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訴離別一人斷腸,道內情兩人神傷
易水寒目光閃爍,心內焦急,總不知如何是好。
身後出現了兩三個人,“少主,我等奉夫人之命,請少主盡快回莊。”
易水寒暗歎,來的如此之快,看來是已經等候多時了,“你們來了多久了?”
“少主明鑒,我等已尋找少主數十日了。”
果然,和他想的一樣了,“好,我會盡快回去,你們先在這等著,也不用在到處奔波了,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等處理完了,我自會來找你們的,到時候,我們就起程。”
“是,少主。”
易水寒慢慢的走回去,推開大院的門,一如既往的寧靜荒涼,沒想到,他易水寒漂泊半生,既然會是在這方寸大的地方,遺落了最美好的一切。
風清依然是呆在清水閣中,易水寒忽然發現,原來他對她的理解是這麽的少,他甚至到現在都沒有真正搞清楚她的身份,甚至於更不知道,她每日關在清水閣中,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歎了口氣,算了,他不強求,他折回廚房,就讓他再準備一頓晚餐吧,就當是告別宴,就當是紀念自己在這個地方所擁有的一切。
易水寒準備好了一切,輕輕叩開了清水閣的門,“風大俠,小人備好了一些小菜,還請大俠賞臉。”
清水閣的門開了,霍青霞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也好,這好餓了呢?走吧。”
霍青霞看到,今日的晚餐頗為豐盛,還有一杯水酒,她心裏悠了下,這小子今天是怎麽了,怎麽準備得這麽豐盛。
“有什麽事情嗎?”霍青霞似隨口一問。
易水寒也似隨口一答,“沒事,就是覺得最近嘴饞了,所有就準備得豐盛些了。”
霍青霞有些不信,他的神情,分明就寫著,有事,算了,既然他不說,那就當不知道吧。
霍青霞和易水寒坐定,易水寒先把她們的杯子都給滿上,端起酒杯,說道,“在下還沒有好好謝過大俠的救命之恩呢,今日就借這杯水酒,以表謝意吧。”
霍青霞也端起酒杯,“也好啊,反正我也還沒有謝過你火海相見之情,本女俠就借你的酒,還我的情了。”
一杯酒下肚,頓時桌上安靜的無言了,霍青霞靜靜的夾著菜肴,也不去看易水寒的神情,就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酒過三巡,夜色朦朧,易水寒迷離的眼神,似透過層層的雲霧,捕捉住了風清臉上的那點點光亮,舍不得移開。
霍青霞感覺的出氣氛的不尋常,隻是,她並不想多問,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相處得不錯,隻是終是要成為末路之人,又何必過多的深究呢?
易水寒放下酒杯,對著天空,笑了下,“明月啊明月,你可知,他鄉明月,是何等的淒涼。”
霍青霞知道,他有些醉了,伸手攔下他的酒杯,“別喝了,喝酒解決不了問題。”
“是啊,酒又能解決什麽問題,隻有人,才能解決問題!”易水寒邊說,邊看著風清,眼含笑意。
“是啊,隻有人能解決問題,既然如此,你就別喝了呀,醉酒傷身的!”霍青霞攔住了他又欲送到嘴邊的杯子。
易水寒歪著腦袋,靜靜的看著霍青霞,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嗎?隻是一瞬間,他就否決了自己這個可笑的想法,他和她之間,從來隻有他去她不旺,一廂情願而已,他又有何資格奢求什麽?易水寒死死的看著她,忽的,用手在她的麵前比劃著,無比認真。
霍青霞自然疑惑,更有些不自在,厲聲問道,“喂,你幹嘛呢?”
易水寒嗬嗬的笑了兩聲,“我得好好記住,好好記住你,好好記住這一切的一切,他是我易水寒覺得最為寶貴的東西。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
霍青霞拿他沒辦法,知道他是醉了,開始說起了胡話,她預感,如果再讓他在這坐下去,待會,他絕對會成為一團泥,到那時,吃苦的可就是她了。所以,明智的選擇,還是趁他還有一點點意識,趕緊將他扶到房中去,將他扔在臥室,讓他自身自滅,誰讓他喝這麽多的酒,就該讓他受點苦,給他點教訓才是。
易水寒身材高大,加之已漸無意識,他一路跌跌撞撞,霍青霞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到房門口,喘著氣。他往門上一趴,拉住霍青霞的手就是不放開,還望房中帶去。霍青霞皺了下眉,他到底是喝了多少,她剛剛竟然沒注意,否則,她絕對不會自找苦吃。同時,心裏頭在疑惑,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能讓他不堪到此,他不是個很瀟灑的人嗎。
被他拉著的手,有些生疼,霍青霞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被他死死的抓住,仿若抓著什麽寶貝似的,根本就掙脫不了,她無語到了極點,卻冷不防被他拖至房中。
易水寒跌跌撞撞的拉著她,嘴上說著什麽,“清兒,你知道嗎?我要走了。”他扯出一抹笑,明明已經不舍到了極點,偏偏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得樣子,“說實話,我還真有點舍不得你呢,我舍不得你,這不得這裏的一切,我是個戀舊的人,你信嗎。”
霍青霞的神色忽變,什麽,他要走了,正因為這樣,所以,今晚的他才如此反常嗎?真的是因為舍不得她嗎?
