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二小姐的“約會”(三)
第二天,天剛亮,磬兒睜開雙眼,腦袋沉重的緊。昨夜抱著的小兔子早已混入兔群中分不出是哪一隻了,磬兒笑:“果然道不同,不相為謀…”搖晃著起身,磬兒覺得天旋地轉。許是這一夜的風寒,磬兒要吃幾天苦的難以下咽的草藥了…
磬兒拖著疲憊的身體,正欲走上台階,麵前一雙勾雲紋黑絲細絨布靴擋在麵前。抬起頭,一張好似看見自己有些吃驚的俊顏。
“磬兒姑娘這是怎麽了?”季默言明知故問,但著實沒有想到一夜的風餐露宿,怎的就把她摧殘成這樣…很意外!不過這才是他認識的磬兒,總是在他意料之外…
“沒事,許是昨夜受了風寒…無礙的…”磬兒欠身,也懶得再進房間,於是轉身直接進了廚房。季默言看著這樣一個羸弱的身影,暗自想著,再觀察一下吧…
這一天,磬兒強打起精神,可還是讓慕容信羽覺察到磬兒的異樣。時而皺眉凝望磬兒,甚是擔憂地詢問,但都被磬兒搪塞過去。晌午吃過午膳,信羽騎馬回了一趟慕容府,說是盡量趕在天黑之前回來。
慕容可欣纏著季默言依然是遊山玩水,磬兒不得不跟在後麵,緩緩的走著。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磬兒有些頭暈目眩地坐在石凳上。先前慕容可欣讓自己把季默言約到山前的那片竹林子裏,想來這會兒兩人應該談的很是融洽了吧…想著終於能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遠遠看見慕容可欣和季默言一前一後回來了。
見二小姐怒氣衝衝地進了房間,磬兒起身攔住季默言:“季公子,我家小姐這是怎麽了?”聲音很是無力。
季默言紅著臉頰,目光閃爍著:“磬兒姑娘,去勸勸可欣吧…這孩子腦子裏不知在想什麽,怎麽說她都聽不進去…”
“她還能想什麽…一個女子的心意而已…”磬兒暗暗歎口氣,為何就是不能讓自己好好歇一歇。
“我隻把她當妹妹疼愛,怎的讓她兀自生出這般情結…這可如何是好…”季默言不知所措,磬兒無奈隻好進內室麵對慕容可欣。
“二小姐…”磬兒淡淡喚了一聲。
“他真是個榆木腦袋!怎的我都這般暗示了,他卻裝模作樣的對我不理不睬…平日裏千般的嗬護、萬般的疼愛,怎的到我當真的時候,他卻要退縮…”可欣坐在梳妝台前撅著嘴巴,幽怨地訴說著。
“季公子許是把小姐當做妹妹般疼愛的…”
“胡說!即便真是那樣…我相信日久生情,一定會讓他愛上我的!”慕容可欣這像是賭氣一般的發泄,更像是在宣戰。反正與磬兒無關,二小姐忙著去見季公子,自然就不會整天盯著自己了。
“你倒是說話啊…我讓你來是出主意的,不是讓你傻站在那兒…在看我笑話麽?”可欣扭頭看向磬兒,目光依然犀利。
“二小姐,您都說了要日久生情,許是還要再等些日子罷…感情是急不來的…”磬兒站在門後,又不能說季公子是因為二小姐的身世而如此照顧她,可是這樣一個深閨女子的心意,磬兒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勸…
“你出去出去…早知道你就不想幫忙!”可欣很不耐煩地轟人。
“二小姐,若您相信奴婢,且聽奴婢一句,感情的事不可勉強。但俗話說,有誌者事竟成,隻要二小姐肯付出真心,即便他鐵石心腸也終有被融化的一天!”磬兒淡淡的說完,微微欠身出門去了。
“磬兒…”
是慕容信羽的聲音,磬兒回頭:“爺,您什麽時候回來的?”
