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同命相憐

23同命相憐

與肖蕾那頭的已埋下火藥味不同,這邊陶小梅沉浸在情感生活的起伏跌宕中,頗投入亦難自拔。

她也是大學一畢業便迫不及待地與王程宏結了婚。王程宏參加工作僅一年,並無多少存款,結婚的費用全是陶小梅拿出來的。她的家境尚可,主要是擔心夜長夢多。她每次去王程宏的單位,均會領教到多個女人殺戮她的目光,不把王程宏牢牢抓在手裏,她寢食難安。

開始的幾年……,陶小梅瘦削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紅暈陶醉地說,他對我的好,可令天下所有女人嫉妒死。他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彎腰為我係鞋帶,累了給我做全身按摩,甚至我的衛生巾都肯為我買。有人說,女人懷孕期,男人最易出軌,而他除卻八小時工作時間全程陪護在我身邊。那幾年啊,我真是生活在幸福的雲端裏。午夜夢回,望著熟睡中的他俊朗的麵容,我會感歎,平凡如我何德何貌,竟有這般的造化。

在單位上,王程宏憑借他紮實的專業功底和其良好的個人品質,很快便得到領導層的信任和培養,在短短五年內多次提升,於三年前坐到了公司副總的位置上,卻未料就此揭開我人生悲劇的序幕。

起初的一二年,他待我仍如往常般的好。可隨著在外應酬的頻率加大,他先是偶爾夜深歸家,後來的年把,他基本上把家當成旅館了。忙,這是我從他嘴裏聽到的最多的一個字。他可以忙得經常三更半夜才回家,忙得連兒子都見不著他的麵,忙得回家倒頭便睡,全然不理會穿上性感睡衣的我,可憐巴巴地乞求他愛的施舍。盡管如此,我卻毫無怨言關懷備至地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幾乎每晚都要為他備好醒酒湯,端來熱水,替晚歸的他擦澡洗腳。

從他身上隱約的香水味裏,從他喃喃自語的夢囈中,從他以前幾乎三天兩頭與我做.愛到如今偶爾的應付,我又何嚐不知,他已經重拾大學時代鶯燕環繞的荒唐。我很明白,自己將又一次陷入隱忍不發伺機待動的怪圈中。我不能輸,尤其所有與我交好的親朋好友,他們一直在等著看我的笑話。原因隻有一個,以我的平庸憑什麽贏得外貌如此出眾的男人。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夢魘啊……

掘強的陶小梅終於流下辛酸而屈辱的眼淚,她偏過頭去不想讓藍歆看到,自己卻看到一張幾乎與自己同樣痛苦萬般的臉。

新婚之夜的明先生朝聖般替自己的新娘除去身上所有的衣物,他等這一天太久太久了。可畢竟是雛,在看盡喜妹滿身春色之後,他卻於緊張慌亂中不得其門而入。嬌羞不已的喜妹“撲哧”一樂,柔柔地為他引航入港。在荷爾蒙膨脹爆發的那一刻,身體顫栗中的明先生心頭竟襲上一重陰霾,喜妹的表現怎的恁般輕車熟路?

答案於清晨揭曉,倆人身下潔白的方巾仍然潔白。明先生是個文化人,關於處女落紅的知識略通曉一些,但問題不在這兒,而是喜妹的麵色刹那間的蒼白和眼神的飄移。

明先生極欲開口問個究竟的,喜妹柔軟滾燙的身體卻倒入他的懷裏,嬌聲道,怎麽了嘛?

想著她的好,想著這四年來她替自己侍奉雙親的辛苦,明先生竟鬼使神差般與她又做了一回。與喜妹青梅竹馬綿延至今的愛戀,已深深植入了明先生的血液與靈魂,亦注定了他和她愛恨相纏的一生。

婚後,明先生帶著嬌妻來到所工作的城市,在單位附近租了間小屋,過起了雖不富裕卻也甜甜蜜蜜的二人世界生活。

然而,由於職場競爭的殘酷性,使得剛進入公司不久的明先生難以兼顧到小家,且他所從事的銷售工作要經常出差,無形中便冷落了妻子。一天夜半,出差提前歸來回到家的他,用鑰匙怎也打不開家門。在足足敲了十多分鍾的門後,嗬欠連天的喜妹終於打開了門。她的理由是睡死了沒聽見,轉爾竟埋怨他,提前回來也不事先打個電話。

憤怒的明先生揮起了拳頭,喜妹卻理直氣壯地揚起了腦袋喊,你憑什麽打我?打呀。她撒潑地朝他懷裏直鑽,哭著訴說他的冷落、她的寂寞和孤獨。

是啊,憑什麽?就像新婚之夜沒落紅,喜妹的解釋並不是所有的處女非得落紅不可的那樣,明先生無法舉證亦無力辯駁。

第二天,明先生下班回到家,喜妹竟失蹤了,這是她第一次玩失蹤。兩天後,她若無其事地回來了,對焦頭爛額的明先生輕描淡寫地說,碰見一個老鄉,去她那玩了兩天。

明先生第一次衝嬌妻發了火,斥她連聲招呼不打,害他找了兩天兩夜還去派出所立了案。

喜妹還挺委屈地說,誰讓你把我一人扔家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孤孤單單地多可憐呀!

