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深澗裸浴
呂曼兒看著這綠水青山環抱,心情更是舒暢不已,她坐了下來,斜倚在蔭涼處的大石上,一邊托著腮欣賞著水中美不勝收的春光乍泄景象,一邊很樂意聽黃副將說著童年那些“大逆不道”的趣事。
“我也是住在河邊附近,”原來黃副將童年的趣事許多都和呂曼兒的相似,“每天飲馬,那美麗的霞光倒映在靜淌的河流上,浮躍著點點閃爍的金色粼光,甭提有多好看。”
呂曼兒也懷念著在桃英鎮裏的生活,雖然日子艱苦,但四周景色宜人宜居,她人在其中,每天也活得樂此不疲。
可是,這強虜的侵略,卻打破了他們隻要和平安定的生活願望。想到強虜,她忽然泛起了一個疑團:“副將,我不明白,昨晚那些強虜怎麽會無端端闖過來了?”
黃副將一聽,微微一笑,“這是因為我帶著幾個健卒,去假裝誤闖他們的隊伍,引他們反追過來,結果都掉進了公子和王參軍設下的陷阱當中,嚇了他們一大跳。”
哦,原來是這樣。呂曼兒這才明白整個疑局的布置,在心裏,她很是佩服唐英的才智,但更佩服黃副將那不讓須眉的膽識。
就在她沉吟的時候,黃副將已經從水裏上岸,穿上了衫裙,換回了軟甲,轉眼間又恢複一個英氣的女將軍。“輪到你了。”
呂曼兒緋紅一笑,也學著她,把碧綠軟甲和戰盔先脫了下來,剩下一襲春衫布裙,把它們和肚兜褻褲一起褪了下來,她曼妙玲瓏的腰肢便如一道彎弓,呈現出優美地曲線,粉嫩尖挺的雙峰隨曲線凸現,任由柔和的光線滑過那潔白無瘕,吹彈可破的肌膚,就像一個瓷娃娃一樣的,讓人忍不住想撫摸一番。
同是女人的黃副將看了也羨慕不已。
呂曼兒先是來到溪邊,再轉過身來,麵向著黃副將莞爾一笑。雙腿向前微彎,驀然向後一振,頓時把她整個人像雲雀般彈跳上了空中,在空中劃下了一個優美的弧形後,悄無聲息地潛進了水裏。又讓黃副將驚歎得目瞪口呆。
呂曼兒沒有說謊,她在河邊玩水,也玩的很出色。
“是了,公子他還沒有跟你說嗎?”黃副將待她從水裏冒出來時,劈頭就問。
“說什麽?”呂曼兒對於在這樣的地方討論唐英,很是驚愕,卻又莫名的興奮。
黃副將一怔,“向你表白呀。”
她心裏“咯噔”了一下,腦裏又閃過了那一個讓她熱血激動的傍晚,便點了點頭,小聲說:“有。”
“那,”黃副將聽了,頓時驚喜交集,“那你怎麽回應他?”
“我就說,我已經是個有婚約的女子,請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吧,我不適合他的,還請他以國事戰事為重,不要為兒女私情而失誤。”呂曼兒一口氣把那天婉拒唐英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她也看到,正因為這樣,唐英最近都好像把心思放在軍事上,所以,才擺出了一個那麽精妙絕倫的“空城計”,把敵人大軍嚇的一愣一愣,也把兄弟們的小命保住了。
“唉——”黃副將聽後,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臉上頓時蒙上了一層愁霧,忽然說了一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些千金小姐哪有你這麽好啊?”
千金小姐沒有她好?這是什麽話呀?呂曼兒的心裏先是一怔。她可不是這樣認為,平時,她有幸看見那些整天都能夠穿金戴銀,華服披肩的女子,出入有奴才抬轎,晴雨有侍婢撐傘,什麽珠釵玉佩,胭脂水粉,要什麽就能買什麽;舉手投足有如輕雲之蔽月,一笑一顰有如碧波之漣漪,肌膚保養得嫩得出水,女紅做得鮮豔奪目。她就羨慕得要死,這唐英怎麽說也是將門之後,大戶人家,怎麽會不喜歡這樣的小姐了?
但心頭裏卻升起一絲甜蜜的感覺,讓她不期然地麵朝藍天,浮在碧波上,借著這種感覺,享受了一下清風拂臉的幽靜境界。
黃副將就她剛才婉拒唐英的一番說話,反複咀嚼了半晌,呂曼兒也在水中享受了半天。
忽然,一陣窸窣作響挑動了黃副將靈敏的神經,她不由暴喝一聲:“誰?”
話音未畢,她頓時挺鉤朝來路掩了過去。呂曼兒一聽,也驚慌地找個有樹蔭的溪邊躲避。
不一會兒,黃副將提著一個死野貓回來,對呂曼兒說:“沒事了,是隻野貓!”
