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已到皇城事難贖,而今唯有裝糊塗

瀟瀟連夜出逃,一路狂奔,原本想要去找薛逸麒的,但是,走到半道,她卻改變了主意,以薛逸麒的性格,他定然不會眼看著雪兒入火坑的,而且,他對皇帝忠心耿耿,更是不可能讓她逃走的,若是現在去找他,恐怕是才剛剛逃出南靖莊就馬上被送回去了。不行,她可不能辜負了雪兒的一片好心,這樣莽撞的去找他,不是上策,她得另想辦法才行。瀟瀟在路上徘徊了一會,心裏有了主意,調轉馬頭,狂奔而去。

天繼而大亮,雪兒怕出意外,早早的就讓小玉幫她打扮好了,蓋上紅蓋頭,誰也認不出來。夫人來看過她,雪兒讓小玉告訴她,說是瀟瀟怕見到娘親會忍不住落淚,不想見,李錦希本就覺得對她有愧,自然是萬事由著她,沒有進得屋去。

易子賦忙著打點一切,招呼官兵,根本就抽不得空來看瀟瀟了,這到讓雪兒省了不少的心。紅蓋頭下的一張臉,沒有一點喜氣,前麵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曾經,鐵了心要遠離他,要讓他自由的去實現他的夢想,去為他的天下蒼生奮鬥一生,如今,她卻是要在一起回到他的身邊去。為什麽呢?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呢?真的隻是為了幫助瀟瀟嘛?也許是吧,又或許不是,現在的她,根本就想不明白。

耳旁蕩漾著各種喜氣的樂聲,那歡快的旋律,卻始終沒法讓雪兒的心情改變絲毫,也許,她算得上是紅蓋頭下,最幽怨的那個人了吧。

午時一到,雪兒就在小玉的攙扶下,走著些例行的程序,繁瑣而複雜,讓人忍不住想要發飆。終於,一切都結束了,哥哥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末將等恭請娘娘上轎。”他的聲音夾雜著一點低沉,雪兒為他心疼。雪兒沒有回答,她和哥哥太熟悉了,怕會露出馬腳,前功盡棄。

雪兒在喜娘的攙扶下,慢慢的上了花轎,說是花轎,其實,也就是輛馬車,隻是,其豪華程度,讓人結舌,不愧是皇家,任他如何低調,也稱得上是人家極品了。

雪兒腦海湧現著各種心思,前路,退路,出路,所有的問題充斥著她的腦海,讓她欲解不能。罷了罷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何必想那麽多,大不了,豁出性命去就是了。

火燒眉毛的事情,是最重要的,雪兒現下最擔心的是,恰恰是半路上會被哥哥發現端倪,到時候就麻煩了。雪兒想了好久,心裏終於有了對策,故而一上路,雪兒就讓小玉對薛逸麒說,不想任何人來打擾,除了小玉,任何人不得和她貼身相處,她想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她這會是準皇妃了,她最大,自然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薛逸麒又怎麽敢不答應,一聽到雪兒吩咐,就立馬傳令下去了。

馬車在路上搖搖晃晃,雪兒沒去過阜城,這會才曉得,路途遙遠,豈不就是千裏之遙。一路上,雪兒都很少露麵,即使露麵雪兒也是蒙著麵,並不以真麵目見人,況且她又是處處小心,一路上並未出項什麽意外,在一個日近黃昏的時候,他們終於還是安全的到達了阜城。雪兒命小玉前去詢問,不一會就知道了個大概,明日就能到達皇帝安排的府邸,再過五日,就必須進宮去了。

雪兒在心裏愣了下,果然是蕭天競,做事情總是雷厲風行,一點都不拖泥帶水,他這是要盡快的給別人一個假象,其實是一個他已經和南靖莊聯手的真相。其實雪兒在心底希望,此次進宮,能查出一些事情,一些關於冷易的事情,她和四哥的情誼因那件事而終結,事到如今,雪兒自然是看的明白,四哥做了這麽多的工作,怕是要準備開戰了,他是個心懷天下的人,又怎麽能忍受南漢與大恒劃漢江而至,出兵那是遲早的事情,要不然,何須在淩陽城外屯兵這麽久,常言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一時,怕是要到了吧。冷易自然是不會落下吧,他不是誌在打垮大恒,然後改朝換代嗎。如果他們二人,果真是兄弟,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什麽事情都管的。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麽總是放不下這些,或許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已經安排的一切,她想逃也逃不掉。

“小姐,薛將軍求見。”小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雪兒笑了下,正想讓小玉去叫他呢,他就來了,既然已經到了這京都了,一切已成定局,就該據實相告了,也好讓哥哥有個準備。