“不久,這個…”信羽手提一包東西交給磬兒:“看你臉色不好,回府辦事的時候,就順便幫你抓了一副健脾胃的藥。反正明日一早我們就回去了,若是身體依然不舒服,明日回府就去請大夫看看。”
“爺,您費心了…”磬兒不再拒絕,心裏暖暖的。
“走吧,我陪你去廚房煎藥。”說完,信羽就拉著磬兒的手,準備上階梯。
“爺…”磬兒叫住信羽:“草藥味重,在廚房熬怕是會擾了主子們休息,爺不用陪著,我會在屋舍後麵找個空地把藥熬好。”
“我想為你熬藥!”信羽想都沒想,脫口而出,說完後又覺得很是尷尬,頓了頓說:“閑來無事,一起去也無妨的。”
磬兒不再推辭,和信羽一起進廚房取了陶罐將藥倒進去、裝滿水,將小爐子裏填滿柴禾,搬到屋後的一片平坦的地方,兩人並排順風而坐。的確,這濃濃的草藥一經熬煮,那味道著實讓人無法忍受。好在有信羽陪著,兩人聊著天,這漫長的熬藥時間也不是那麽寂寞。
突然好似有人在叫可欣,磬兒和信羽皆是茫然地起身。聽出來是季默言的聲音,好似很急切的樣子,信羽頓時緊張地衝了過去。磬兒不明所以也跑過去,看見季默言焦急地對信羽說:“可欣不見了…”
磬兒頓時心頭一緊,難道是剛才自己哪句話不合適惹她生氣了?這夜黑風高的,她又不會功夫,若是出了什麽事,磬兒會連累娘親,怕是別想再呆在府裏了。
不敢再想,磬兒迅速回到二小姐的房中,但見一切都很正常,沒有掙紮、也沒有留下任何信件,她許是心情不好出去走走了?磬兒三步並作兩步,跑出籬笆園子,可是偌大的山澗、樹林,這要往哪裏去找…
“磬兒…”信羽和季默言慌張地走過來,“我們分三路去找,不管是誰先找到,迅速帶回屋子。這裏白天堪稱世外桃源,可是晚上會很不安全…大家都要小心…”
三人分開後,磬兒選了一條月光明亮、且平坦些的路,如果二小姐隻是任性出來散心的,這樣的月色總比那些幽深的密林更能讓壓抑的心得以舒緩。走了好一會兒,嗓子也喊累了、腳也疼了,磬兒回頭看看,已經離竹舍太遠。再走下去的話,恐怕自己也會迷了路。
正欲回去,突然聽見林子裏一陣草叢晃動的聲音,磬兒迅速藏身大樹陰暗處、屏住呼吸。林子的深處沒有一絲光線,磬兒隻能聽見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緊張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
“我剛才明明聽見有人叫我的…”這聲音很是輕柔、小心翼翼地,好似很害怕的樣子。磬兒聽得分明,這聲音正是慕容可欣。
“別這麽多廢話!”是一個男子的聲音,好似極不耐煩的樣子。
磬兒更是緊張了,怎樣救下她呢…
躡手躡腳,生怕一個不小心踩上鬆軟的枝條,磬兒蹲下,雙手摸索著試圖撿到一根粗細合適、且結實些的長木棍,當摸到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時,磬兒計上心頭!就算傷不了那男子,好歹能托延給二小姐逃命的時間。
磬兒握緊木棍的雙手微微有些出汗,躲在大樹後麵,靜靜地等待著。那兩人漸近,磬兒借著微弱的光線看去,判定身材略高些的當是那個男子。等待著…當那人進入磬兒可攻擊的範圍時,磬兒深吸一口氣,使出渾身力氣將那塊巴掌大的石頭往那人扔去,同時手持木棍當劍迅速刺向那男子。
那人先前以為石頭是暗器,拔劍出鞘正欲擋石,突然反應過來這定是聲東擊西之計,抽劍的同時劍梢正對磬兒方向,身體輕盈一轉避開石頭,而後持劍的右手用力一刺,隻聽一聲穿布入骨的聲音,磬兒應聲倒地。二小姐一陣驚呼,雙手捂著頭,嚇得渾身戰栗。
磬兒受傷了,那人的劍直插磬兒右肩鎖骨下方一寸,鮮血直流。劍入骨不深,也幸好未及心髒,隻是這血流不止,磬兒有些氣力不支,緩緩半跪在地上,疼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兒。
那男子慢慢靠近磬兒,突然一聲驚呼:“怎麽是你?”
磬兒也聽出這聲音正是昨晚小溪邊的那個男子,沒有力氣和他糾纏,磬兒看向慕容可欣,強忍住疼痛站起來,左手捂住傷口,氣若遊絲:“二小姐,你沒事吧?”
可欣慢慢走過來,隱隱約約看見磬兒渾身是血,嚇得又是一陣尖叫。那男子極不耐煩地怒斥一聲:“別叫了!我說過,你若是把其它人招惹過來,我暴露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別怪我不講情麵!”
二小姐急忙捂住嘴巴,小聲抽噎著。那男子對著磬兒,拱手一楫:“對不住姑娘,在下失手傷了你…方才我以為有暗器,想定是一位高手,因為沒有聽見腳步聲,以為來人輕功定是了得,就使了全力,沒想到竟是姑娘你。”
磬兒雙唇顫抖著:“你抓二小姐為何?”
“在下沒有想對她不利,隻是方才看見她獨自來了這邊,便向她請教些事情而已。正打算將她送回,正巧遇見姑娘。”
“什麽事?”
“沒什麽…隻是在下的一些私事而已。既然姑娘找來了,在下就不送了,姑娘也快快回去包紮一下吧。”
磬兒每說一個字都牽扯著傷口,疼的撕心裂肺。對著那人簡單地說了一句:“告辭!”而後對慕容可欣說:“二小姐,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