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薛仁貴責打薛丁山

第九章薛仁貴責打薛丁山

與此同時,在樊梨花的洞房裏,薛金蓮剛剛離開,現在樊夫人和小翠正在服侍著她。小翠端著一碗湯,對樊梨花說:“小姐,你就喝一口吧。這是元帥命人做的銀耳蓮子湯,是他老人家的一番心意啊。”

樊梨花有氣無力地搖搖頭說:“我不想喝。”

樊夫人說:“孩兒,好歹你喝一口,不要枉費了你公公的一片心。”

樊梨花說:“娘,我心口裏堵得慌。”

樊夫人說:“孩兒,你心裏堵得慌,就在娘的懷裏放聲大哭吧。”

果然,樊梨花偎在母親懷裏,放聲大哭起來。樊夫人也有她的心事,配著女兒酣暢淋漓地哭了一場。

薛金蓮剛剛離開洞房,就聽見樊梨花母女的哭聲,便來到大殿,對薛仁貴說:“爹爹,新嫂子湯水不進,隻是哭。說不定這一兩天就要出征,她空著肚子怎麽行呢?”

薛仁貴說:“你沒勸勸她?”

薛金蓮說:“我和她娘沒少勸,她隻是流淚,就是不吃東西。”

薛仁貴對程咬金說:“老將軍,你是大媒,隻好你去勸一勸了?”

程咬金說:“這有何難?我一勸準成。”

程咬金離開大殿,來到了洞房。樊夫人慌忙讓座,說:“老將軍請坐。”

程咬金落座後,說:“坐,坐。梨花啊,你公公讓我來勸一勸你。自古有句老話,叫做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別看老夫我七老八十了,頓頓都是一鬥飯半桶湯。俗話說,不吃白不吃,白吃得使勁吃。”

樊梨花大哭了一場,心裏暢快了一些,聽見程咬金在勸她,便說:“梨花謝謝爹爹和老將軍的關心了。”

程咬金瞪著昏花的老眼看著樊梨花,說:“啊喲喲,多好看的一張小臉,可惜給餓瘦了。那個威風凜凜的樊將軍變成了一個弱不禁風戰戰兢兢的小女子。這哪裏還能帶兵打仗啊。好梨花,衝我這個大媒的麵子,你可別掰我這張老臉,把那碗銀耳蓮子湯喝下去吧。”

樊梨花說:“老將軍,不是我不給您老麵子。我樊梨花付出了血的代價,投唐嫁夫,指望共圖大業。可那冤家一走了之,再也不進我的門,這還叫什麽新婚夫妻?公公的好意我心領了,請轉告公公,那冤家一天不進門和我完婚,我就一天不吃飯。”

程咬金見她說得堅決,一聳肩,說:“咳咳,我程咬金的老臉沒有了。”他顫顫巍巍站起來,無精打采地回到了大殿。

薛仁貴見他回來了,說:“怎麽樣,勸好了嗎?她都說了些什麽?”

程咬金說:“咳,這回老臉給掰了。她說,丁山一走了之,不進她的門,這叫什麽新婚夫妻?她說,丁山不和她完婚,她就絕食到死。”

薛仁貴著急地說:“那怎麽行?我們還要征西哩。我還指望她立功哩。”

程咬金說:“是啊是啊,我也這麽想。”

薛仁貴生氣地說:“這個混賬東西。來人啊,去把那個孽障給我叫來!”

一個家丁應聲而去。

薛丁山在竇仙童的房間裏喝完了鮮魚湯,情緒好了許多。但竇仙童仍然在變著法兒逗他開心。竇仙童說:“哎,相公,你知道狗是怎麽叫的嗎?”

薛丁山故意說:“我不知道?”

竇仙童連忙學狗叫:“汪汪,汪汪。”

薛丁山微笑著說:“學得還真像。”

竇仙童說:“你知道驢怎麽叫的嗎?”

薛丁山不再逗她,說:“我會叫,你聽:嗚啊——,嗚啊——”

竇仙童說:“學對了,可你知道兔子怎麽叫的嗎?”

薛丁山想了想,這次真的不知道了,便搖了搖頭。

竇仙童說:“哈哈,我知道。”

薛丁山說:“你學給我聽聽。”

竇仙童扯著嗓子大叫:“兔子——,兔子——”

逗得薛丁山捧腹大笑。

這時,家丁在窗外喊:“公子,老爺叫你。”

薛丁山在屋裏說:“我就來。”

竇仙童說:“我可對你說,別再沾那個小賤人的邊。”

薛丁山說:“我知道。”說著就走出去了。

薛丁山一進大殿,薛仁貴就虎著臉喝道:“你這混賬東西,還不給我跪下!”

