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不喜歡
楚子玉向著周婷芸點點頭，微笑著說道：“周小姐好。”不算失了禮數，也不算表達了好感。他記得那封信是有落款的，大概就是這位姑娘的吧。
他是有意打量了周婷芸的一番的。——看得出來，周婷芸是一位家教良好的官家小姐，身材苗條，美麗嬌豔。尤其是那一雙明亮閃爍的眼睛，能夠讓人一眼就記住了她。
不過最主要的是，周婷芸不是易清歡。
作為楚子玉來說，他也不大喜歡這般主動的女孩兒。他心中更加傾向的，是易清歡那樣驕傲的姑娘。
倘若換了人，恐怕也不會是這樣的想法了。
易清歡擺了擺手，自己應該做好這紅娘的職責的，畢竟入宮不是什麽好事情，給婷芸找一樁好的婚事是很重要的。她說道：“楚表哥，婷芸，不如出去逛上一逛？”
其實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麽，易清歡才會出此下策的。出去逛逛，下下之策。
周婷芸自然滿心歡喜的答應了。楚子玉猶疑了一會兒，也應了易清歡，差上自己的書童烏期，幾個人便出了門。
街上的人尚且不多，叫賣的小販也不算的上嘈雜。易清歡一手牽著弗魚，走在楚子玉和周婷芸的身後。說實話，她覺得這兩人怎麽看怎麽般配。
弗魚一路上蹦蹦跳跳，眼尖的看到了路上賣糖葫蘆的老頭，便撒嬌著要去吃糖葫蘆。易清歡依了她，買了兩串糖葫蘆，解了弗魚的饞。
周婷芸走在前麵，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楚子玉說話：“不知公子今年多大了？”
“年長清歡一歲，今年十六。”楚子玉微微一笑，回答了她。
氣度沉穩，分明不像個少年啊。周婷芸低眉輕笑，那麽一個溫柔的瞬間，她美得不可方物。楚子玉看了，心中禁不住一動。
不過想來，也隻是對美麗的事物固有的讚歎而已。
“小女子今年十五，及笄之年。”周婷芸有意無意的流露出幾分擔憂，“隻是……恐嫁杏無期。”
她說的話雖然大膽卻是已經拐了一個小彎兒了。楚子玉聽出幾分不尋常的意味，輕歎了一聲。也沒有說別的什麽，隻道了一聲：“想必求親之人踏破了周府的門檻，小姐大可不必如此擔憂。”
“可是——”周婷芸杏眼一轉，顧盼婉轉，“沒有我看得上的人呢。”
如果換了尋常的少年，知道她的心意，定然會允諾下來的。但是這畢竟不是別人，而是楚子玉。
楚子玉隻當做自己是個不開竅的書呆子，又奉承了周婷芸一句：“天下定然有配得上小姐的人，小姐尚且年輕，不用著急這些的。”
可是我要的是你啊！
周婷芸幾乎要把這句話說出口了，她是不喜歡兜圈子，不過她放不下自己大小姐的身段去直白的說出來。
話到嘴邊，周婷芸強噎了回去。她斟酌了許久，問：“楚公子，你覺得我好不好？”
楚子玉愣了一會兒，他反反複複的思考著周婷芸這句話的含義，到了，他隻得打打哈哈：“小姐自然是很好的。”
“那——”周婷芸咬了咬嘴唇，她抬起頭，眼睛看向了他，問道，“你娶我好不好？”
最大尺度的問話，楚子玉心叫不好，這得怎麽解決？
兩個人又一直沉默著，走了很久。
易清歡和小弗魚，還有那個不怎麽開口說話的楚子玉小廝烏期已經不知道走到了哪兒去了，與楚子玉和周婷芸倒是走散了。
易清歡和小弗魚、烏期還在街上逛著，小弗魚還是孩兒的天真心性，到處要去看一看。那烏期一句話倒是不說，跟丟了楚子玉也不發一言。
大概他心裏頭也覺得，楚子玉和周婷芸是十分合適的。
然而楚子玉從未這麽想過。
意識到了身後的人都不在了的時候，楚子玉恍然停住了腳步，說道：“烏期和清歡妹妹他們呢？”
周婷芸扁了扁嘴，說道：“……大概跟丟了吧，沒事兒，認識路的。公子不必擔心。”
“嗯。”楚子玉點點頭，放下了心來。他想了一會兒，對著周婷芸說道：“周小姐，我想——我們不合適的。”
周婷芸驀地睜大了眼睛，訝異的問：“為什麽？”
對啊，為什麽？
眼前的姑娘漂亮可愛，眾人眼中他們也是極其般配的，門當戶對，才子佳人。
不該啊——
可是，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
楚子玉歎了口氣，悠悠的回答她：“感情不是可以勉強的事情，周姑娘，你是個很好的姑娘，一定會有人比我更適合你的。”
這是什麽話？！
周婷芸緊皺起了眉頭，她望著楚子玉，又問：“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還是？”
心上人？
楚子玉迷茫了。
心上人？
什麽是心上人？
能夠讓他麵對這般美色也毫無動心的人？
楚子玉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著，忽然想起了易清歡。
如果說心上人，能不能是她？
可是易清歡根本對他一點兒意思也沒有啊。楚子玉兀自歎了口氣，他說道：“周小姐，這些都是與你無關的問題，還是莫要問的好。”
“楚公子！”
周婷芸喊他的名字，那聲音竟是有了幾分的淒楚：“我是不是比不上她？”
楚子玉說道：“我說了沒什麽好比的了，她是她，你是你。感情不是比來的，你比她好又怎樣？在愛的人眼裏，你是唯一。”
周婷芸沒興趣聽那一大串屁話，她含怨的眼睛盯著楚子玉看了許久，才幽幽的說道：“楚公子，我們先回易府吧。我得回周府了，免得我娘擔心。”
而楚子玉剛說完那句話，心中忽而明朗了起來。
也許，他現在去向易清歡表達表達自己的心意才是合適的？
兩人又一起回易府。
剛進了府，便看見了易清歡正和家中的兩位姐妹說著話。
她見到周婷芸回來了，麵色沮喪，便知道事情估計不成。楚子玉向她點頭致意，隨後也回到了東廂去。
“妹妹，你說後日我該穿什麽衣服好呢？”易清顏問清歡。
周婷芸掃開沮喪的表情，微笑著走近了她們，問道：“什麽事兒呀，清顏姐姐這麽開心？”
易清顏彎起了眼睛，笑眯眯的說道：“可不是麽，這宮裏頭的皇後娘娘辦了個賞花會，邀請了各家的小姐前去呢。”
易清歡的妹子清瑟想了一會兒，問：“姐姐，是不是相親用的？”
是個明眼人就看出來了。不過這個時候的“賞花會”，實在是不大合常理。這個時候開的花，除了菊花還有什麽？
周婷芸細細一想，記起了那日大膽的向著易清歡表達愛意的二殿下。
她一瞬間便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