帶著下人們去了後院,又過了一會兒,搬來好幾塊床板,在府門內外的階梯鋪砌一個坡麵,眾人小心的推著馬車過了大門,一路駛向慈敬園。

在老夫人主室前停穩,下人撩起車簾,少爺上前讓禦醫小心的將老爺扶到自己背上,緩緩進了內庭,將老爺小心翼翼放在床榻上,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少爺讓二小姐陪著老夫人,和李禦醫一起照顧老爺。磬兒跟在少爺身後隨王禦醫到外麵問話。

“王禦醫,此行辛苦了…”少爺抱拳謝恩。

“慕容將軍保國有功,老夫隻是做些分內之事。”

“家父病情如何?”

“將軍刀劍之傷並無大礙,可是將軍早前身體有恙卻沒有重視,此次刀傷並發舊疾,才會如此嚴重。”

“可有藥醫?”

“怕是不容易,欲治將軍病症,還需幾味藥材,隻是甚是昂貴且極難尋找,就算是宮裏,怕也是稀缺之物。”

“在哪裏可得?”

“聽聞北琰國境內有種植,但是極難尋得。”王禦醫無奈地搖搖頭。

慕容信羽思索一下,鎮重地說:“總會有辦法的,還請王禦醫將藥材清單寫下。”

“這藥材當要盡快拿回來呀…”王禦醫說完,轉身到書案前提筆寫下清單,複而交給慕容信羽手中。

信羽看了看,對王禦醫客氣幾句,帶著磬兒回到磬徳軒,大步走到書案前鋪好信紙,磬兒幫著磨墨。少爺提筆寫下“季兄,久未謀麵,別來無恙…”見少爺將要收筆的功夫,磬兒轉身在書架抽屜裏取出一個信封交給少爺,少爺在封麵瀟灑寫下“季兄親啟”。

裝好信件交給磬兒,囑咐道:“照往日地址,不過這次你要親自送去,快去快回。”

“爺放心。”磬兒轉身,到馬房牽出一匹白馬,翻身上馬,一路快馬加鞭來到城郊一間別院門前,磬兒抬頭看見大門上的牌匾寫著“清幽別院”。

以前,慕容信羽與那季默言公子書信來往都是下人們送信,今日磬兒是第一次來到城南郊外,這人煙稀少的地方風景倒是妙不可言。磬兒也終於明白富家老爺們為何總選在郊外建自家別院兒,閑來在別院消暑度假,真是享受。

縱是見慣了權貴富裕,磬兒對眼前這一片別院的奢華程度亦是大吃一驚,隻見府門高大威嚴,門檻很高,朱門前站著兩排共八名門衛。這別院怎麽看都讓磬兒覺得比城內的大官員的府邸還要氣派。恍惚間,聽見門衛好似在喚自己。

“姑娘什麽人?”

“勞煩大哥通報,小女慕容府侍婢磬兒,有事求見季公子。”

“姑娘在此等候。”說完,那人進了府門,微開的門縫讓磬兒又是一驚,好一番奢華的別院。

好一會兒,那人出來了,將府門打開,說:“姑娘請,我家主子讓您到前院大廳等候,請隨我來。”

磬兒跟在那人身後跨進門去,這別院的構造真是精致,假山林立、曲水流觴,亭閣錯落有致,真是一步一景。

磬兒有些迷向的時候,兩人來到一間高大的兩層小樓麵前,琉璃屋簷,吊角回廊,頗有異域風情。然而這庭院布局展現出一派淩曄國園林風貌,這兩國結合的風格,別有一番情趣。磬兒回顧四周,有些晃神。

“磬兒姑娘,光臨寒舍,季某有失遠迎啊。”

磬兒聽到有人說話,回身看見季默言悠悠地走來,身後跟著頤方。磬兒微微福身:“季公子說笑,您這是寒舍的話,天下當不再有窮人了吧。”

“那麽,磬兒姑娘可欣賞季某的別院?”

“季公子的別院堪比皇宮呢…”

磬兒誇讚地說,季默言笑曰:“磬兒姑娘裏麵請。”

果真是不同國界不同的習俗,屋內的擺設真真兒的讓磬兒眼前一亮。樓梯建在室內正對大門,花卉吊籃依樓梯扶手外掛,令整個室內空間顯得高大寬闊,成為房屋的主要裝飾。

進屋左轉是主位,首席麵北而坐,客席分列左右。季默言坐定,磬兒將信封交於頤方手中,季默言接過頤方雙手奉上的信件打開來看。看完後將信件疊好,一副了然的神情,對磬兒說:“磬兒姑娘且先回去,慕容府的情況,季某已大致了解,季某保證五日內,讓頤方將藥材送到府上,定不會耽誤慕容將軍的病情。”

“磬兒代主子先謝過季公子,待老爺病好以後,我家主子定登門答謝。”

“磬兒姑娘見外了。”

“那磬兒先行告退。”走過園子,磬兒亦不由得多看了兩眼,怎一番奢華了得。

回到府中,磬兒如實回稟,慕容信羽自是高興萬分。接下來的幾日,老爺依然昏昏沉沉的睡著,夫人日日守候。季公子說是五日內將那些珍貴藥材送來,果不其然,第四天的晌午剛過,就見下人匆匆來報:“大少爺,府門外有個自稱頤方的公子求見少爺。”

