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
有以下幾個名字。
陸俊，南勇，謝亞龍，祁宏等等。
如果借用國家公務員考試中常見的考題，給出一串數字，問其中的規律和聯係。
那，問：以上這群人彼此之間都有什麽共同聯係？
這是一群我不太熟悉的名字，但從名字上來推測，他們應該都是男性，而且聽起來應該都是我國人民，不過有沒有綠卡倒是測不出。
答：他們都來自中國足球界，都在足球反腐案中先後落馬。他們被抓的意義和給我們的教訓是，他們集體的隕落體現了我國足球自上而下的腐敗過程。
這充分揭示了老話上梁不正下梁歪所蘊含的哲理。
足球賄賂的目的當然是為了贏得比賽的勝利，因為想贏球比想輸球難太多了。但足球賄賂到底是怎麽進行，怎樣進行的，還是大有學問，比較講究的。
足球賄賂一般有三步驟，從上而下。
足球賄賂的第一步驟，上。
沒事兒就跑去給足協高官送送慰勞費，一般都在幾萬到幾十萬間不等。目的？和上層領導交往通常都是用來維護日常關係的，不需要帶有明確目的。目的？這樣做的目的是以便在日後遇到有事的情況時，從前在日常點滴中建立起來的良好革命關係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什麽是未雨綢繆用心良苦，這就是了。
領導收了慰問金，當然就得辦事，要是辦事不利，很有損信譽的，一旦信譽受損，下一筆生意做起來就有難度了。不過，畢竟是領導，就算是做卑鄙齷齪見不得人的事也得掛著麵皮，不能太露骨不是。
一般的，在一場比賽前，如果領導向裁判強調穩定很重要，那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要維護主隊，心領神會的裁判一聽這話就知道他的哨子該偏向哪邊了；不過如果領導強調的是比賽要公平公正的進行，那裁判就得清楚的明白領導意指保證客隊，因為萬一在比賽中會錯意偏錯了方向那最後的結果可就不美妙了。
由此可見裁判也是一個需要高智商的職業。
當然，有道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場比賽的勝利，光是有領導在上麵的關心照拂還是不夠的，畢竟一件事情具體的落實起來還是很需要執行層麵配合的。
這就到了足球賄賂的第二步驟，中，中層領導和裁判。
但是，要是想買通一場比賽，或者賭球，有的時候光有裁判幫忙也是不夠穩妥的，如果不幸遇上較真的對手死磕怎麽辦？
所以想要萬無一失的話，還需要買通對手。
所以我們就可以在比賽中欣賞到己方球隊成員情急之下往自家球門射球的荒誕笑話。
不過，凡事都有萬一，萬一對手球隊因為種種原因無法被收買怎麽辦。別急，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要相信，沒有完美無邪的團結，在電影裏，那些反派總是會找到從內部瓦解敵人的法子的。
既然無法和對方的領導協商取得共同的諒解從而收買對方的整支球隊，那就隻好退而求其次，轉而收買對方球隊的部分球員。
當然，你可以收買我，我就也可以收買你。所以在綠茵的足球場上來回奔跑的球員們其實往往並不是替自己的球隊出力，而是，各為其主。
這就是足球賄賂的第三步驟，下，球員。
榮澤上初二的時候，班上轉來了一個體校的女生，踢足球的。長得瘦瘦高高黑黑，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教室的最後一排，幾位任課老師也不怎麽管她，就隻有班主任偶爾的去關心慰問一下下。除此之外，班上也很少有同學和她說話。
她有不用聽課和交作業的特權，我想，這些大概可能就是特權背後的無奈吧。
足球女無比執著的喜歡著榮澤。
那會榮澤下課的時候經常跑到她那邊和坐在她附近的一些男生圍聚在一起侃大山，足球女本來沒什麽事的，結果因此一下子就有事了。足球女用她那大大的眼睛無比專注的神情的癡癡的凝視著正在滔滔不絕說的唾沫星四濺口若懸河的榮澤。
有道是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三番五次的被榮澤拒絕收下女足球隊員帶過來的愛心早餐和郊外踏青的邀請後，足球女最後認清了這一痛苦的事實而不得不黯然神傷的離去。
