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暗戰風雲
47暗戰風雲
心情鬱悶得拉著情人跑江灘來吹江風,剛坐下,便聽見一個怨婦的聲音傳入耳朵:如今這年代,怨婦是愈來愈多,好男人是愈來愈少了啊。文文條件反射地扭頭去看一眼,於是就看見了喬俏,內心裏驀然一陣慌亂。但轉念間又想,我慌的什麽呀,怕她去海舸麵前告密?自己未免神經過敏了吧!她是海舸的什麽呀,自己跟海舸又有啥關係!
當喬俏第一眼看到文文和她偎依著的男人時,竟心虛得忙埋下了腦袋,像是無意間窺探了人家的隱密似的,自己倒顯得過意不去。何麗麗見她驟然間一副魂不受舍的模樣,便問了句,你怎麽了?
喬俏作了個手勢讓她接著說。
在何麗麗看來,有了上次的教訓,和忌憚著警察弟弟,唐平安這麽些年來即使是有那賊心沒那賊膽,就放任他在外麵呼朋喚友吃喝玩樂,自己一心一意專注於照顧和培養兒子。心裏雖苦,但有兒子作為她的精神支柱,便也不求其他了。
昨天晚上九點多鍾,她忽然接到弟媳的一個電話,讓她到某賓館門口候著。她到時,弟媳已經等在那兒了,臉色相當難看。還沒等她開口,弟媳便說,請她來是讓她看場好戲。弟媳拉著她進了賓館,徑自來到306號房間門口,在弟媳抬腳欲踹門時,何麗麗一把拽住她,問她要幹嘛。
弟媳氣急地說,我把你叫都叫到這兒來了,你還不明白嗎?
何麗麗的臉色霎那慘白若雪:唐平安竟然串通弟弟一道玩小姐!
自見麵到現在,此刻的何麗麗始才從眼眶裏流出淚水,她絕望地說,那一刻,我隻有一個念頭,既然他要毀了這個家,我就先殺了他。
可當她撲上去時,卻被唐平安反扭了胳膊頂在牆上,歇斯底裏地衝她吼道,老子是男人,是需要女人的男人!你他媽討厭我碰你,即使破天荒來上那麽一回,老子就跟奸.屍一樣。好,終於還是被你逮住了,可你他媽想過沒有,老子是被你逼的,老子是男人,不是太監,你聽清楚了!要殺要剮你來呀!
說到這兒,何麗麗趴在桌上失聲哭了起來。喬俏欲伸出手去安撫她時,眼睛不經意間與文文的眼睛接上頭了,僅僅一瞬,倆人均閃了。喬俏一顆心砰砰直跳的同時,還要分心去安慰勸導何麗麗,真是太難為她了。
文文的突然出現,攪亂了喬俏的心,致令她沒法集中精力盡到一個心理輔導師的責任,她記不起自己對何麗麗到底說了些什麽,雖然道理仍然是那些道理,可今天出自她口,顯得索然無味。她告訴何麗麗,夫妻之間貴在溝通,即使關係尚可的夫妻平時都要在這方麵下點兒功夫,何況她和丈夫幾乎冷戰了上十年。她還引用了一句俗語,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對她說,唐平安之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與她對其長期采取的冷暴力不無關係,客觀上她是有一定責任的,起到了助推的作用。她還對她說,冷暴力是把雙刃劍,傷人傷己。
走出豆漿店時,和何麗麗握手告別時,喬俏甚至不敢去看她。雖然何麗麗的情緒比之前要平定了許多,是否一吐為快之後的平靜還真不好說。但有一點她可以肯定,何麗麗已經在反思是確定無疑的,畢竟毀掉一個家比建立一個家要艱難得多。
鬆開何麗麗的手時,她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你丈夫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否則他不會在你捉了他現行後還會對你說出那番話。他所忍受的痛苦並不見得比你少,他的放浪行骸是種在你的冷暴力摧殘下的自我放逐。我的話你也許聽著有些刺耳,但我想,假若你償試著對他進行一番了解後,一定程度上你會理解他的苦衷,也會同意我的說法。
從暖和的豆漿店裏出來,冰冷的江風吹打在臉上,把喬俏也給吹清醒了。今天自己怎麽了,見到一個文文竟然會失了方寸,她關我什麽了?
車子停在了海舸店麵對麵的馬路邊,從門口望進去,那個男人這回是靜靜地坐在他的原位上了。在路上,喬俏還曾顧慮過,要是這回他又去賭了,自己還去找他麽。
因向使冷暴力的何麗麗所帶給她的壓抑和文文所給予的惶然,這一刻全然煙消雲散。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啊,竟對自己產生了這般的魔力!
恰巧這時,海舸往外望了眼,於是就看見了她的車和車內的她。他的臉上露出絲欣然的笑容,起身走出店,穿過馬路,拉開駕席的車門,雙手撐在門框上彎下腰,極溫柔地問,這個點來,是請我呢還是來蹭飯的?
