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民政局前一對對幸福的男女耐心的排著隊。
“葉楠，我們改天再來好不好？”
“怎麽了？後悔了？”葉楠滿臉笑意。
就算同誌婚姻法公布了，還是會有那麽幾個人，不，還是會有那麽一群人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你，身邊有朋友的會交頭接耳，沒有朋友的會短信，電話，微博的告訴全世界——喂，你知道嗎，又有一對出櫃了。
“嗯~”顧羽搖頭，他怎麽可能後悔，“隻是…”
隻是一個個的眼神攻擊讓顧羽渾身不自在，就算是當時葉爸爸的棍棒教訓也沒讓顧羽如此難受。
“別怕，有我呢。”一隻大手覆在顧羽緊握的拳頭上，溫熱感襲遍全身，抬頭對上葉楠的堅定的眼神，心裏不禁自嘲。
對啊，怕什麽。
工作人員望著眼前兩個俊男，心裏不禁叫苦，憑什麽帥哥都不喜歡異性啊！
從民政局裏出來。
“葉楠，我肚子餓。”
葉楠自顧自的走向車位。
“葉楠！我說我肚子餓了！”
顧羽跟上葉楠，拉住葉楠看著他。
“葉楠！我跟你說話呢！”
冬日的暖陽懶洋洋的灑在顧羽的身上，生氣的樣子真是可愛，紅潤的嘴唇還時不時的呼出熱氣，實在是惹人憐。
低頭堵住他的嘴，看他還不乖的直呼自己的名字。
“記住了，以後不要再叫我名字了？嗯？”放開他，滿臉的紅暈。
“嗯…”
“叫一聲聽聽看。”
“老….”
“嗯，說什麽，大點聲，我聽不見。”
“葉楠，我肚子好餓啊！我們去吃火鍋好不好！”
“顧羽！你給我站住！”
算了，不急這一時半會的，慢慢來吧，先填飽他的肚子再說，誰知道他是真的肚子餓了還是什麽。
“葉楠。”
“叫我什麽？”
“葉楠！”
“怎麽了。”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口啊！
“你怎麽這麽久都沒去上班啊？不會真的被炒了吧？”
是好久了，算算看，唔，好像有三個月了。自從顧羽離家出走後就再沒會過公司，想必公司早就找到人選頂替自己的位置了吧，想歸想，還是打個電話比較好。
“喂？對，是我。哦沒事了，他回來了。是。明天就可以。好。謝謝你。好，明天見。”
“公司那邊怎麽說？”
“問我什麽時候回去上班。”
“你怎麽說？”
“明天就行。”
“哦哦。”
“….”
“你這麽看著我幹嘛？”
“….”
“放心去吧，我會乖乖呆在家裏的。”
“….”
“我要是無聊了就看電視，上網。”
“….”
“我要是餓了自己煮東西吃，沒食材了我叫外賣。”
“…..”
“我一定不會出門的。”
“有什麽事記得打我電話。”葉楠歎了口氣，抱緊顧羽。“我隻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我知道。”
“葉楠，你該起床了！不然一會遲到了怎麽辦！”
“還早呢。”葉楠懶洋洋的從臥室出來，指著客廳的壁鍾，“你看，才7點半。”
“什麽叫才7點半，你幾點上班你自己說！”顧羽一邊說一邊推著葉楠去洗漱。
“8點半。”葉楠一邊刷牙一邊搭腔著。
“虧你還記得！動作快點，你先喝杯牛奶吧，給你準備點麵包你到公司去吃。”
“嗯。”
“中午記得吃午飯。”顧羽打理著葉楠的領帶。
“好。”在顧羽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須後水清新的味道滿滿的充斥著顧羽的鼻腔。
“快走吧，一會該遲到了，路上開車小心點。”
“好。”
回到臥室，換了一身便裝，看看鏡中的自己，氣色還不錯，一定是最近葉楠的照顧，可是他真的撐不住了，下樓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醫院方向駛去。
醫院裏。
“這種情況有多久了？”
“有一個多星期了吧。”
“情況不容樂觀，還是做個檢查比較好。”
今年真是反常，都一月底了還是飄著雪，剛出醫院大門就接到葉楠的電話。
“喂？”
“小羽。”
“我在超市呢。”
“要不要我去接你？”
