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傷流·閑眠·素光月
天空像是顏料打翻染上了顏色，
樹葉把陽光分裂成碎片
風吹過的小路，隻有合歡還站在那裏
香氣帶著潮濕沒有散去
影子配在身旁，悉數那些過往
忙碌的帶著微笑的人們
唯美透徹，純潔清淨
沒有了雪的冬季，沒有了季節與晨昏的交替
模糊的視野叫我恐慌
悲傷在雨中守候，漂泊去找尋河流的源頭
在我年少有夢的日子裏，是你陪我歡笑陪我哭泣
我在歌唱曾經的理想，笑著鬧著瘋跑著忘記了一切
十七歲偶遇在街邊的少年，臉上的輪廓也已滄桑
夜的霓虹充滿整個城市，搖晃的拂過你的臉
細細的潰動，是那些在枝頭凋謝的花
——傷流•閑眠•素光月
“我要結婚了。”一句話，像是命令，沒有商量，隻有接受。
秋天的三葉草，被霜打後，全部都提不起精神，如何燦爛，他還是願意低著頭，默不作聲。
很久，到底是多久，沒有人能回答出來。
父親離開時，長歧還很小因為在外地出差，碰上地震，一天之後在廢墟中發現了父親的屍體，當時母親很傷心，從那以後繼承了丈夫的產業，把公司很好的經營起來，卻忽視了年幼長歧。父親的離開並沒有讓長歧得到更多的母愛，母親操勞著日以繼夜的工作，常年在外奔波，常常把長歧一個人丟在家裏。
長歧並沒有像別的失去父親的孩子一樣變得沉默，也沒有象其他孩子那樣讓父母操碎了心。
每天放學回家麵對著冷冰冰的房子，沒有一點人氣，自己做飯，洗衣服，收拾屋子，在別的孩子還在母親懷裏撒嬌時，長歧卻始終一個人，成長的路上，有多麽孤單。他甚至沒有在少年時和母親一起去過遊樂場。旋轉木馬，是每個孩子的最愛。可是看見他哭泣呢？
長歧是個懂事的孩子，在別人眼中，長期是個十足的小少爺，背後的故事，大概隻有辛子穀澤知道了吧。多少個夜裏，長歧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噩夢嚇醒，尖叫著麵對黑暗，碩大的屋子隻有一個長歧，於是他便習慣了這樣的夜，習慣了在被噩夢嚇醒後，一坐是半夜。
夜裏，長歧又一次夢見自己的小時候，有父親，有阿鄉，父親還是那麽年輕英俊，一點都沒有變，他走過來，摸摸長歧的頭，身邊的合歡開得正豔。父親微笑的對長歧說：好好照顧你母親。然後轉身安靜的離開。長歧的腦中持續的空白，大片大片的空白，世界仿佛突然消失，所有的一切都離他而去。
早晨起來，母親早已離開，廚房裏隻剩下那些蘑菇，長歧搖了搖頭“看來隻有到外麵吃了。”
太陽還未升起，冬日的早晨總是有著讓人恐懼的寒冷。長歧在路邊的小餐館買了早餐，跳上公車，到學校裏去了。
長歧用手將車車窗子上的霧擦掉一塊。世界頓時變得清晰，路邊的店子門口擺著許多裝飾華麗的聖誕樹。節日的氣氛很濃重，所有人都被這氣氛包裹著，隻有長歧討厭這一天的到來。
時間還早，教室裏隻有幾個人在，長歧走到座位邊，把書包從肩上取下來，開始整理上課要用的書。
“哈，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辛子從長歧的背後跳了出來。
“什麽”
“我們的長歧同學，居然在上課前到了教室真是奇跡啊”
“是啊，比那世界八大奇跡還叫人吃驚啊”
“有那麽誇張麽?”