從此，她再也沒有到學校來上過課。雖然她過來的上課僅僅是指趴在課桌上睡覺和看一些言情小說。這點，足球女和我們倒是很像，不過她遠遠的比我們孤單，因為她是，足球女。
不過校運會的時候，她可是狠狠的為我們班爭了光。凡是她參加的比賽項目都取得了第一的好名次，並且拉第二名好遠。因此她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驚歎和好評，經過我和院長兒子的集體協商，決定獎予足球女一個榮譽稱號，綽號女黑皮。之所以我們要在黑皮前麵加上一個女字，是因為當時還有一個和她一樣生猛的穿著背心褲衩比賽不停奪冠的，男黑皮。
在目送了蘇荷和安年消失在火車站內的背影後，我轉過身，回家。
在溫暖的房間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吃吃喝喝看看小說，我一個人倒也是自得其樂。不過就在我縮在我的那個小小安樂窩樂不可吱的時候，榮澤給我打來了電話，電話裏榮澤以一種極其神秘的語調跟我說話，說的我滿頭霧水，莫名其妙。
榮澤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地方。這是他們班的一個同學告訴他的，這個同學初中的時候坐在我後麵，長得白白淨淨的，看上去很像站在觀音後麵的善財童子。他是江城師範大學一個學院院長家的獨子，家就住在江城師範大學裏麵。所以我稱呼他為院長兒子。
院長兒子以一副極不可待的語氣興奮的告訴榮澤在江城師範大學對麵有一家洗浴會所，會所裏麵，有著很好玩的東西。他的意思是指洗浴會所裏有和我們年級差不多大的漂亮姑娘。
他還說，這些漂亮的姑娘有不少是才開始從事這一特殊服務業的，他的第一次就獻給了裏麵的某一位漂亮姑娘。
榮澤大喜。
然後他將這如獲至寶的消息在電話裏神秘的告訴我跟樸安東。
晚上我們仨集中之後，榮澤領我和樸安東去了江城戶部街那裏，據傳說這是江城娛樂服務業的起源之地，早在明清之時，就是當時的官老爺們狎妓玩樂的地方。而明清是在南宋元蒙的廢舊遺址上重新敕造的。
一路上樸安東開的迅猛無比，連闖了幾個紅燈，滿臉的期冀和興奮。
這小子的雙眼正幽幽的冒著綠光，好像一匹森林裏的大尾巴狼，狼中之狼的那種。
到了戶部街，我們停在了一家較大的按摩店門口。我們三依次進門，裏麵籠罩的紅色旋轉燈光散發著一股曖昧糜爛的雌性荷爾蒙味道，我們仨嗅著嗅著都有點陶醉暈眩了。
榮澤學著院長兒子教他的行話，低下頭小聲的問道，有敲背的不。樣子像極了過去的侵略者日本鬼子，一隊黃軍對著貧苦的我國老百姓色咪咪的問道，花姑娘的有木有？不過黃軍那是氣勢滔天，而且旁邊往往還有一兩個翻譯漢奸搭話，問你呢，黃軍問你，花姑娘的，有木有？
榮澤此刻卻像一個正在做壞事被老師逮住的好學生，臉色微紅額頭冒汗。我和樸安東在一旁假裝我們倆是在新華書店裏，正哼著讓我們蕩起雙漿的小曲悠閑自得的盯著天花板望去，其實心裏撲通撲通的緊張的不得了。
一個三十幾歲老板模樣的大媽連忙的對我們仨應聲道，“有有有。”
她說青春可人的學生，靚麗逼人的模特，嫵媚動人的少婦，都應有盡有。
那些稍具社會經驗的小中老油條們都知道，信了老鴇的話肯定是要錯過五一的。問題是我們仨不僅錯過了五一，我們還錯過了國慶。
在這家頗具規模的按摩店裏，我們學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堂重要的MBA商業課，我們仨總共一起交了足足六千多塊大洋的學費。
我們仨沒有想到，我們就這樣輕易的上當被騙了。付出了高出市場平均成交價近十幾二十幾倍的價錢，僅僅是得到了幾位三十多歲阿姨的，對著我們稚嫩光滑的後背，一頓的胡敲亂打。
之所以學費是市場平均成交價近十幾二十幾倍，是因為市場平均成交價也分好幾個層次。不同層次的價格不同，後來很多年之後我們看了報導才曉得，我們這次的學費剛剛夠帝都天上人間的，最低消費。
第二天，死活不甘心的榮澤對如霜打的茄子般無盡打采的樸安東和我說，我們不去別的地方了，這回就去院長兒子說的那地方，相信我，這次我們肯定能成功。
出於多年來的生死交情以及我們自己內心的渴望，我和樸安東毫不猶豫的一起向榮澤點了點頭。
得到了我和樸安東首肯的榮澤手臂一揮大喝一聲，“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