“末將參見娘娘,不日就要進宮了,末將當心出什麽事情,故而末將才大膽求見。”薛逸麒在門口,雪兒看著他,有些好笑,他果然都沒有發現。

“你是想要見見瀟瀟,還是真的擔心有什麽事情呢?”雪兒故意這麽說道,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她發現,他們二人真是天生做兄妹的料,每次見到麒哥哥,她都沒辦法正經,所有的煩惱都能一掃而空。她本就想嚇嚇他,他如果知道,她換下了瀟瀟,他的神情一定很有趣。雪兒在心底偷笑。

果然,薛逸麒被嚇到了,他抬頭,充滿疑惑的看著雪兒,雪兒除去臉上的麵罩,笑嘻嘻的說道,“哥哥,瀟瀟不在這裏,讓你失望了吧。”

“雪兒,這是怎麽回事,瀟瀟呢?”薛逸麒何止是驚訝,他已經嚴重慌神了,她們倆個什麽時候唱了這麽一出戲的,可笑的是,這麽長時間了,他竟然都沒有發現,他薛逸麒什麽這麽大意過。

“瀟瀟,瀟瀟早就遠走高飛了,這裏隻有我和小玉。”雪兒輕描淡寫,一點都不把薛逸麒那略帶憤怒的樣子放在眼裏。

“雪兒,這種事情,豈是兒戲,欺君之罪,誰能擔當得起?你真是胡鬧。”薛逸麒相當無奈,可不知道為何,他除了驚訝,卻沒有生一點氣,戲劇的是,他的心底卻多了些興奮,心裏隻想著,瀟瀟已經逃出去了,她已經逃走了。

薛逸麒呆了一下,雪兒看得分明,她大概知道了薛逸麒的想法了,既然是這樣,那就好辦多了,她輕輕的說道,“哥哥,事到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雪兒進得宮去,或許還能瞞得住眾人,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否則,一切都是徒然了,等到朝中那些大臣一發難,不僅是你我,連帶我們的爹,南靖都得一起陪葬。”雪兒如死灰般的聲音傳來,薛逸麒不由得一陣心疼,他既然想得如此透徹,卻又為何還要這麽做,她這又是何苦呢?

“雪兒,你真的打算要去見他嗎?”薛逸麒不想批評雪兒的任何決定,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

“是的,哥哥,我想好了,逃避不是辦法,既然能幫上瀟瀟和你,我就當是這個意外給我一個做決定的理由吧。”或許,她一直都是這麽想的吧,這樣想來,至少還能自欺欺人下,欺騙自己,其實她不是為了他而來。

“既然如此,哥哥就隻有支持你了,一切後果,我們一起承擔。”薛逸麒背對著雪兒,表明了心跡。他在心裏暗暗斟酌,以皇帝的性子,以他薛逸麒如今對他的重要性,再加上父親和南靖莊的影響,如果雪兒安然入宮,那麽一切都有轉機,畢竟,當下朝廷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麵對南麵的威脅,皇帝一向都隻注重結果吧,至於這過程中的曲折複雜,他或許真的不感興趣。

雪兒感動的看著薛逸麒,輕輕上前,擁著他,“哥哥,謝謝你。”

薛逸麒輕輕拍了拍雪兒,“嗯,我們是兄妹,哥哥自然要幫你的。”

易水寒那頭,他整日為了霍青霞的事情苦煞了頭腦,今日忽然想起了個好點子,於是出門上街去了,想要買點東西,然後給霍青霞一個驚喜。

他直奔目的地,賣完東西,正想回去之時,一張告示下,圍了很多人,嘈雜的聲音遠遠的飄來,易水寒似乎聽到了些什麽,他回過頭,急忙往去看看告示,告示乃是一道聖旨,易水寒看到,聖旨的內容竟是,妹妹已經成為娘娘的公告。易水寒大驚,看了落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負傷之前收到母親的信件,尚為提到這件事情,看來定是這段時間在風清那養傷期間發生的事情。

聯想到母親先前幾次三番的來信催他回去,現在又有聖旨出現,已不難猜到,南靖莊肯定是發生了許多重大的事情了,易水寒想到了什麽,忙趕到先前的落腳點,果然,已經有好幾份書信呆在那了,那些被他錯過的書信,都是母親所寫,易水寒急忙拆開,信的內容無不是催促他盡快回莊,以備事宜,最近的一封書信,乃是昨日所發,信中的語氣頗為嚴厲,附帶告訴他瀟瀟的事情。

一想起瀟瀟,易水寒忽然很是心疼,爹為什麽要那麽做,方法是人想的,他又為什麽非得用上這一條。易水寒用手緊緊的捏著信件,心裏有些自責,如果他早早回去,或許還能想到辦法,阻止這一切,那麽瀟瀟也不用背井離鄉,深入宮門了。當下之事,怕是要立馬回去了。可是,這兒的一切一切,他又如何能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