“快請。”慕容信羽迅速起身前往前廳,磬兒隨後跟上。來到大廳,隻見頤方安靜地站在大廳正中央等候著,他帶來的五名下人在身後齊齊的站成一排,每人手中皆抱著一個錦盒。見慕容信羽來了,抱拳一楫,說:“慕容公子,這是主子派頤方到各家分行收集來的藥材,頤方不辱使命,好在沒有耽誤將軍治療,您先過目。”磬兒看著頤方一臉疲憊的樣子,想必這幾日定是日夜兼程了。

慕容信羽甚是感激,連連說:“頤方兄弟受累,季兄大恩,信羽沒齒難忘,改日定當登門酬謝。頤方兄弟暫先在舍下歇歇腳吧。”

“不勞煩了,頤方還要回府複命,先行告退。”說完轉身離開,下人們將錦盒放在桌案上依次離去。在磬兒眼裏,這一切的井然有序,看來這季府真是紀律嚴明啊。

慕容信羽望著頤方正要走出大廳,上前一步叫住頤方:“頤方兄弟,讓磬兒送送你吧。”磬兒聽聞,迅速走到頤方身前,微微一欠身,一手微抬做出請勢。頤方轉身對慕容信羽恭敬頷首,轉身走出大廳。

送出府門,下人們去牽馬車,頤方客氣地說:“多謝磬兒姑娘相送。”

“頤方公子多禮,這是磬兒分內的事。”

望著頤方疲憊的麵容,想起那日風采奕奕的頤方在布莊門前攔下自己,卻被自己使壞狠狠欺負了一把,磬兒忽然覺得甚是慚愧。目送頤方的馬車走遠,磬兒轉身回到前廳。

康管家和兩個小丫頭正將桌上的五盒藥材小心托在手中,信羽見磬兒回來,說:“磬兒,隨康叔將藥材送到慈敬園,先問問兩位禦醫如何用藥,還缺什麽,隨後來報。”

磬兒躬身,步入內庭院,康叔和兩個丫頭跟在身後。來到慈敬園的主室門前,磬兒便看見進出忙活的小丫頭,老夫人在廳堂副位上坐著,愁眉不展,王禦醫在客座上向老夫人匯報著什麽。

磬兒給康叔使眼色,康叔了然和兩個丫頭在門前等候。磬兒進門來到夫人麵前,微微福身:“夫人,大少爺已將所需藥材備好,正在門外等候,還需請王禦醫看看。”

“是麽?快拿上來看看。”夫人一聽頓時眉開眼笑。

磬兒微微頷首走到門前,低聲說:“康管家,進來吧。”隨後康叔和兩個丫頭將錦盒輕輕放在老夫人麵前的桌案上,頷首退下。

老夫人和王禦醫皆是眼前一亮,這麽精致的錦盒,想必裏麵的藥材必是珍品。磬兒扶起老夫人,老夫人輕輕撫摸著錦盒,好似在撫摸一個鮮活生命,連連說:“好啊,終於找到了。王禦醫,勞煩您看看這藥…”

王禦醫應聲起身,走到桌前,磬兒小心地打開所有錦盒。看到王禦醫驚訝的表情,磬兒知道這藥定是比珍品還要高貴了罷。想來王禦醫在皇宮也是見多識廣之人,能讓王禦醫為之一振的事情怕是不多見。

“慕容夫人,這藥材…堪之精品啊,怕是皇宮儲備的也不多見這等貨色。”王禦醫感歎,不愧是名聲遠揚的慕容府。

“王禦醫過獎,還請王禦醫給老身一個定心丸,這藥材能否治好將軍的病啊?”老夫人急切的問。

“夫人大可放心,這藥材堪稱精品,送來及時,慕容將軍用藥後隻需多加調養,想必兩月餘日便可大為好轉。”

“多謝王禦醫。”聽得禦醫這麽說,老夫人這才安心的坐回到座椅上。

“夫人,大少爺吩咐奴婢協助禦醫煎藥,並多加了解調理方法,懇請夫人讓奴婢隨禦醫到偏房搗藥。”磬兒說。

“也好,去吧。”

磬兒叫來一個丫頭,一人搬著兩盒藥材,王禦醫抱起一盒,三人到了偏廳客房。還未進門,磬兒便嗅到好大一股煎藥的味道,不由得皺了皺眉。將錦盒放在廳堂的桌案上,磬兒環顧四周,這裏本是客房,因為距離夫人主廳近,臨時改做了藥膳房。這裏到處堆放藥材,牆腳擺著一排小爐子,上麵坐著藥鍋,還在時不時冒著熱氣。

“王禦醫,磬兒能幫上什麽麽?”

“你將藥材及時送來,就是幫上最大的忙了。隻是老夫還有一事不明,這幾盒藥材不是一般貨色,怕是尋常藥鋪不能有的…”

磬兒很明白王禦醫要問什麽,隻是這異國商人饋贈的話,必會讓他糊想連篇,指不定還會招來“通奸叛國”的罪名。磬兒麵不漏聲色,微笑而答:“磬兒隻是一個丫頭,得令辦差,自是不甚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