“恩”辛子點著頭。
“好了，辛子別逗他了，”接著穀澤出現。
“原來你們一直跟著我。”
“隻是在樓梯不小心看見了你，對了”
辛子和穀澤從書包裏拿出了禮物。
“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聖誕快樂”
“是什麽？”
“你自己不會看啊”
長歧小心翼翼的開包裝紙，辛子的是一本相冊，裏麵的是他們從認識起的合影，每年一張，一共十一張。穀澤的禮物是一個筆筒，一個臉譜，很有趣。那是半年前的一個下午，他們一起在一家飾品店看見的，長歧很喜歡，於是穀澤買來送給他。
“你可要小心，這個很難找的。是我花了一天的時間，找了大半個城才找到的。怎麽樣，喜歡麽？”
“第三次模擬考準備的怎麽樣了？有信心麽？”
“應該沒有問題吧。我很努力了。”
直到元旦的前一天整個高三年級才考完試。
長歧放下筆，仔細地檢查了一遍試卷，周圍還有不少同學還在奮筆疾書。這是最後的一科考試，長期交了卷子，感覺說不出的輕鬆。
元旦學校破例給高三年級放了三天假，所有人像瘋了一樣，完全忘了自己剛參加完了考試。
“去他媽的考試。”
“對，讓一切都見鬼去吧。”
“對，然一切的陰暗都留在這一天。”
“新年快樂。”
“假期萬歲。”
長歧笑著伸了個懶腰，然後開始慢慢收拾書包。
放假這三天，長歧準備在床上度過。第二次模擬考之後的兩個月時間，幾乎天天都學習到很晚才睡，早晨又很早起來背單詞，桌上的一落厚厚的稿紙，已剩的不多了。
假期總是過得相當的快，長歧對這三天的記憶幾乎是空白，中途母親回來過兩次辛子穀澤來過三個電話，其餘的時間就奉獻給溫暖而舒適的大床了。
鍾表的指針指在六點，長歧起床，穿衣服，整理自己睡亂的頭發。十分鍾後，一切就緒出門坐公車。
外麵白色的世界叫人很不習慣，這座城市本來就很少下雪，元旦剛過，整個城市都充滿著濃濃的節日氣氛。路邊的櫥窗裏貼滿了各種促銷廣告。
一月二日，全城恢複了上學上班，擠公車的人又多了不少，慶幸的是長歧的家離學校並不遠隻有兩站路的距離。
“這次讓我感到很高興的是我們班的長歧同學從第四十一名進步到第二十二名是全班進步最快的，大家有目共睹的。我們應該向長歧同學學習………”
隻有長歧一臉無所謂的表情，雖然這個年輕漂亮的但又很囉嗦的班主任自己很不喜歡，但畢竟是在表揚自己。
倒是穀澤和辛子很興奮。長歧的進步，他們的功勞可不小。
“長歧，這次你該請客了。”
“小歧，媽媽下個月要結婚了。”
一句話就仿佛是一個魔咒，一直困擾著長歧，他既不能反對，也不願意接受。但他就像是一個命令，沒有為什麽，隻有無條件接受。
從那天起，長歧就經常想起這句話，還有那天夢中父親帶著微笑裏開始說的那句話“好好照顧你媽媽。”父親的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是那天夜裏做了這個夢？母親為了家操勞了這麽多年，是應該找個人來照顧了。這樣的話，長歧又怎麽好反對呢？
這天放學後，長歧剛走到校園東側的拐角處，建議名男子用刀子指著一個女孩子，女孩身形嬌小，麵目清秀，那個男人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小南，我找你半天了，你怎麽在這，你爸爸在校門口等你。”說完長歧就拉這女孩離開，女孩順從的跟著長歧走了，那個男人沒有跟上來。
“謝謝你，以後不要那麽多管閑事，我的事我會自己處理。如果以後在這個學校遇見我，請當作不認識我。今天的事，請忘了吧。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在長歧的記憶中，隻有兩個女孩子讓他記憶猶新，一個是辛子，另一個就是他了。
“什麽裝作不認識，我們本來就不認識。”
看似很融洽的兩個人，沒有爭吵，應該說是習慣彼此的遷就。
時間靜謐的爬過坐標軸。
