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被冤枉的?

三,冤枉的?

洛雪隱的話,不啻是一枚重磅炸彈。

不但是藍瞳的淨水湛,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見過不知醜的,卻沒有見過,如此不知醜的。這落府的二小姐,還真不是蓋的,如此不知羞恥的話都說的出來……

燈光下,淨水湛的臉色由青變紅,再由紅變白,最後變成奇異的灰。

他冷冷一“哼”,五指如爪般張開,隻身子一動,就來到洛雪隱的麵前,然後手掌倒揮,就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擊去。

那一擊,挾著雷霆之怒,那一擊,帶著必殺的冷意。狂怒之中的淨水湛,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與其留著這女子丟人現眼,倒不如提前送她上去本天……

洛雪隱的身子,幾乎在淨水湛動的同時,就快速地向後移去。

然而,這具身體的反應,實在比不上前世。於是,閃避無效,眼看男子的手掌,已經貼上了心口……

她腳下迅速變幻,身子一側,不退反進,在貼上淨水湛身體的一刹那,一直蜷縮著的左手,毫無聲息地送出。手心裏,是一枚細細的針,可以在近距離製住即將發飆的男人……

不論前生後世,有人敢對著她狂,她就敢讓他去見閻王……

然而,洛雪隱還是低估了淨水湛的能力。更是高估了這具身體的反應。

就在她手心的銀針貼上他的膻中穴時,淨水湛的手腕已經欺來。他握著她纖細的手腕,用力一翻,再一轉,洛雪隱隻挨到他肌膚的銀針,就露了出來。

他望著那枚寒光閃閃的銀針,再望望慧黠百出的狡猾女子,冷聲說道“你這jian人……”

說完,左手倒轉,一個耳光迎麵而來。

隻聽“啪”的一聲,洛雪隱立時眼冒金星,右頰飛快地腫了起來。她勉強抬頭,五個手指印清晰呈現的麵龐上。一刹那,恨意和怒意仿佛燎原之火,在她的心裏,無休止地蔓延起來。她紅腫的臉,也開始變得冷若冰霜:“這一巴掌,我記下了……”

這一巴掌,我記下了,假以時日,我索要的代價,希望你能給得起……

淨水湛神色冷漠,嘲弄且鄙夷,他仰頭向天,驀地發出刺耳的嗤笑,笑聲未歇,他的右手又再抬起,然後不假思索地又剮了過來:“既然要記,也不在乎讓你記多一掌……”

“不過,要報仇,怕隻能等到下一世了!”

混和了真氣的巴掌,打得洛雪隱的身子折羽蝶兒一般的乍起又落,斷線風箏般的身子,在空中劃過半個弧形,然後直直地向紅木雕花的床柱撞去。

痛,如潮水般襲來,一刹那的窒息感令她忽然無法呼吸。覆著身體的輕紗散開了,露出了被撞得青一塊紫一塊的肌膚。她微微喘息著,任如水的長發覆住了紅腫的雙頰。心中的恨意秋草一般地瘋長——淨水湛是吧,她記下了!

她有些艱難地起身,拖著散開的輕紗,來到淨水湛麵前時,用幾乎噴火的眸子望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洛雪隱發誓,不雪今日之恥,誓不為人!”

“你不必再枉想為人……”淨水湛望著臉頰腫得不成樣子,唇角依舊滲血,卻依舊莊嚴地對他宣誓的洛雪隱,冷冷地笑著,冰藍的眸子裏全是凍結一切的冷意:“因為你絕對活不過今晚……”

洛雪隱驀地狂笑起來,若在前世,有誰,試問有誰敢在她有麵前如此狂妄……

她右膝一提,直向淨水湛**頂去,就在淨水湛凝神躲避之時,她的右手閃電般地揮出,隻聽“啪啪”兩個耳光打在淨水湛的臉上。

那兩聲脆響,擊碎沉沉黑夜。那樣的不絕於耳的聲音,令四周的火光都滯了一滯。

所有的下人全都呆住了。他們全部都驚愕萬分地望著淨水湛被打腫的臉頰,開始麵麵相覷。

聲東擊西,一招中的。

這女子,她還真的敢……

再也想不到洛雪隱出手會如此迅捷,淨水湛眼中藍芒如四散的螢光,逐漸變成血紅。每一分怒意都隨著呼吸,每一縷,都帶著致命的恨意和怒意,在空氣中徘徊飄散。他咬緊牙關,仰望長天,不怒反笑道:“很好……很好!”

很好……

生平第一次被人折了鋒芒的淨水湛,每一個字眼,都帶著靜默的瘋狂和必殺的決絕。仿佛一頭暴怒的獅子一般,額上青筋暴出,眼珠也變成恐怖的血紅。他冷笑:“這爪子如此尖利,本王替你折了它……”

隨著話音,他鷹隼一般地探手,隻一個晃眼,就抓住她未及收回的手腕,用力一扭,再一折。隻聽“哢嚓”一聲,骨頭錯位的裂帛聲如送入耳鼓中的針芒,每一寸,都驚心動魄。

手腕無聲地耷拉下去,所有人隻眼睜睜地看著,準備迎接女子的哀嚎和哭叫,甚至毫無尊嚴的求饒。

因為,在他們的眼裏,沒有一個人,能承受如此折斷手腕的痛。

然而,沒有聲音。

洛雪隱拖著被折斷的手腕,痛得幾乎昏厥。冷汗從她的額上、身上漫了出來。一刹那,她痛不欲生。然而,再一觸到淨水湛幾乎充血的眸子,再想起他殘酷暴戾的手段,她硬生生地忍著,倒吸著氣,虛弱地冷笑:“王爺端的是好威風啊,不過,這威風,也隻會對女人耍而已……”

風摧桂花折,猶有香數裏。

洛雪隱的聲音,虛弱而且低啞。那樣輕微顫抖著的語調,仿佛滲入沙堆的水滴,一揮而散,卻剛好夠所有人的聽得清清楚楚。她強忍著斷骨的痛,覆著一層冷汗的額頭,仿佛沾滿細碎的珠子,熠熠閃爍。

她勉強扯了扯唇,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靜靜地在燈下冷笑,眼神,詭異且陰森。她說:“有你這樣隻會欺負女人的王爺,可真是你國主的福氣啊!”

