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季默言的疑惑
兩人剛走出林子,那男子站在樹蔭後麵,隱著半個身子說:“姑娘,在下今日所見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隻是沒有證據…多有冒犯,還望姑娘海涵…”
這人說話真是莫名其妙,磬兒懶得去明白,就著月光回頭望望可欣,磬兒覺得可欣的臉色很是凝重,好像滿腹心事一般。磬兒甚是奇怪,但也不太好問些什麽,兀自捂著傷口往回走著。慕容可欣站在那裏看著磬兒從自己身邊顫顫巍巍地走過去,眼神依然很不友善。這樣的目光磬兒見多了,也就自動忽略了,隻是靜靜地走著。可欣慢慢跟在後麵,內心極為複雜…
先前在房間裏的時候,聽著磬兒那樣的話,心裏很是不舒服的。日久生情?可欣比誰都清楚,自己這個二小姐的身份究竟有多麽的讓自己膽戰心驚…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欣一定是最最幸福的二小姐。可是,老天偏偏就讓她稀裏糊塗代替了磬兒當了二小姐,卻又殘忍地在童真的花季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有多卑微…
太過壓抑,可欣便自己出門走走,趁著如此嬌媚的月色,可欣原本隻是想要在小溪邊走走。哪知從林子深處來了一個男子,第一句話就很沒禮數地問“這位姑娘可是慕容府二夫人的女兒?”
可欣不認識這男人,弱弱地答應一聲。那男子又說:“這裏說話不方便,還請姑娘隨在下去一個地方,在下保證不會傷害姑娘。”可欣嚇得連連後退,正欲轉身往回跑,就被那人在腦後迅速一擊,可欣就昏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可欣發現自己在茂密的樹林中,四下張望著可是一片漆黑、辨不清方向,可欣嚇得縮成一團。突然眼前一團小小的火苗輕輕搖晃著,那男子拿著一個火舌子舉到可欣麵前,盯著可欣的雙眼仔細看了很久。
卻突然皺皺眉頭,很是疑惑地自言自語:“真是奇怪…二夫人的女兒長得不像她,怎的他身邊的丫頭卻有著一雙二夫人的眼…”
聽到這樣的話,可欣驚地深吸一口氣,卻沒能逃過那男人犀利的眼眸。挑眉、斜斜地輕瞥,覺得眼前這個女子似乎知道什麽,悠悠地問:“你好像知道些什麽?”
可欣嚇得幾欲哭出聲來,正在這時,可欣聽到有人叫自己…之後,就是磬兒受傷。可欣看著那個為救自己而受傷的人,顫顫巍巍在前麵走著。心裏有那麽一瞬間的動容,也曾想過去扶她一把,可是一想到方才那男人的話,可欣怎麽都不敢再去麵對磬兒…
路過一條清澈的小溪,磬兒望著自己滿身的血跡,想著若是讓大少爺看見自己這樣,一定會擔心的。磬兒回身,等著慕容可欣走近,微微一欠身:“二小姐,恕磬兒先不能送二小姐回竹舍,前方不遠就到了,應該不會再有危險了。磬兒這滿身的血跡,若是讓主子們見了,怕是不好的,磬兒想先在這裏清洗一下…”
慕容可欣也不敢再看磬兒滿身的猙獰樣子,隻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從磬兒身邊走過去了。
見二小姐走遠,磬兒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時,小心地穿過及腰深的蒿草叢。確定很安全之後,磬兒慢慢解開上裳的盤扣,一顆一顆解得十分費勁。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涼颼颼的秋風一陣一陣。磬兒輕輕褪下上裳、褪下褻衣,上身隻著一件雪白、繡著梅花的肚兜,因為也是沾染了血跡,那繡著的梅花更加嬌豔欲滴。磬兒緩緩走下溪邊,半蹲著將身體隱在高高的蒿草間,迅速清洗著衣服上的血跡。
慕容可欣滿腹心事的往竹屋這邊走,剛剛那個男子問出的問題,皆讓可欣心驚膽戰。“他是誰?他好像猜到我不是慕容將軍和二夫人的女兒…那人到底知道些什麽…”可欣皺緊眉頭,雙手攥著手絹,指尖掐入手絹的紋路中,可欣目光犀利,暗下決心:“既然上天讓我成為慕容可欣,而我又承受了十幾年的內心譴責…那麽,我就不能坐以待斃!”
“可欣…可欣…”
被這樣急促的呼喚叫醒,可欣回頭看向通往山澗的那條路,隻見季默言朝著自己這邊飛奔而來,一臉的焦急。可欣欣喜如狂,站在原地等他來到自己麵前。
季默言雙手撫上可欣的肩頭,仔細檢查了可欣全身,沒有受傷,這才鬆了口氣,說:“可欣你去哪兒了?”