薛丁山跪下了。

薛仁貴指著他說:“虧你還是個二路元帥,世事不知。樊小姐精通兵法,武藝高強,我軍中還有誰是她的對手?她毅然舍家投唐,此乃深明大義之舉,是我大唐皇上的福氣。你可好,第一夜就和她大鬧一場,刀劍相對。你也不好好想想,你是她的對手嗎?人家讓著你哩。如今,她若是發生突變,那又將如何呢?畜生,快依為父之言,進房給她賠罪去。你若不聽為父之言,哼哼,軍法從事!”

薛丁山堅決地說:“父帥,孩兒實難從命。這小賤人弑父殺兄,有逆天大罪,饒恕不得。若容了她,明天就會殺夫弑公,無所不為。孩兒寧可急變,也不能容這賤人。”

薛仁貴說:“啊呀呀,小畜生,為父的話你也不聽了?”

薛丁山說:“寧違父命,不容賤人。”

薛仁貴氣得差點背過氣去,說:“好啊,我叫你違背父命。來人,軍棍侍候。”

三個兵士上來,其中一兵士手持軍棍。

程咬金說:“元帥,教訓他幾句就行了。”

薛仁貴說:“今天誰也不準為他求情。誰若求情,一起打!給我狠狠打他三十軍棍!”

兩個兵士將薛丁山掀翻,按在地上。一兵士揮動軍棍就打。兩個兵士數著數:“一、二、三、四……”

薛丁山忍著痛疼,咬著牙,就是不向父親求饒。三十軍棍打下來已經皮開肉綻了。薛仁貴一揮手:“把這畜生押進牢房裏去!”

兩個兵士上來把薛丁山拖出了大殿。

樊梨花在洞房裏聽到薛仁貴痛打薛丁山,而薛丁山絲毫也不回頭的情況,便知道薛丁山是鐵了心了。“既然他如此無情無意,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呢?三十六計,走為上。”她從床上下來,急急忙忙地收拾自己的東西。

樊夫人見了,說:“孩兒,你要幹什麽?”

樊梨花說:“娘,孩兒在這裏呆著已沒有什麽意思了。我先到黎山老母那兒住些日子。”

樊夫人哭泣著說:“孩兒,你走了,為娘在這兒舉目無親,讓我依靠誰呢?”

樊梨花說:“我走了,有小翠服侍你。”

小翠說:“小姐,別走了。”

樊梨花說:“我意已決,不必多言。我走後,你帶我娘到崔小姐那兒去。她會好好照顧我娘的。”

小翠隻好說:“小姐放心吧,有我呢。”

樊梨花換上一身道姑的衣服,走出了洞房,到馬廄裏拉出她的棗紅馬,飛身跨了上去,然後抽打著馬屁股,奔出寒江關的大門,馳騁在茫茫的荒野裏去了。

早有人報告給薛仁貴。薛仁貴著急地說:“快,快給我追回來。”

程咬金呈能地說:“咳咳,要想追回她來,還得我老將出馬。來人,牽馬來。”

一個家丁給他牽來一匹馬。程咬金在羅章等人的攙扶下爬上了馬背,然後雙腿一夾,那戰馬便“得得”地追了出去。

樊梨花打馬狂奔了一會,放慢了速度。她心情複雜地頻頻回頭,遙望著已經變得模糊了的寒江關城摟。她衝著無邊的曠野,大聲喊著:“我樊梨花真是不忠不孝之人嗎?蒼天啊,你說話啊!”

忽然,她聽到一聲聲呼喊:“樊將軍留步,樊將軍留步——”

樊梨花看見程咬金拍馬追了過來,心想:“難道那冤家回心轉意了?”等程咬金離她還有十幾丈遠的時候,她對程咬金說:“是他認錯了?”

程咬金呼呼喘氣地說:“還沒,沒……”

樊梨花一聽“沒”字,打馬就走。

程咬金說:“樊將軍,你聽我說。不管怎麽,你也是薛家的媳婦了,你可不能走啊。那薛丁山一時執迷不悟,總有一天會反省的。你可不能讓我白做了一回大媒啊。”

樊梨花在馬上作揖說:“老將軍,請拜上公公,就說我樊梨花活著是薛家的人,死了是薛家的鬼。三從四德我是曉得的。你放心吧,你的大媒不會白做。駕!”

樊梨花狠狠地抽打著棗紅馬。棗紅馬撒開四蹄在無邊的曠野上奔騰開來。程咬金眼睜睜地看著她消失在地平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