“我發誓,今生,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發誓,遇神殺神,遇佛弑佛,今生,絕對不會放過你。

顯然,在淨水湛的眼裏,洛雪隱的威脅,還不夠份量,她的恨,也隻能令他嗤之以鼻。

他毫不留情地冷笑:“牙尖嘴利的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毫不憐惜地執起落雪隱的右腕,又是“哢嚓”一聲,然後隨手一拋,將她破絮般地扔到地上,用下人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後隨手拋下,望著已陷入短暫昏厥的女子,冷冷地說了句:“爪子折了,我看你還怎麽逞能!”

重蹈覆轍的痛楚較之第一次,顯得更重,更痛。身體承受的痛覺,明顯已經到了極限。

重重燈火之下,已經說不出話來的洛雪隱,就在短暫而且清晰的昏迷中,閉了閉眼。

然後,掙紮著再一次,緩緩站直了身體。而她的臉上,竟然是笑著的,似嫵媚,似平淡,更似不屑。而隱藏在眸子深處刀鋒般的狠厲,和毫不掩飾的鄙夷,使蜂擁而上的家丁仿佛從夏走到了冬,徹頭徹尾都是透骨的冷還有恐懼。仿佛這個已經被折去了手腕的女子,下一刻就會變成洪水猛獸,生生地將他們撕裂一般。

洛雪隱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隻冷冷地望著那個殘無人道的男子,不讓一絲怒意流泄出來。這男子,她記下了,假以時日,她要用他的一切,雪今日之恥……

冷風吹過窗欞,帶來細碎的哽咽。

那個片刻前,還狠狠地折磨著她的男子,隻留給她一個冰涼而且高貴的背影。她靜靜地望著那背影,仿佛要將這一切,都刻入腦海,然後,放到心裏。

王爺,你可要等著我啊……

淨水湛冷冷地掃了一眼已經亂七八糟的床鋪,還有被撕下了半的紗帳,眸子裏,依舊是毫不原諒的冷漠。他彈了彈手指,堅毅的唇乍開乍合,吐出比冰更冷的字眼:“來人,將這jian人給本王綁起來……”

洛雪隱,這是你自找的……

酷烈的手段,強勢的氣度。那個暴虐的男子冰山似的眼神,生生地嚇到了滿屋的家丁。此時,聽到他的命令,大家又麵麵相覷之後,才七手八腳地將那個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一聲呻吟的女子,結實地綁縛起來。

這個二小姐,還真能挺啊,雙手都折斷了,卻硬是連一聲都不肯出……

折梅般的手腕,無力地垂下,層層捆綁在拇指粗的繩索裏,就好象魔鬼的詛咒和束縛,在失去了自由的同時,也失去了想要掙脫的意識。

整個過程,洛雪隱都沒有掙紮。如水的發絲垂下,遮住了她紅腫的臉。而她還是淡淡地笑著,聽之任之。

一側的男子,早就嚇得麵色如土,隻是將求救的眸光望向了門口,那裏,一抹白色的衣袂正在夜風之中輕輕飄蕩,每一分擺動,仿佛都還帶著說不出的魅惑和神秘。側臉躲在陰影裏的年輕男子,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而他望著淨水湛的暴行,還是淡然且不屑地笑著,冷眼旁觀。

隻穿著短褲的男子抬頭,嘴唇張開,想要求救,然而,更快的,一縷指風彈來,封住了他的啞穴。他絕望地望著家丁手中的繩索,還有雙手盡折的落雪隱,開始驚恐萬狀。

他不是事先答應過自己的嗎?

他曾經答應過的啊……

任由家丁將自己綁緊,洛雪隱還是淡淡地笑,淡淡地搖頭,黑白如陽春白雪的眸子裏,有冰和火輪翻壓過。她仰望窗外,那裏,一片黑暗,隻是黑暗的背後,可是星與月的光輝?

她收回眸光,輕輕地吐出字眼:“初一的星,十五的月,每一分光輝,都是我的詛咒——王爺,你可要等著我回來啊!”

“我必將用你的血,洗清我所忍受的一切!”

然而,淨水湛隻冷冷扯了扯唇,冷地背過身去,不看,不答。

這個天下,恨他的人,絕非她一個。而那樣的威脅和詛咒,他已聽得太多,多得他早已麻木不仁。

而他真的很期待,真的有一天,有人會堂而皇之地站在他的麵前,高高地對他舉起複仇的利刃。

若真有那一天的話……

他很期待!

紅燭燃盡,蠟淚滂沱,那樣凝結在案幾上的血紅,仿佛字字沾血帶淚的詛咒,正在揭開即將血腥的一幕。

正在這時,門被“撲通”一聲撞開了。一個身著大紅嫁衣的人影快速地跑了進來,轉眼已來到淨水湛的麵前,一把拉起他,用幾近顫抖的聲音問道:“湛,求求你,放了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