可欣嬌嗔道:“哥哥,你不懂我的心思麽…我一個女孩子,那樣對著一個男子說出自己的心意,卻被生生的拒絕了,我哪裏還有臉麵啊…”
季默言看著十分委屈的可欣,也著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雙手緩緩放下,可欣一見,以為他真的不願再搭理自己,急忙拉著季默言的手,對上他有些閃爍的雙眸,可憐兮兮地說:“可欣不想逼迫哥哥,我會給哥哥時間,我會等你…”
季默言暗暗歎息,可欣自小失去娘親,沒有母愛的童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呢…為了她好,此刻也不能跟她說明自己的身份和來意,這孩子顯然是誤會了自己的好意…可自己又著實不想打破一個單純的女子的心意,隻得淡淡一笑,扯開話題:“你究竟去了哪裏?你去的那個方向,磬兒過去找你了,難道沒有遇上她麽?”
“方才,我隻是覺得這月色撩人,就獨自沿著溪流走下去,可是被一個陌生男子攔下了…我剛想叫,就被那人打昏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陌生男子?”季默言細細想著,難道又是李浩宇…
“恩,知道我是慕容二小姐後,他便沒有對我做什麽,隨後磬兒找到這邊…他便放我們回來了…”可欣如實說著,但是故意略去那人問自己問題的事。
“你是說磬兒找到你們了?她人呢?”季默言很是奇怪,為何磬兒總在這種情況出現?為何又沒有和可欣一起回來?李浩宇為何三番兩次和磬兒接頭…
可欣見季默言問起磬兒,好似很關心她的去處,有些生氣,簡單地回了句:“她在小溪邊洗衣服呢…”轉身進了屋子。
季默言剛想細問,可欣似乎不願再答。有關磬兒的事情,真是撲朔迷離,季默言緩緩朝著小溪邊而去。
這時的磬兒,剛剛穿上濕淋淋的褻衣站起身子,不敢大幅度抬起右臂。左手拉扯著上裳,試了很多次才終於穿好衣服,轉身看到季默言向這邊走來,磬兒一驚迅速蹲下,突然想起自己衣服都已穿戴整齊,這才放心地起身走出草叢。
“磬兒姑娘這大半夜的…洗身上的衣服?這樣穿著不覺得濕氣很重麽…”季默言冷冷地盯著磬兒濕漉漉的衣裳,她怪異的舉動總覺得是在隱藏什麽…
這話真的把磬兒問住了…若是如實答了,定要牽扯出一連串的問題,可是不答的話,看季公子的表情,好像對自己有什麽誤會。想了想,磬兒還是直說了:“方才受傷了…怕身上的血跡嚇到主子,就先在這裏洗洗了…”
“哦?磬兒姑娘受傷了…方才發生什麽事情了麽?”
季默言的語調在磬兒聽來,總覺得很是輕挑,不似以前那般客氣、禮數周全。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可是他這樣的語氣真的讓人心裏很不舒服…
“沒什麽…”磬兒沒好氣的答話,還是覺得自己很怨,複而反問道:“方才二小姐已經回去了,季公子好像就是從竹屋那邊過來的,難道沒有跟二小姐問問清楚麽?”
好厲害的一張嘴!季默言心想,這磬兒哪像個丫頭…但是還需忍耐,總得問出些有價值的事情才行:“可欣說有個男子綁架了她,可是你一去他就放過了你們…這是為何?”
磬兒聽出季默言話裏的意思,難道他在懷疑自己和那男人有牽連?真是莫名其妙…難道他沒看見自己受傷了麽…磬兒淡淡地說:“若二小姐真的是被綁架,怕是此時我和二小姐會一起命喪黃泉…那男子,磬兒之前見過,就在清幽別院外的竹林裏…今日是他放過我們,看他並沒有要傷害我們的意思…”磬兒想著,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若是他還懷疑自己,那磬兒就沒什麽必要再和他談下去。
對於磬兒的實話,季默言更加疑惑了…不是他太過多疑,那李浩宇畢竟是大哥的左膀右臂,倘若沒有天大的秘密,他定不會千裏迢迢來找磬兒。若磬兒真是細作,那她定是一個高手!也一定知道了他季默言的身份…也許她們的目的不光是自己這個北琰國三皇子,如果磬兒真的是個細作,那麽這通奸叛國的事情也是可能的…他不得不去懷疑…
以免打草驚蛇,季默言決定還是先穩住磬兒,再觀察些時日。於是,裝作了然的樣子:“原來如此,磬兒姑娘今夜也受驚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