還以柔柔一笑,喬俏略矯情地說,閃啦,人家來跟你談正事的。沒事在這兒盡想著吃。
海舸閃開身,等她鎖好車門,與她並肩走回書店。這會兒店裏人還挺多的,看上去大多是學生。趁接過海舸端來的茶杯讓她捂手的功夫,她在他耳畔輕聲問,你成天悶著腦袋看你的書,就不怕有人偷書?
海舸往店內巡睃了一眼後說,大多是附近一個中專學校的學生,都挺自覺的,偶爾……也算了,不是拿不出錢他們也不會這麽做。你看他們,大多是農村來的孩子,都挺不容易的。有時我就想,我怎麽就沒那個能力幫到他們,想想他們讀書的艱難,挺辛酸的。
喬俏立馬傖他一句,那你還去賭?
海舸猛然一怔,好似遭她點了死穴。喬俏始覺自己孟浪了,忙轉寰道,說著玩兒的,瞧你這臉說變就變。
苦苦一笑,海舸檢討道,脫離社會久了,人容易變得頹廢……
你精神著呐,哪看得出絲絲的頹廢。進來一人截了他的話。喬俏聽在耳內,心裏暗叫聲“不好”,前後腳的功夫,千萬別讓她誤以為自己告刁狀來了。她側過頭一看,文文竟還敢帶了剛才在豆漿店一塊兒的男人過來,她頓時迷糊了。
起身的同時,海舸的麵色稍稍一冷。文文對身邊的男人介紹道,這是海哥,多年的老友。海舸,這是我一朋友。
男人向海舸伸過手,海舸卻借給文文倒水之機扭過身去。文文略撅了下嘴對那男人說,我和海哥說說話,你隨便看看。
一個冷顏相向,一個渾把自己領來的那人不當回事,喬俏愈發惑然。
海舸請文文坐到他剛才的座上,轉進裏麵去給她沏茶。
文文一把將海舸的手機抓到手裏,動作極快地拆了後蓋看了眼卡,再還了原放回到桌上,這才把目光落在喬俏臉上,巧笑倩兮道,喬記者也在啊。冷嗎?早就說給他裝個空調,他不幹,看把你冷著了。
喬俏還以一笑道,你也一樣,一路吹著過來。
接過海舸遞來的茶杯,文文團團地捂在手心裏,矯情地說,好暖和啊,海舸別的不好說,心疼女人是一絕招。不過喬記者,千萬別給他表麵這套給蒙了。
喬俏說,我跟他認識才多久呀,要蒙他早蒙著別人了,一時還輪不到我。
文文馬上說,那可說不定,不是總說一見鍾情一見傾心嘛。
喬俏微微笑道,我看他是個長性子的人,就他這樣柔柔靜靜的,少有人對他一見傾心的。
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眼,文文卻去對海舸說,你呀,真沒白交了喬記者這個朋友,人家一眼就把你看穿了,還老裝深沉。哎,這片就要拆了,你到底怎麽打算的?
似不願談及這個話題,海舸淡淡地說,不是還沒拆嗎?車到山前必有路。
文文略起躁地說,你就會說這句。我給你接句,不撞南牆不回頭
略略一笑,海舸說,我的事我當然想了。現在盤個店麵下來,光轉讓費就是個不小的數目。書店嘛,太偏了不行,太鬧了也不好。我找人在打聽,還沒個合適的。
文文馬上說,轉讓費的事你先別管,差多少我拿給你。關鍵是得個合適的店麵。你也別老困在店裏,得親自四處跑跑,光指望別人,有那麽盡心的嗎?
這時,喬俏仿佛才突然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便抬頭望著海舸說,我今天來就是跟你談這事兒的。我們報社新開辟了一排簡易店鋪,從二十平米到百多平米不等,租金每平米平均三十。如果你不想擴大的話,按你現有的麵積……
停,停停。文文揮手截了她,說,你們報社在西城區,離這兒太遠了……
這有關係嗎?喬俏也不客氣地打斷她,說,我們那兒附近有三所大學,四所中學,流量客源都不成問題,尤其對於書店,位置很理想的。
見海舸似動了心在考慮,文文便有些急了地說,海舸,那太遠了,我要去一趟路上得花多少時間呀!
海舸衝她一笑道,那你每月一趟好了。
文文脫口而出道,那不行,我習慣了來看你。
說出這話,她自己也愣了愣,飛快地睨了喬俏一眼,此地無銀解釋道,我三兩天就過來換書看的,你一下搬那麽遠,我得穿過大半座城才能過去,你要把我累死呀!
海舸帶些調侃意味道,我說了就搬嗎?
這下,喬俏哪還受得了,立馬起身道,那是我冤枉操心了。你倆接著聊,我走了。
她還沒走出店門,身後海舸卻又說了,我說我不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