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遠的第一天

在沒有任何意識的情況下，我這個不算短的暑假終於迎來了尾聲。

尾聲的到來，表明了新一輪的開始，這就意味著我將要徹底的和以前一大半的同學們說拜拜了。而這其中的有些人，直到現在我也沒有見過或者聽說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甚至，現在的我已經不記得他們了。

真的是沒有絲毫的印象了。

開學那天，我醒來後太陽都老高了，一看鍾，八點報到，現在恰好十點整。七點多的時候鬧鍾響過，我猜應該響過，但我一點知覺都沒有。這都怪自己昨晚看漫畫看的太晚，等到我猛然抬起頭從漫畫的世界中回歸時發現天都亮了，困到不行的時候才在隔壁鄰居老爺爺出去晨練開門的聲音中入睡，他每天清晨六點準時出發。

大驚失色下的我臉都沒有來得及清洗便火燒眉毛的衝出家門。幸好從我家跑到學校隻要十分鍾，隻是後來某天又快要遲到不得不騎自行車去學校時，我驚訝的發現這竟然用了我整整二十分鍾。

報名遲到的好處是我不用擠進一大堆包圍了告示欄幫自家孩子看分班情況的家長堆裏。我閑整以暇的慢悠悠晃過一張張的班級名單，因為就在我暴走到學校在川流不息的路上時我突然頓悟了，沒有任何預兆的明白了對我這輩子的學業都很有意義的一個道理，如果順便再加上我頓悟的時間是在初中上學第一天報名的檔口上，這個道理就更加的顯得與眾不同意義重大了。

我悟出的這個道理是：反正都已經遲到這麽久了，那麽早去五分鍾與晚去十分鍾又有何區別，老師如果要批評我，我還是會挨批，而如果要處罰我，那他也還是會處罰，而且我個人估計這處罰的力度也還是一樣的。那為什麽我幹嘛不假設之前我不是十點起的而是十點半起來，那這樣，我就有了半個鍾頭的時間去趕路了。

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我剛剛頓悟完畢。古人雲，知行合一，我才明白一個深刻的道理不到一分鍾，自身就立即積極的準備去實踐了，唉，都不好意思太佩服自己。

終於，我在第十二張名單上望到了自己的名字，不過也是最後一張。很醒目，就在排頭第二個。這樣的排列告訴了我在12班，學號2。不過對於12班的教室在哪裏，名單卻是隻字不語。當然，我也沒傻到去問它，我可以肯定它不會回應我，百分百的完全肯定。

我張著頭到處望了望，四下無人，連一個家長都看不到。我也懶的再去跑了，索性就從離告示欄不遠的桃李樓開始逐個找起。

一樓是高一。我找到三樓後，看到了初一一班，終於，在五樓的盡頭我看到了掛著刻有初一十二班的金黃色銅牌的教室。

略微思索了片刻，我假裝因為遲到而惶恐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然後氣喘籲籲的衝進教室。這一招在以後上學的生涯中經常被我使用，因為這可以暗示出我是犯了錯誤但卻勇於改正所以還是很有希望懸崖勒馬的一個學生。

衝進教室，頭一眼望到的就是一個無比熟悉的麵龐。榮澤正掉著頭和旁邊的幾個青澀的女生侃大山。

不過首先映入我眼簾的還是一個有著烏黑亮發的麵孔清秀的美女，老師。交上錄取通知單後，她便讓我隨便找個位置先坐下。我幸運的是她沒有問我今天為嘛遲到。不幸運的是以後她總是在早自習查遲到的時候最先朝我的座位上看去。

我強忍住心中的驚喜，故作鎮定的往榮澤那邊走去，他旁邊的座位是空的，並且差不多全班的美女都圍坐在他的旁邊。我狠狠的拍了下他的肩膀，隨即寬敞的教室裏就響徹了殺雞般的叫聲，“誰？”轉過身來的榮澤滿臉怒容，可，在看到我的那千分之一刹那，立馬變成了狂喜，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倆開心的大笑過後，我坐到了他的旁邊，拿出一本漫畫，接著先前在家看的部分繼續“用功”。榮澤則扭過頭，繼續剛才的跑火車。

昨天晚上榮澤他爸帶回來一份分班名單，絕對是巧合的發現我倆分在一個班，為了給我一個驚喜，他沒有告訴我，而且第二天早上也沒來叫我一起去報到。他一早就來了，選了兩個不錯的位置坐下後，然後告訴每一個想要坐在他旁邊的人這座有人了。接著，閑著無事的他便慢慢觀察每一個來報到的女生，遇到長得好看的，就殷勤的打個招呼，說了幾句話後自然而然的漂亮女生就坐到了他附近。