長歧在燈下埋頭演算，手機屏幕突然閃亮。
“長歧，我和穀澤分手了。我不能忍受他了。他太無理取鬧了。”辛子
“別這樣，對誰都不好。穀澤很在乎你，即使是他錯了，也應該給他一次機會嘛。”長歧
“你知道我為他改變了多少，現在的我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辛子
“其實穀澤也有為你改變啊，戀人之間難免會有爭吵，不用說分手吧。”長歧
“別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辛子
“長歧，睡了嗎？”穀澤
“沒呢。”長歧
“辛子生氣了，要和我分手，我該怎麽辦。”穀澤
“幫幫我啊。”穀澤
“辛子正和我說呢，你們就不能好好談談麽？”長歧
“我有打電話給她，她不接啊。”穀澤
“長歧，你別幫穀澤說話。到時候不要怪我不理你啊。”辛子
“你給我出難題了，我不是那種袖手旁觀的人。”長歧
“長歧。我好累，不想再這樣了。”辛子
辛子幹脆打了電話，她哭了，在長歧眼裏，見到辛子哭比見到日食還稀奇呢。
“你哭了”
“沒有，我才不會哭呢。”
電話那邊是辛子沙啞的帶有小聲抽泣的聲音。
“有什麽事都可以解決，你不要這樣。”
電話的那一邊沒有再說話，隻有一陣小聲的抽泣，接下來是一連串的忙音。
長歧掛掉電話，穀澤沒有再發信息過來，時間很晚了，長期關掉台燈，睡了。
直到半夜，長歧一直沒有睡著，耳邊一直回響著辛子抽泣的聲音，心中隱隱作痛。“誰都不願說原因，叫我怎麽幫呢？”
鬧鍾響了第三遍，長歧拿起一看，睡意立刻減少了幾分。
“完了，又要遲到了，真要命啊。”
長歧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畢跳上公車。
“長歧同學，今天怎麽來晚了，快一點，要遲到了。”班主任看著長歧，露出無比虛偽的笑容。
長歧本來打算從側門悄悄溜進去，卻被班主任逮個正著。長歧隻有恭敬地走到老師麵前問了聲好，“我校卡忘記帶了，又回去拿了。”
“是這樣啊，沒關係，快進去吧，要遲到了。”
好。長歧轉身向教室跑去。
虛偽，優等生的待遇果然不同啊！
成績的進步老師對長歧的態度有了很大的轉變。哪個老師不喜歡成績好的學生呢？
上了樓梯左轉第一間教室，長歧推開門。看見辛子伏在桌子上，整個臉都埋在袖子裏，長歧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辛子沒有反應。長歧走回座位，看見另一邊穀澤正以相同的姿勢趴在桌子上。
許多小的細節在常人看來並沒有什麽，甚至會被忽視，而在戀人眼中彼此卻揉不得半粒沙。本就無所謂的爭吵，隻是彼此都退一步，便會化幹戈為玉帛。
冷戰進行了三天，最終在長歧的說服下，穀澤給道了歉，兩個人才重歸於好。
“謝了，長歧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這好辦，我還沒吃早餐呢。我餓了。
“同學們，回去好好複習，下周要四模了。”
“啊，這麽快。”
“死了死了，我好像什麽都不會”。
“完了完了，考不好我可是無顏見江東父老。”
“什麽江東父老，你想想怎麽見你老爸吧。”
“死了，我的屁股又要奉獻給我老媽了。”
抱怨聲持續了好長時間，穀澤轉過身去，看見長歧任然在那張被大堆的複習資料占據留下的一小塊地方的書桌上埋頭學習。好像老師說的與他沒有關係一樣。其實長歧隻是覺得抱怨沒有用，與其抱怨，不如多學一點來得實在。該來的總會來的。
該來的總會來的。
長歧突然想到母親的婚期將至，她最近應該在操辦她的婚事吧。再過不久，自己就要與一個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一起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幾號考試？”