呂曼兒這才從隱蔽處小手輕撫著胸口走了出來,心想這麽一次都給嚇了,要是多來幾次,那不就更不得了?又想到浸泡了差不多時候了,便上了岸,穿回了衣衫,換上了碧影軟甲,重新青絲淩然,精神煥發,仰望了一下天空上的藍天白雲,覺得心情也被一洗如新。
然後,兩人回到女營,還來不及說上話,都疲憊地躺了下來,一動不想動了。這一睡,直至睡到了傍晚夥頭營放飯,輕叩帳外的“請示棍”,她們才有所警覺。
用完膳後,黃副將又繼續睡過去了,呂曼兒則要到探子營為那些馬兒添食。走出了營帳,營地內清輝一片,仰天望去,看到滿天的星鬥,有如碧波上的粼光,熠熠生輝。
她微微一笑,心情愉快地來到探子營的臨時馬欄,發現馬槽上的馬料果然不多了。便打算去夥頭營抱來馬料,不料,這才剛轉過身,突然,一匹快馬“噠噠——”疾響,像幽靈般從她的麵前掠過,馬背上的人還吆喝著;“急報!”
快馬在“西帝廟”前戛然而止地勒住,那探子大哥還沒有等馬兒停穩,就飛快地滾鞍落馬,忙不迭地跑到廟裏,向唐英稟報情報去了。
會是哪一方的情報呢?是敵軍的還是友軍的?呂曼兒在原地呆了一會兒,才見探子大哥匆匆地出來,然後把馬兒直接牽回了探子營來。
“曼兒小妹?”那探子大哥看見她,也熱情地打招呼,然後,他便進入營帳內,去交接下一個探子大哥的情報任務。
兩人肅穆地說著走出來,呂曼兒連忙走過去,問:“大哥,現在那三萬敵軍怎麽樣了?”
探子大哥眯著眼,半晌才笑說:“敵人的先鋒營已經去到大利縣城下了。”
“那,那不就是快要攻城了?”兵臨城下,難免一戰,呂曼兒也被這情報嚇的“咯噔”了一下。
“嗯。”那位探子大哥點了點頭,便到一邊的桶邊裏找水洗個臉。而另一個探子大哥也重新找了匹馬,騎了上去,一夾馬肚便飛馳而去。
“那,將軍有發出什麽軍令嗎?”呂曼兒又緊張地問。
探子大哥洗好臉後,說:“暫時沒有。”
暫時沒有?暫時沒有嗎?呂曼兒轉頭望向“西帝廟”內,似乎可以想像得到唐英還在裏麵呼嚕嚕地睡覺,心裏卻升起了一種別扭的感覺。
轉過身去,心懷著這種感覺,緩緩地向夥頭營走去,想得入了神,就連撞上了瞎子歌也懵然不知。
瞎子歌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一個營帳旁,一橫鐵槍,把心事重重的她一把攔下。“你這樣走路,太危險了。”
她轉眼看去,瞎子歌噙著微笑地盯著她,兩眼燦若星辰,她幾疑自己看錯了眼,不由得驚喜地跑了過去。“你怎麽在這裏?”
瞎子歌收回了鐵槍,笑說:“我睡不著,到處逛逛。”
呂曼兒走近過來,這才發現那雙眼是因為月華的倒映才燦然生輝,心中不由微微一沉。
“你在想什麽想得那麽入神?”瞎子歌噙起的酒渦,映出讓人傾心的光輝。
呂曼兒歎了一口氣,“聽說敵軍的先鋒營已經在大利縣城下了。”
瞎子歌聽了,渾身一顫,轉而仰天默然,半晌才微歎了一聲,語出驚人地說:“他這樣做,不道義。”
呂曼兒聽了,心中一顫。這瞎子歌今晚怎麽了,連將軍也敢指責?唐英這樣做,還不是都為了全營三千多條窮苦兄弟的性命嗎?他有做錯嗎?
然而,她卻感到很欣慰。瞎子歌的指責正好和她的憂慮不謀而合。她驚喜之下,心中的憂愁頓時掃去了一半,卻還有一半留在眉頭裏。唐英到底有沒有做錯,她一時也說不上,但如今瞎子歌很可能會給到她剛才想得入神問題的答案。
“這樣會害苦了大利縣的兄弟。”瞎子歌扭過頭來,月華又映出他眼睛裏的智慧,熠熠地閃耀著呂曼兒自己的憂鬱。
呂曼兒心裏不由得“呯”然跳了一下。但來不及少女的心思,很快就被另外一種恍然大悟所掩蓋。對了,唐英這做法,就是叫袖手旁觀,他隻顧著自己的安全,不去救大利縣城上的兄弟,算不上有道義。將心比心,換作是我們被困,我們又希不希望他們來救呢?
剛才她就感覺到,唐英這樣做,看似為全營的人著想,是沒錯,但是,卻把全營人的道義往冷血無情,自私自利的坑裏拉了。
“不行!這樣子太冷血了。”想到這裏,她脊梁不由得竄上一道冰冷。
說罷,也顧不上去搬馬料了,轉過身去就朝“西帝廟”裏跑去。瞎子歌也來不及拉住她,隻好轉過身,深情地凝望著她那熱血沸騰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