“清兒,你知道嗎?其實,我查過了,你就是一錦閣的老板,你知道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有多開心嗎?”
霍青霞沒有說話,靜靜的聽他說著,一想到那日他在酒樓的樣子,就覺得很好笑,天底下唯有他才那麽傻吧,竟然還有守株待兔的方法。
他用手在空中亂舞,“當我知道,我所好奇的那個人,就是在我旁邊的那一刻,我覺得,老天對我真是太好了,我真的是全天下最幸運的人了。”
霍青霞看著他,他的神色間透著一股幸福,一股幸福,霍青霞忽然覺得有些心酸,說不出的滋味。
“清兒,我知道,我很討人厭,我知道,我該靜靜的離開,離開你的世界,可是,我忍不住,我不吐不快,請原諒我的自私,也請你允許我這一刻的自欺。我保證,我不會再來煩你了。”易水寒,似乎清醒了,那認真的神態,給了霍青霞一個錯覺,他沒有罪,他是清醒的。
她忽然覺得很尷尬,麵上有些熱,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的窘態,她從什麽時候開始,既然對於他的話語,寄於了這麽多的情感。難道,她也淪陷了嗎?
易水寒似醉非醉,緊緊抓住風情的手,並不想要放開。他從她的眼睛裏,讀到了一絲情緒,淡淡的欣喜湧上眉梢,他不管了,即使接下來,她會很自己,她會怨自己,他也不管了。
手上一扯,霍青霞沒從剛才的遊思中緩過神來,就感覺易水寒的雙手捧住了自己的臉,然後,一個柔軟的存在,迅速的印上她的唇沿。
全身一震,她已經迷失,呆呆的任憑易水寒侵襲著她的一抹殷紅,早已經不能自主,手輕輕的攀上去。
易水寒的眼角浮起了一抹笑意,正當他想要更進一步之時,霍青霞忽的反應過來,雙手狠狠的將她推開,帶著起伏不定的情緒看著他,然後奔入夜色之中。
易水寒沒有追出去,他看了看天,難道,一切都是他的錯覺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吧,如果可以,他真希望可以永遠呆在這,那樣,或許他能為自己爭取些什麽,偏偏多事之秋,他做不到揮一揮衣袖,什麽也不管,他的人生,不僅僅隻有愛情,他需要的,還很多很多。
霍青霞逃也似地奔回清水閣,起伏的胸膛讓她不能欺騙自己,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她不解,為什麽會失控,她想好了一切,唯獨落下了這個,難道是酒精作祟嗎?這一切的因果緣差,這一切的荒唐與糾葛又該去怨誰,去作何解釋。
霍青霞和易水寒幾乎是睜著眼挨到了天明,天剛蒙蒙亮,清水閣外就想起了敲門聲。
好久好久,才響起了他的聲音,“我要走了,特來告辭,望珍重。”
霍青霞原本想要不應他,最終,還是覺得不妥,她來到門邊,輕輕的說道,“你一路走好,我不喜歡離別,就不送了。”
易水寒的聲音很久之後飄了進來,“也好,離別總是不好,況且送君千裏也終須一別。”他從腰間扯出一個類似令牌的東西,“這是我南靖莊獨有的東西,我放在門外了,但凡以後有什麽困難,憑此物,淩陽南靖莊易水寒,定當全力以赴,告辭!”
易水寒轉身離開了清水閣,霍青霞閉上眼,抬頭望著屋頂,強自隱去某些東西,平整著呼吸,耳旁就隻有易水寒漸漸遠去的腳步聲,她隻覺,心裏似乎隱隱作痛,她的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她笑了,心如止水,卻原來,自己從來據不能做到這一點,從今年後,茫茫人海,又能何處慰相思?偏偏他是貴族郎,偏偏他來自那個讓她唾棄憎恨的地方,偏偏他肩負家族榮辱,偏偏她心中已有誓言,不再惹紛爭,一生求平靜,一世付平凡。
是他們錯,還是時間錯,還是那些煩煩瑣瑣,曆曆情景徒增的禍端,到如今,已逝驕陽,明朝將何計得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