“28，29號。”
“居然是28號，為什麽是28號？”母親的婚期也在28號。
“辛子，我們也該努力了，別讓長歧那小子把我們給超過了。”
“好”。長歧是聰明的，而且他的努力真的進步好快。會有超過我的那一天吧。辛子想。
這時，長歧擔心的不是第四次模擬考，而是在想以後的生活會怎樣？又該怎樣去麵對呢？
媽，走廊邊的那間房怎麽也收拾了？
哦，忘了告訴你，你將會有一個妹妹，以後好好相處。
長歧的態度還算淡定，其實一切本就無所謂，沒有誰願意把自己卷入不必要的糾紛中。該來的總會來的。就算為之抗拒，結果還是不會改變。長歧學會了，不做無所謂的掙紮。
母親的婚禮很簡單，僅有一些親戚和一些同事，畢竟是第二次結婚，還是簡單一些的好。母親依舊保持著美麗青春的容顏。
長歧沒有參加婚禮，因為考試他找了借口，可還是在門口悄悄地看著婚禮的進行。，燦爛的笑容，現在的她應該很幸福吧。父親你放心了麽？
母親的床頭掛上了新的結婚照，漂亮的婚紗，燦爛的笑，而照片上把母親擁在懷裏的男人，卻不是自己的父親。他懷念之前掛在母親床頭的那張泛黃的照片。母親和長歧一樣，都是喜歡懷舊的人。
小歧，你回來了，快去洗手，都在等你了。
哦好的。
這是你秦叔。
秦叔好。長歧禮貌的打了招呼。
這是亞楠，以後就是你妹妹了。
長歧哥，你好，我是秦亞楠，今年16歲，希望我們能好好相處。
你好，我是長歧，以後大家多多關照吧。
女孩眨了眨眼，給長歧一個燦爛的笑，那燦爛中，又帶著幾分羞澀。
秦亞楠，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吧。
好了好了，快來嚐嚐你秦叔的手藝。說著夾了一塊排骨給長歧。
重組的四口之家，大家生活的其樂融融，可是他們忘記了，生活中有許多事是表麵和現實是不一致的。而人們在安逸的生活時，通常會忘記這一點。
雅楠，上次那件事……
已經解決了，你不用擔心了。
你們兄妹倆以後在學校要多多照應，小歧，要好好照顧雅楠。
好了媽，我知道了，要是再不走可要遲到了。
從此以後，長期後麵就多了個小尾巴。雅楠習慣了在放學後去高三的教室等長歧一起回家。
長歧，你的小女朋友又來找你了。還挺漂亮的嘛。
好了，別開玩笑了，我不是說過了，她是我妹妹啦。
是情妹妹還差不多吧。
穀澤，別人拿我開玩笑連你也不放過我。我可要生氣了。
要是早點認識她就好了，要不我也不會找這樣一個野蠻女友。
穀澤，你去死。
啊，疼疼疼。
辛子，我開玩笑的，不用這麽狠吧。
好了好了，辛子你就饒了穀澤吧。
是啊姐姐，你就饒了他吧。
好，看在雅楠的麵子上就饒了你。以後他們要是欺負你，就告訴我。
好的。姐姐。
漸漸的雅楠和穀澤辛子熟了起來，雅楠喜歡和辛子呆在一起，女孩子總是有許多共同語言。而辛子也很喜歡這個既漂亮又聰明的孩子。
有一陣子，學校流行一句話：如果我有錢，就把他們全部換成硬幣，然後用硬幣砸死你，讓你知道我也是有錢人。
辛子的版本是：如果我有錢，就全部買成棒棒糖，然後用棒棒糖敲死你，讓你也知道我也是有錢人。
剛上高一時，辛子特別愛吃棒棒糖，穀澤和長歧就跑了大半個城市，搜集不同的棒棒糖給辛子吃，於是，他們一起開心的吃了很長時間。
一次，長歧拿棒棒糖敲了辛子的頭，辛子一邊用手揉著頭，一邊追著長歧打，很不巧的，這一係列動作被班主任看見，他很不留情的當著全班同學的麵說長歧和辛子公然的在班級裏打情罵俏，影響很不好希望不要在班級中看見類似的事再次發生。
這個玩笑的結果是辛子在接下來的三天裏，沒有理長歧，長歧便破費了不少銀子，買了一大堆辛子愛吃的東西，才把辛子逗樂。
至於棒棒糖，在不久後穀澤因為棒棒糖吃的太多，牙疼了幾天，從那時起，他們再也沒有那樣吃過棒棒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