“不用不用，就幾步路，我買完就回去，你餓了嗎？”
“不餓，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好。”
川流不息的街道，繁花似錦的都市。
一切都那麽美好，宛如此刻家中苦苦等待自己的那位男人一般。
“正如我所預料的，癌細胞已經擴散。”
“我還有多久。”
“接受治療最少還有一年左右，否則…”
“說吧。”
“否則也就隻有短短的三個月。”
三個月？夠了。葉楠的生日是三月，現在一月底，來得及。
“我回來了。”
客廳裏的燈是滅著的，唯獨電視的幽光在那忽閃忽閃的。
沙發上的男人睡的安穩，跪在沙發前，輕撫他額前的劉海，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不忍叫醒他，起身去了廚房。
沙發上的男人，握緊拳頭，努力的不發出一絲聲音，隻是眼角的淚水，很不爭氣的順著臉頰滑落，浸濕沙發。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正香，不忍叫醒你，給，先墊吧兩口。”
“你就給我吃這個啊？”
“黃瓜可是好東西，愛吃不吃，給我。”
“嘿嘿，我吃。”
“知道嗎，今天超市又打折了，我買了好多東西，你的剃須刀我也幫你換了一隻新的，你也是，都用這麽久了還不換。”
“這不是等著你給我換嘛。”
“你怎麽這麽懶，我要是哪天不在了你怎麽辦。”
“…”
“葉楠，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哪天你不在了啊？嗯~？我想想啊，要不我再找一個吧，找一個賢惠漂亮的女子，讓她給我洗衣做飯，你看好不好？”
“你敢！”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好啊，為什麽不好，要是真有哪個女的願意對你好，我自然是好。
“葉楠。”
“嗯？”
“我找了一份工作。”
“…”
“不是的，我隻是覺得在家一直呆著很無聊，就算爸爸媽媽給我留的財產再怎麽多，我的意思是說，我不是因為錢的關係，隻是呆在家裏沒事做好無聊。”
是很無聊，偌大的城市就隻有葉楠這麽一個親人。
“是做什麽的？”
“幼教。我隻要負責跟著小朋友們一起遊戲，很輕鬆的。”
“你真的要去工作？”
“嗯！”
“要不我辭職回來陪著你好不好？”
“葉楠！”
“好好好，要去就去吧，別太累著就好。”
“就是玩遊戲而已，有什麽會累著的。”
“我還是不想讓你出去工作！”
“葉楠！”
顧羽從床上坐起來，看著倚在床頭的葉楠，葉楠一把抓過顧羽塞在自己的胸前。
“好好好，我不說我不說，你要去就去吧。明天？”
“後天開始，明天我要在家準備準備。”
“知道了，缺什麽跟我說一下。”
“好。”
“睡吧。”
按掉床頭那一盞橘黃色的燈，顧羽喜歡這種暖色的燈，有一種靜謐安詳的感覺。
一瞬間，床頭那僅有的燈光也被黑暗吞噬。
明天還要給葉楠做早餐，再去醫院吩咐一下，然後準備一下幼兒園那邊的材料，應該會很忙碌，還是趕緊睡吧。
“小羽？該起床啦。”
“唔，你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啊？”顧羽揉揉眼，“這會才6點半啊。”
“以後我都這麽早，現在你也有工作了，我不能讓你累著。”葉楠笑著遞給他一杯牛奶，“乖，先把這個喝了，一會就吃飯。”
“其實沒關係的。”顧羽抿了一口牛奶抬頭看著葉楠，“幼兒園那邊沒關係，9點到都行。”
“那，下次開始還是你給我做早餐？”
“好啊。”
“嗬嗬，傻樣，快起來刷牙洗臉去。”
“我一會還要去百貨買點東西。”
“我載你過去。”
“不用了，上班會遲到。”
“那你自己小心點。”
“知道了。”
“我先走咯。”
“好，路上小心點，中午記得吃飯。”
每天早晨這一番對話總是會讓顧羽心裏一陣又一陣的溫暖。
葉楠，哪天我要是不在了，你會不會像我離開你的那段時間一樣，不習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