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娘娘”駕到

40“娘娘”駕到

不是客氣,也非禮貌,而是極平靜地把來人請進傾訴角,藍歆把姚鈺攔在了門外。她返身挺隨意地讓姚傑先聽聽音樂,對他說,你第一次來這兒,未免有些好奇和略微緊張,沒關係,先聽聽音樂感受一下這兒的氛圍。我這裏有支筆,你邊聽音樂,邊想想自己每天吃些啥喝些啥,盡量寫下來,權當放鬆可以嗎?

見姚傑挺配合地微笑著點了頭,藍歆也對他微笑著出了門,反手把門關上。姚鈺突然被藍歆關在門外,正焦急著,見她出來便忙問,怎麽了嘛,我弟弟挺嚴重的?

藍歆笑對她道,你真當你心理醫生了?我是看你麵子特殊對待。你既然挺急的,怎麽這會兒才來?

姚鈺自然不會對她道出自己趕回家“偷了嘴”的事,便說,得要他肯來才行,我費了多大的口舌才把他拉來,你真是。

藍歆向門外走著說,好了,不跟你多說了。幫我照看著點兒,我打電話把小蕾叫來,這兒還真缺不了她。

走到門外,撥通肖蕾的電話,問她在哪。肖蕾情緒不高地說,正和男朋友在一塊兒。

藍歆大驚,這個時候,她要是心存內疚而管不住自己的嘴,麻煩就大了,忙對她說,你啥時候不能約他,是不是想來個坦白交代呀?

肖蕾還真存了這個心的說,我過不了我心裏這關嘛,可看他挺高興的樣,我又開不了這個口。

藍歆立刻說,我這兒挺忙的,你回來吧,馬上!真挺忙的,我一個人顧不過來,讓姚經理幫我看著呢。要不,我跟黃擎說。

肖蕾不耐煩地說了句好了啦,掛了。

回到屋裏,忙勁過了,藍歆靠在窗口,極力去回想剛才看到的姚傑的那張臉。

這是一張清秀得過了頭的臉,就像一杯純淨水擺在那,白白淨淨沒一絲雜質。之所以用沒有雜質來形容,是因為他唇邊頷下缺少他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胡須,並非被剃掉了,而是本身就沒有,且他的皮膚仿如嬰兒般光滑細膩。更不尋常的是,他的喉結若隱若現般誠如女人。

簡而言之,這是一個女性化了的男子,且是後天形成。

要解決他的心理問題,必定涉及他的個人隱私,要揭開他女性化的迷底,難度何其之大,一個小小的疏忽,將搗致前功盡棄甚至崩盤,埋下不可預知的隱患或災難。

肖蕾幾乎是小跑著進來的,精神著實可嘉。藍歆把姚鈺打發走了後,將肖蕾攬到沙發上坐好了,態度懇切地對她說,小蕾,事情已經出了,錢也付了,如果你現在就把自己整得崩潰了似的,後麵將要應付的局麵怎麽辦?事情不會就這麽簡單結束了,你下麵必須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設法將他釣出來。這或許就是在不曝光的前提下,唯一的辦法了。

肖蕾痛楚地說,我知道。可是,我感覺我一天天越來越無法麵對黃擎了,這個事不解決好,我腦子裏能裝下別的嗎?

藍歆遂問,你還想不想要挽回這段情?或者直白點,你還愛不愛黃擎?

肖蕾翻她一白眼說,我不是一時沒管住自己嗎?都是那個啥荷爾蒙給害的!

藍歆繼續問,那我再問你,你認為他能否原諒你的出軌?

扭了扭腰身,肖蕾還不忘了撒嬌地說,姐,能不能別說得那麽難聽。

藍歆甚覺可氣,再問,那你說該怎麽界定?

肖蕾難為情地說,就當荷爾蒙出了趟小差不行啊,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時一下就迷亂了嘛?

藍歆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還蠻會替自己找理由的啊。我看將來某一天黃擎也來上這麽一出,你也能如此瀟灑評價一回。回正題吧,他能當這事沒發生嗎?

肖蕾撅了嘴直搖頭,那他還是男人嗎?

藍歆便說,這就對了。不是我交你學壞啊,既然如此,暫時的情況下,你得把這事藏心裏,因為還要麵臨乖乖龍的下一批次訛你。所以現在你得把全部的心思用在這上麵,如何破了他的局。明白了嗎?好好想想,姚經理把她弟弟帶來了,在裏麵等著我。待會兒你見了他,絕對不許表現出詫異狀,聽清楚了嗎?

肖蕾已經好奇了地問,什麽人哪,搞得如此神神秘秘的?

藍歆在她嘴上輕拍了下,推開傾訴角的門走了進去。

將門在身後掩好,姚傑閉著眼睛正在欣賞音樂,而他麵前的幾上,擺著紙和筆,紙上寫滿了字。藍歆拿起紙看了看,從他的飲食上並發現不了問題,可問題也基本上應該出在飲食上才對。

藥——!這也是藍歆有意沒有對姚傑提到的,一般人都會對此敏感。他沒寫上,應該不是有意回避,而是他沒想到這上麵,也從某個側麵說明他還並不清楚自己的症結出在哪。

再去看姚傑,恰好對上他投過來的目光。她坐了下來,聊天般問,工作還忙吧?

