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與生俱來的愛（二）

中午，姥爺下了班，急匆匆的趕來看我。還帶了一盆兒雞湯，從外麵營養餐廳買回來的，給媽咪補身體。媽咪跟個餓死鬼似的全吃光了。

護士阿姨推著醫護車進來。“把孩子胳膊露出來，打預防針。”

姥姥正抱著我在沙發上坐著，小心翼翼的把我的小胳膊露出來。

護士阿姨毫不客氣，一陣打下去。“哇哇——哇哇——”我疼得哭了出來。姥爺緊張的抱過我，“寶寶乖，不哭，姥爺給你唱歌，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洗刷刷……”我看著姥爺搖頭扭屁，如此賣力。慢慢停止了哭聲。

媽咪躺床上心疼的，也跟著啪啦啪啦掉眼淚。

“偌欣，你可不能哭。剛生過寶寶掉眼淚，以後眼睛不好的。”姥姥親切的關懷著媽咪。

……在醫院整整呆了七天，媽咪的刀口，沒那麽疼了。自己下床，彎著腰，慢慢的走動，鍛煉著。

姥姥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姥爺突然走進來，神色有些傷感。給姥姥使了個眼神。

姥姥也顯得有些失落。看看媽咪，又看看搖籃中熟睡的我。“偌欣啊，我先抱孩子出去，去醫護室再檢查下。你慢慢跟你爸爸先回家。”

“恩”媽咪笑笑點了點頭，並沒想太多。

姥姥低著頭，眼裏含著淚，把我抱起來就往外走，不敢回頭看媽咪。

媽咪乖乖的跟姥爺，走出了醫院，回了家。

姥姥抱著我，坐在在醫院休息區的一角，等待著姥爺學校劉主任夫婦。摸著我粉嫩的小臉，她心裏泛起了酸，止不住的流出眼淚。“別怪姥姥，都怪你來的不是時候，你放心。劉主任夫婦會好好照顧你的。”

姥爺告訴劉主任，這孩子是遠方親戚家的，養不起，想送人。他們很樂意收養，因為幾年還沒有孩子。

過了會兒，劉主任夫婦趕來。很親切的稱呼姥姥，“林嫂，”

“這麽快，就來了？”姥姥晃過神，顯得有些失落。緊緊抱著我，有些不舍得。

“那這孩子……”劉主任指著我，示意姥姥把我交給他們。

“哦，”姥姥一點一點的鬆開手，把我輕輕遞過去。不舍的看了我一眼，有些止不住淚水，趕緊說了句“我先走了，家裏還有事呢。”捂著嘴跑出了醫院。內心的糾結，讓姥姥喘不過氣。

寒冷的冬天，馬路邊還殘留著白雪的痕跡。北風呼呼的刮著，姥姥一個人奔跑在馬路邊，邊跑，邊擦著眼淚。祈禱著，希望自己這麽做是對的。出於對媽咪的關愛，我能理解姥姥的做法，可是，我還很傷心，想著媽咪。從睡醒開始就不停的哭，聽不見媽咪的聲音了。

姥姥回到家，媽咪聽見聲音，慢慢的從床上下來，慢慢的彎著腰，笑嗬嗬的走出房間，看著姥姥。

“孩子呢？”媽咪這個時候沒犯“2”，忽然明白過來，驚慌的不顧自己的肚子，快步走到姥姥跟前。眼睛裏的淚水，一湧而出。“孩子呢？媽，你告訴我。孩子呢？”媽咪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我送人了，他跟著你會拖累你。”姥姥裝做強勢，表情冷漠。內心卻如刀攪般疼痛。“我答應你讓你生出來，我做到了。”

姥爺從廚房走出來，看著這對母女，眼睛也濕潤了。“偌欣，你聽話。你媽也是為你好。”努力的勸著媽咪。

媽咪鬆開姥姥的手，苦笑著，慢慢走回房間，將房間門反鎖，趴在床上大聲的哭泣著。

到了晚上，媽咪還是不肯出來。

姥姥和姥爺站在門外，端著稀粥。努力的勸著，“偌欣，你乖，你還年輕。你上完大學，參加工作。會遇到很多好男人，然後組成家庭，再生一個寶寶。快吃些吧。”

“媽，你不是糊塗嗎？當初你生完我，我姥姥要給我送走了，讓你再生個，你會怎麽樣？”媽咪在房間裏邊哭邊喊著。

“我那時跟你能一樣嗎？你有大好的前途，而且還沒結婚，孩子他爹都找不到。”姥姥為媽咪解釋著。

“你還知道孩子沒爹啊？現在你讓他連媽都沒了。你個家庭破壞者，你小心……”媽咪本想罵姥姥小心遭報應，可是又不能不分尊卑。氣的自己隻能死勁的摔東西。

屋裏傳出劈了啪啦的響聲，姥姥更是急了。“你什麽邏輯？我這是給他找一個正常的家庭。你想開點，飯放門口，你不吃就不吃。我不管了”姥姥反駁著媽咪的話。

“我不管我不管，你不給我把他抱回來。我就餓死。”媽咪任性的喊著，完全聽不進去姥姥的話。

夜裏，姥姥和姥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誰也睡不著。

媽咪，躺在床上看著，彎彎的月亮高高掛於黑色的夜空中，沒有星星，沒有雲朵的陪伴，高貴的月亮，顯得那麽空虛寂寞。皎潔的月光，透過玻璃射進房間裏，媽咪眼睛裏還是不停的流著眼淚，內心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寂寞。撫摸著自己肚皮上長長未愈合的刀口，想著我。

第二天一早，姥爺沒吃早餐就急急忙忙上班走了。

媽咪仍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出來。

姥姥看著自己辛苦一早做的早餐，卻沒人吃，自己一點也吃不下，也在惦記著自己的小外孫兒。

姥爺開著車，在馬路上慢慢行駛。路過劉主任家，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下了車，看著樓上。忍不住走了上去。心裏想著“來看看外孫兒，也不是什麽錯事兒。”剛走到門口準備敲門，就聽見裏麵孩子的哭聲，吵鬧聲。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出來，“你們校長，從哪弄的這個小野種，從回來就折騰，鬧一晚上了。你今天不準上班，你看著他，我不管了。煩死我了。”此時，孩子的哭聲不止。卻聽不見有人哄他。

劉主任也很不耐煩的喊著，“誰讓你生不出來孩子的？要不就離婚。這孩子我還不想養呢，哭哭哭，哭什麽哭？在哭給你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