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昨日歡喜逛城來,今卻忽感亂世涼

天公不美日蕭條,人麵饑荒臥路槽。有心相助暫無為,暗等有朝行天道。

無心小女覺端倪,暫忍疑問閉口門。亟待歸去探究竟,以慰心底劇烈情。

伴著清晨的陽光,雪兒輾轉醒來,她從床上蹦了起來。昨日的好心情延續到現在,雪兒無比歡快,洗漱之時開心的哼著小歌。

自從昨夜一述,雪兒決定以後不和四哥鬥嘴了,要做個乖妹妹。

等一切收拾完畢,他們三人跨馬往西郊而去,淩陽城地處平地之中,跨馬從四方來客到西郊,竟用去了倆小時之久。

起初,雪兒還沉浸在歡樂的心情中,一路問著種種的問題。離西郊越近,雪兒的心情就越是複雜了,她不了解各種曲折,見路上越來越多的難民,心內無比困惑,先前的好心情卻早已小時殆盡了。

“四哥,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們的衣著如此破落。”雪兒心情糾結,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事實。

蕭天競沒有回答她,回答她的是薛逸麒,“雪兒,春初漢江大水高漲,西郊乃是受災最嚴重之地,大部分地區皆被大水淹沒。”他指了指路上的難民,“他們的家園多半被毀了。故而才會這樣。”

看著這無比淒涼的景象,所以的人見到他們都聚集而來,“大爺,行行好吧,給條活路吧。”

想起自己昨夜的揮霍,雪兒倍感自責,下馬將身上所帶之物盡數分給了他們。

雪兒極不理解,“這裏的景象如此之慘,卻為何我昨天所去之地卻是如此繁華,他們為什麽不離開這裏呢?”

這個問題,薛逸麒被問住了,他回答不了,這是皇帝的心病吧,一直以來他都在糾結這個問題吧。不然,此時的他何至於如此低落。

“雪兒,淩陽城水災,後患無窮,南郊僅是一時幸免於難罷了。”蕭天競語氣之中頗為沉重,雪兒不敢多問,隻是騎馬跟著他們。

“大哥,你們家不是很有錢嗎?可不可以拿出些給他們買吃的,他們真的太可憐了。”雪兒說著說著,眼淚都快落下來了,他們真的很可憐呢?

蕭天競對於雪兒的憐憫之情,很是欣慰,隻是,事情可沒那麽簡單呢,“雪兒,你要明白,這世間的很多事情,不是都能用錢解決的,關鍵還得靠她們自己,靠更多的人給他們幫助。”

雪兒抹了抹眼淚,似乎明白了,不再要求。

隻見得,路上行人不得食,老弱病殘皆呻吟。人間處處不平公,皆由人性自私利。

約摸半小時的觀景,他們來到了城西之地,見一群人極力朝著一個方向而去。他們覺得奇怪,薛逸麒下馬詢問路人,了解情況,半晌,薛逸麒回到馬上,“四哥,前方有人散布謠言,恐是要聚眾生事,我們還是回去吧。”

蕭天競搖了搖頭,策馬向前,“七弟,我們去看看。”

薛逸麒本想勸阻,但見四哥已經走遠,就不再多言,快馬跟上。

“鄉親們,淩陽城受馮丞相庇佑已久,馮家世代都在為我們淩陽子民謀福祉,讓我們能有安寧的日子可過,然而,當朝皇帝不分忠奸,馮丞相嘔心為國,卻慘遭滅族,我漢江世代繁衍著我們,千百年來都給我們帶來風調雨順的好天氣,想我淩陽子民都受其庇佑,年年皆有收成,豐衣足食,然近年的漢江卻是水漫全城,使得我們家園被毀,無食無衣,定是上天怒斥我們不分忠奸,是要為馮丞相討回公道,才使得我們遭此橫禍……”

薛逸麒問了問身旁之人,“這位大哥,請問這人是誰呀,為何能得如此多之人的擁護。”

“這位兄弟,想必您不是本地人,他是城中的一個教書先生,父母都被餓死了,他心有不甘,為我們抱不平,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他帶領我們和朝廷抗爭,爭取福利的,隻可惜,朝廷皆不顧我們的死活,如今卻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蕭天競多看了幾眼台上的人,思索著,半晌,說道:“走。”

“四哥,為何朝廷不發放救濟糧呢,如果再沒有糧食,恐怕淩陽城的局勢就更難收拾了。”薛逸麒很難以理解皇上的心思,為什麽要任人詆毀朝廷。明明是馮丞相結黨營私在先,到如今反倒是朝廷的不是了。

“七弟,如今城西府衙形同虛設,糧倉早已成了空殼了,此前的救濟糧都沒能順利送達災區,才會使得局勢演變成現在這般,如今,這群難民對朝廷怨恨極深,朝廷也無能為力,隻能待朝廷的撥銀能順利南下,才可緩解此間局勢。”蕭天競頗為無奈,他這個皇帝當得可真是窩囊。

薛逸麒沒再多問,淩陽的局勢,他了解些。其中的複雜無奈,實在令人無從下手。即使他是皇帝,也依然煩惱。畢竟有雪兒在,有些事情,不便多說。

雪兒聽著他們分析著朝政,心裏有些疑慮,他們怎麽知道得這麽多呢?

她自小聰明,一下子就能嗅出些異樣。

她踏馬來到蕭天競麵前,狠狠的盯著他,“四哥,我們來這真的是為了玩嗎?”

蕭天競本想繼續欺騙,對上她那雙眼睛後,他改變了主意,隻因在那眼神之中,他讀出了不容欺騙以及無比剛毅。蕭天競有預感,如若繼續將她蒙在鼓裏,將會有大事發生。更何況,如果任何事情都不讓她知道的話,接下來的路恐怕也會走得不順暢。既然如此,還不如選擇告訴他。

“雪兒,我們先回去,回去再告訴你。”說完即策馬疾行,隻見三道身影消失在西郊的混亂與不堪之中,向南而去。

有一個坐在高處的一個雅間裏,微笑著看著此處發生的一切。自古成事者,皆要天時地利即人和,他們已經占盡了地利和人和,如今為由缺少天時,隻要淩陽的局勢再混亂些,那麽,所謂的天時,遲早是要來的,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他要的隻是等待,等待著一條條大魚自動鑽入他所織的網內,到那時,隻要他收緊網跟,那一切都會結束了。