姚傑想了想開了口,嗓眼裏的聲音像是擠出來的,又細又尖,問,這算正式開始了嗎?

還算敏捷。藍歆點了點頭說,你覺得有壓力?

姚傑搖了搖頭說,並不怎麽覺得。隻是有段時間了,同事們看我的目光變異了,感覺得出他們在背後議論著我什麽。

藍歆問,平時跟同事關係處理得還好吧?

姚傑說,現在的職場就那麽回事。交心的朋友在這裏是找不到的,要成效,要往上爬嘛,誰跟誰交心呀,不看你的笑話就已經阿彌陀佛了。雖然沒什麽朋友,但我一慣的處世哲學擺在那,不得罪人,不編排人,不惱不怒,該奉承的人多給點兒笑臉,給小鞋穿的人多賠點兒笑臉,當然這些人都是我上司。一般的同事,該說說的說該笑笑的笑,該聚則聚該散則散。

藍歆適度褒獎道,你這笑看風雲的大氣很值得我學習。

姚傑卻苦笑道,是嗎?可無論你做得如何的好,還是避免不了有人在背後說你的閑話。這幾天我都沒法好好上班了,總覺得這些人的眼睛後麵還有雙眼睛盯著你。前天我把一個平時關係還不錯的同事堵住了,問他這段時間我到底哪兒得罪上麵的哪位了,遭到同仁們的軟性排擠。這位同事予以斷然否認,說大家跟平常沒什麽兩樣,是我多心了。

我多心了嗎?姚傑略微激動地自問道,直覺騙不了人的,到處都是躲躲閃閃的目光。三兩聚在一堆,見我就閃,這正常嗎?傻子都看得出來。

藍歆往茶杯裏續了水推到他跟前,斟酌著說,姚先生,我沒混過職場,但幹這行,對職場多少有點兒研究,否則這碗裏就光白飯了。且不說是否有人在背後議論你,既然求證也拿不到答案,為何不索性扔開了它呢?職場有形的壓力就已經讓意誌欠缺的人不堪其負了,我們何苦又背上那些虛無的無形壓力,令自己的精神處於難以釋放之境地。你說,是這麽個理吧?

姚傑偏著腦袋想了想,有些釋然地說,藍老師一席話,有一語驚醒夢中人之神奇作用。確實是這麽個道理,但畢竟你未身在其中啊!

藍歆很快接了他的說,在與不在,不是重點,這關乎一個人處世為人的平常心態。心態和,萬事和;心術不正,瞧人都是反著的。佛家講仁和,講的也就是心態。所以我個人認為,職場中人,這方麵必須得多練練。

姚傑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說,正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這個姐姐別的不好說,看人的眼光還是一流的,令我今天受益匪淺。

今天的“心理輔導”到這裏,算是功德圓滿了。姚傑是個極聰明的人,下麵將要進行的,想要做到滴水不漏瞞過他,很是不易,必要的鋪墊工作現在就要展開。

藍歆給他開了些鎮定安神的藥,適時恭維他道,按說你不服這些藥也可以的,但正如你剛才所說,你是身在其中,服下它總比不服的好,沒有副作用的。

姚傑也很會講話,說,依照我目前的精神狀態,還是服了的好,它應該和你剛才的話一樣對我有奇效。

送走姚傑,肖蕾果然一會兒也憋不住,朝他的背影飛一鄙夷的目光說,咱今兒這裏怎麽來了位娘娘呀!

藍歆沒理她,打了個電話給姚鈺。沒過一會兒,姚鈺小跑著進來了,完全忽略了她風情萬種的形象,把藍歆拉到一邊悄聲問,我那弟弟怎麽樣,有救嗎?

藍歆掖揄她道,沒救你往我這兒送啊,日後賴我個醫療事故怎麽的?

姚鈺忙掌了自己一嘴道,我不是著急嗎?我們姚家就他根獨苗,出不得任何的差錯的。

拉她在身邊坐好,藍歆拍著她的手背心說,問題不大,但你也知道,治療心理疾患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他一個大男人,總上我這兒來,本身就是種壓力。看在你姚經理的麵兒上,你把他的住址留這兒,適當的時候,我以回訪的形式再給他來上幾次心理輔導,既給了他麵子,又解除了他的心理問題,你看怎樣?

喜得姚鈺一把握住她的手,連聲道謝。臨走她向藍歆透露了個秘密,說,翔騰的老板看你的生意不錯,想微調你的租金,被我給擋了,說你本小利薄背不起。要不是看在租金低的份上,早搬了,看誰還敢租。姐我夠意思吧?

生生把她剛給藍歆的道謝又要了回去。

藍歆送她出門,電話響了,喬俏打來的,想讓她明早陪她去個地方,她一個人去害怕。

她說,你也還會有害怕的時候?我這兩天真挺忙的,抽不出大塊的時間。要不我讓小蕾陪你去……

喬俏連忙說不,那個地方她去不合適,不能亂說話的。

藍歆不由問了,啥地方呀,還有她不能去的?

喬俏聲音傖人地吐出倆字——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