喜妹說的沒錯,而明先生短時間內拿不出辦法來改變這個現狀,總不能讓她回老家吧。一來畢竟新婚自己還離不開她,二則之所以帶她出來,是他聽從了一個老同學的建議。這個老同學含蓄地告誡他,女人像機器,要經常上油,你不上,有人惦記著會替你代勞。

在毫無其他辦法的情況下,明先生替喜妹買了台電腦,好讓她排遣寂寞。

肖蕾突然插了句話,說你這是給了她一個更廣闊的天地。

可不是嗎?明先生苦苦一笑後說,玩遊戲,她沒那個智慧更沒耐心,可她竟無師自通地學會了QQ聊天。依據她的個性,起初我還挺擔心,怕她玩出了火,又玩失蹤。可一段時間後,沒見她有啥動靜。我也看過她的空間,打情罵俏雖然有,但若誰提出見麵的要求,她會告訴對方,她很愛我,網上聊聊可以,網下——她有句挺俏皮的話,俺是個路盲,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誰知,就在我把心放回肚子裏時,去年秋末的一天,她竟再次玩起了失蹤,隻是這次她玩得挺直接也挺詭的。她在電話中明確告訴我,她愛上了一個網友,想去證實一下他有多愛她。之後,她一直都跟我有聯係。先是說她找到了真愛,讓我忘了她,等她哪天回來倆人打脫離。可過不了多久,她又告訴我,那個人不是真心愛她,他還和其他女人鬼混,但她輸不起,一定要爭取他回到她身邊。無論我怎樣央求,她就是不肯回頭,也不告訴我她在哪。直到有一天,她說她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卻不願負責,把她趕出了家門。她哭著喊,老公,快來救救我,這個世界上隻有你是真心愛我的。

肖蕾以一種難以置信地口吻問他,你真去了?

一邊的藍歆在心裏直罵她,你是來幫人解疑祛惑的還是來聽故事的?

豈料明先生挺淡然地回答了肖蕾的疑問,我能拿她怎麽辦?任憑她流落街頭不管?

尚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難以自拔的陶小梅聽了他這話,頗感喟地說,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好男人?王程宏若有他的一半,我為他死都值了。

藍歆卻對她搖著頭說,這個世界,固然是因男女相伴而存在著,但女人倘若為男人屈辱地活著,這種存在的平衡一旦打破,女人或將淪為男人的奴隸和玩物,活著與死了有何區別,你又為何坐到我的麵前?

陶小梅怔了怔後說,是啊,我怎麽就一直沒想通這一點呢?這幾年,為挽回他,挽回這個家,我屈辱得夠可以的了。有次,他接了個電話就要出門,氣急之下,我攔住他,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聽聽他是怎麽回答我的——當年是你追的我,一直以來也是女人主動向我投懷送抱,現在我為什麽不可以嚐試著去追追女人呢?

我竟自辱地對他說,你追夠了也該回頭了。他卻說,不,追女人的味道其樂無窮,難得有個完。你願意呢,就守著這個家,吃喝我都跟你往家裏拿。若是不願意呢,簡單——離。離了後我也不會再娶,玩再多的女人也就沒了羈絆。

藍歆不由問,你認為他這話說得夠可恥的嗎?

陶小梅苦笑著說,豈止!比這更無恥的事他都敢做。唉,他的那些事兒,真是說不出口啊。剛才你不是問,我為何來找你。上個星期四的晚上,他接了個電話便出了門。我走到窗口去看,一輛小車停在樓下,王程宏上了這輛車。我看著車向前開去,卻在快要到小區門口時,竟拐了個彎開向後院牆那塊樹林子裏去了。那兒蚊蟲多,夜裏小區的人根本不去那兒。我以為他這次搭上的是本小區內的女人,便下了樓向後院牆那兒摸去,還沒到跟前,就看見了那輛車。這一看,我就差沒暈死過去。你知道車震門怎麽回事嗎?那晚,我的丈夫就在我的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這一幕,簡直是太迫不及待,太齷齪了!我真想找塊大石頭砸過去,可是……人們會怎麽看我?又怎麽看他?那些等著看我笑話的人不就得逞了嗎?思前想後,滿眼的淚嘩嘩直淌,而我隻能選擇默默地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