過了一會差不多整個教室都坐滿了學生，當然，在我來了之後就可以精確的說學生坐滿了整個教室。之前一直坐在教室門旁邊認真看《管錐編》的有著烏黑亮發的女老師放下了手中厚厚的繁體書兩三步走到講台，用右手捋了捋自己額前的發梢，略微咳嗽了下，用清脆的嗓音說道：“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很高興我能在這新的學期裏作你們的班主任，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嫻。”她邊說邊在黑板上用漂亮的粉筆字寫下自己的名字。柔順烏黑的長發被從教室前門飄進來的微風輕輕的吹拂著，往左邊傾斜。下身的藍色裙擺也隨風擺動，裙子邊角上的碎花似乎還散發出了淡淡的清香。

我朝榮澤一努嘴，然後眨了眨眼睛，他先是一怔，緊接著會過意後，便在課桌下麵偷偷伸出了自己的大拇指，旋即輕輕的晃了晃，同時用招牌動作配合，咧開嘴傻笑，意思是：讚同，這老師，長得是不錯。

李嫻隨後簡單的交待了點學校的基本狀況，以及她本人的詳細情況。學校今年總共招了十二個班級，她畢業於古都師範大學中文係。今年夏天才畢業的，剛剛開始參加工作，而我們就是她的第一批學生。

說完這些後她就開始組織高個力大的學生去領書本，隨手一指，指到了榮澤，便對榮澤說道，“那就由你帶頭吧。”

等榮澤帶領一班人馬搬運回書本練習薄後。李嫻又開始讓讓坐在第一排的同學發課本，坐在第二排的同學發練習薄。

等到這一切都忙好後，便宣布放學，明天上午七點起正式上早自習。

我和榮澤一起走出校門的時候，懸掛半空的太陽刺得眼睛都睜不開。

我轉過身去，用手掩著惺忪的雙眼，認真的望了望我們身後那座新建成的高大教學樓，以及還在大樓中忙碌的搬著課本的初一新生們。

想著，這就是我和榮澤的新學校了。

這就是我們即將開始的新生活了。

想完這一切後，我便和榮澤急忙忙的趕去漫畫店還書。

租借一本漫畫一天是五毛錢，而我借的是合訂本，一天要五塊呢。

初中的生活似乎和小學並無區別。依舊是早上六點起床，不過是放學的時間遲了些，上午下午都各延遲了半個小時。上午從原來的十一點延遲到十一點半，下午從五點延遲到五點半。

等我弟弟上小學的時候，他早上九點上學下午四點放學，然後等他上初中的時候，朝八晚五。不過，這時，我已經厭煩了無休止的假期。

至於地域上，我隻是從原先往東走十五分鍾改為往西走十分鍾，同樣都過一個紅綠燈。

不過令我沒有感到初中與小學差別最主要的的原因還是，榮澤和我仍然在同一個學校一個班，分過座位之後，榮澤依然還坐在我的身邊。

那麽，我的世界依然沒有改變。

所以，現實就用它一向最殘酷的手段來提醒我初中與小學的差別。

采用的方式是第一次月考。

還記得，第一次月考前，家族裏一位很喜歡我的長輩曾語重心長的對我勸勉道，一定要在第一次月考中一鳴驚人，考一個滿堂彩，這樣就能給所有任課老師留下一個深刻的好印象。或許是因為沒有覺得改變而玩的得意忘形快樂的忘乎所以

我當時諾諾的應著，並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在看到考出來的成績後，我想裝作不在意都不行了。滿堂彩倒是沒有，但給所有老師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那是肯定的。

公布月考成績的那天，李嫻把我叫到講台上，困惑的詢問我，“是我講的不好還是你上課沒聽呢？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你考出來的成績，按照入學成績排名，你是這個班的第二名。”我隻能訕訕的低下頭，滿心的難過。

第一次月考，我的語文差一分及格，數學和英語艱難的掙紮在及格線上。榮澤向來光棍，這次三科都不及格。隻不過他自己和他爸他媽甚至是我也都早已習慣如此了。所以當他痛苦的趴在桌上難過了一節課後，立馬就又可以恢複成之前氣勢如虹嬉皮笑臉的自己。

可是我不行。

我從沒考過如此糟糕的成績，這事於情於理我都說不過去，也不知道家裏人看到這樣的試卷會是如何的打擊，又如何讓他們在鮮紅的試卷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不知所措的趴在桌上，什麽也不想，隻是趴在那裏睡覺，把頭埋的深深的，不理會周圍的一切。榮澤也很是吃驚，他也早已習慣了我高高在上的分數，這回，我考的如此之差，對於他，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以至於這次他都無法向以往那樣的恢複過來。他隻能輕聲的在我耳邊說些安慰的話，什麽不要難過了，沒事的，下回再考好之類。但看到我依然趴在那裏沒有任何動靜，見到他的安慰不起任何作用後，頓時覺得索然無味便選擇了和我一樣撫慰難過的方式，趴在桌子上睡覺。也再不去和旁邊的幾個女生閑扯。這次那幾個女生考的倒是不錯，但看到我倆情緒這樣的低落，也都知趣的低聲不語。

這一天，我們這裏難得的清靜。

回家以後，爸爸陰沉著臉，冷冷的一句話都不說。

我把房門鎖上，一個人趴在被窩裏，哭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